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走

此時距當初廢姜城,再立新祠已過去四年,達吉那個陣前猛将此時膝下以育一子,古子笙也官拜左丞,位列文官之首,只有紹不韋性子不改,只願每日立于姜鶴之左右。

而大符也正是少了姜城的束縛,在這幾年裏照着姜鶴之的步子蓬勃崛起,姜鶴之重武重商卻輕文,改賦稅、開商路甚至修造了一條貫穿符國與符西各部的商道,茶葉、綢緞、香料、寶石不斷的流通,大量的稅收湧進國庫,可供的軍事費用大量提升,但是礙于浮山這個天然屏障,符國無法東征,而中原諸侯也不能西伐,但是國庫充盈,符國也沒有少在中原惹