第10章 ☆、姜城

姜城位于栖鵬之北七十裏,整個城只有符王宮大小,可是卻比王宮更加雍容華貴,觥籌皆為金玉之器,衣冠皆用天平之綢,飲食皆是山珍海味。而最重要的是姜城建立九百年,不賦稅,不納糧,不伏法。

“父親,今日這雀舌做得極其鮮美,肉質韌勁十足,确實又十分化渣。”臃腫的男人靠着憑幾,吧嗒着嘴。

被他稱為父親的長者坐在大廳的正上位,前面放的幾盤小菜中,除了這被誇上天的雀舌,還有一只這內陸不産的海蝦,一朵碗口大的蘑菇和一碗紅色的湯品,另外席邊上的玉樽裏想必放的也是上好的佳釀。

大廳裏一共坐了四個人,除了這左上位的臃腫的胖子和正上位的長者外,其餘二人均坐在右客位。雖然坐位體現出了尊卑,但除了坐于正上位的老人,席下四人的衣服均為一個款式,黑色長袖大袍,左右袖紋上分別是一鳳一凰的暗紋,頭上的冠紋是一只鳳首,但是和姜鶴之的相比這鳳首上少了鳳冠。而上位的老人雖然也是一襲鳳紋的黑色長袖,但是鳳紋均采用金線繡制,老人神色肅穆,頗有讓人生畏之色。

“兄長,這可不是雀舌,這是顏乞部供給國君的雪燕,此燕常年飛于高地,餓了食寒冰之蟲,渴了飲天山雪水,所以這舌頭乃此物身上的佳品。”坐于右上位之首長相清秀的青年解釋道。

“想必這不是姜鶴之讓送過來的吧。”為上的長者摸摸胡須說道。

清秀的青年指着坐于身邊的男子說道:“回叔父,這是小弟應達前些日子路過王宮裏拿回來的,如此上等之物,必然要先獻于叔父。”

“我就說姜鶴之這鄉下姑娘怎麽會知道此等妙物。”胖子喝了一口酒調笑道:“原來是應達弟弟的孝心。”

“家父早亡,應伯、應達兩兄弟能在姜城有一席之地,還全靠叔父提攜。”清秀的青年正是備選三位世子中的姜應伯。

姜城獨立為城,城中一百四十戶,均為宗室子孫,凡王宮中非歷朝王後所出的王子,若無軟骨之症者均會進入姜城學習生活,直到國君安排為其安排職務方可出城,不出城者,均由姜城家老為其在姜城中謀職,受恩不近三代,在代之後便可移出姜城。可是随着歷朝從姜城出仕的宗親增多,姜城勢力逐漸龐大,建立的九百年間多次幹涉王政,特別是每任女王掌權時都将攝政做到了極致。可是恰逢姜鶴之在王後的家鄉赤那長大,回栖鵬之後難以被控制,才造成這今日王庭與宗室分庭對抗的現狀。

“這姜城出過太宰、出過兵馬大将軍,而我現在只盼我領導下的姜城,能出一位國君。”長者又看了看左手邊的胖兒子:“我家應泰不幸也有骨疾,現在只望你能擔此大任啊。”

“叔父放心,朝廷與獵場我已經安排妥當,只待秋狩一結束我與叔父即可入主王庭!”

姜伯應說罷拔出腰間的劍劈開面前的桌席,雙目如炬,大有穩操勝券之勢。

“好!”長者對于青年的氣勢回以了掌聲,可是誰也不知道這長者的心中,卻是有着千般記恨。

他姜延英本也是嫡出一脈,可先祖并非長子所以只得屈居姜城,幸而他自小好學,年輕時在姜城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俊傑,有幸被上任家老看中,最終在上任家老的悉心□□下,他不僅繼承了姜城,還繼承上每一位姜城家老的意志,那就是以宗室之力攝大符之天下。

太子雖年小,可是身體健康,并無軟骨之疾的先兆,姜延英已開始在王庭布局,太子之師、東宮守備均是出自姜城,那時先王已被下了慢性毒品,一切只待太子即位,姜城便依然掌控着大符。可是先王未死,太子卻先亡,其它的王子們皆也突犯軟骨病症,先王馬上召回遠在赤那部的嫡長公主姜月兒回國,改男名姜鶴之,即東宮之位。

此時姜延英再改變策略已經來不急了,姜鶴之長年長在蠻夷之地,未經禮教馴化,完全不把姜城放在眼裏。而符國千年來與異族交融,王庭中不乏諸多外族大臣,他們尊重古老的赤那部,也喜歡不羁于禮教的姜鶴之,也股力量也就成了姜鶴之旗下的中流砥柱。而這一切使姜城對王庭失去了大部分的控制力。這也使得姜延英家老的地位岌岌可危,仇恨就此而起。

“那老夫就祝你旗開得勝,讓我們入主王庭!”家老姜延英持酒起身。

姜城外大風呼嘯,可是誰曾想到姜城內,卻醞釀了着更大的風暴。但是狂風中依然會有蝴蝶飛舞,年輕的生命又怎麽會輕易服從于命運,就算是看不到盡頭的大海,也要有振翅一飛的勇氣。姜鶴之的腳步,也不會因為任何阻撓而停下。

古府

“消息放出去了嗎?”古子笙呷了口茶,對着面前的仆人問道。

“回少爺,都放出去了。”

古子笙放下茶杯,示意旁邊的侍女斟上:“都是怎麽說的呀?”

“殿下每日秘會王後,同行同宿。”

“很好”古子笙扔了一塊銀錠子:“繼續在府裏傳,中秋大王将與王後微服共游。”

“諾!” 撿過銀錠子,仆人飛速退下,生怕這消息又被慢傳了一般。

古子笙舉起茶杯,沒有飲卻是嘆了口氣,将茶杯放下了,他低低喃聲道:“殿下,皇後不死,民心不致呀,子笙為了保你江山周全,只有以死相搏了。”

而此時在符國的最北端通天關外,一組十人的馬隊與二十匹駿馬站在城牆下,這十位騎士均是異族裝扮,帶着貂大帽,身着皮甲,背後批着裘制披風,而這披風極為寬大,能防禦各種風寒。騎士各騎一匹駿馬,身後又牽着一匹,如此兩馬互換的行路,必然是十萬火急的事。

“各位赤那部的漢子聽着,我們翻越了萬丈的巴朗雪山,跟着我們自小保護的噶爾迪公主來到浮山下,這次我要你們再次的翻過那巴朗聖山,我要你們帶着我們赤那部的狼旗回來,我會為你們打開通天關的大門,而那些阻止你們回來的人,都将是你們的敵人!”達吉站在城牆上,他的大刀在月光下折出的寒光折色到他同樣冷酷的臉上。這個男人此時不再是符國的車騎将軍,而是在草原上與姜鶴之一起長大的赤那漢子。

“殺!殺!殺!”騎士們用如狼般的聲音回應着他們的決心。

朝鳳宮

更夫茍裏今日終于不在一日執更,只是跟着步履緩慢的老師父一起走,卻是越走越沒勁。這時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茍裏在想自己可能産生幻覺了吧,這若大的符王宮難道還有誰敢騎馬放肆的。可是這馬蹄聲分明越來越近呀。

“狗子,快站邊上去。”一旁的師父不疾不徐的走到路邊,畢恭畢敬的垂着頭。

茍裏雖不知為何,但是在這宮裏呆久了,什麽怪事沒遇到過,所以凡事聽師父的總是好事,于是也就學着師父的模樣,站到了邊上。就一盞茶的功夫,還真有一人駕着馬從出宮方向騎了過了,那人一身黑甲,胸前的鳳頭分外明顯,鳳頭的眼睛像吸了血一般,紅的懾人。

“師父,這誰呀?敢在宮裏疾馳?”茍裏埋着頭,小聲問道。

“黑鳳衛的頭,紹大人。”師父也小聲答到。

此時黑馬快速掠過他們面前,待黑馬又走了一小截,師徒二人才慢慢起身。

“師父,黑鳳就這麽厲害?”茍裏聲恢複了正常。

“這黑鳳的首領,就算看到雀兒燈都敢去找殿下,你說厲害嗎?”老頭子帶着崇拜的聲音說着。

“那可真厲害。”茍裏突然覺得自己對黑鳳也多了番崇拜。

師徒二人一高一矮,敲着更,慢慢消失在王宮的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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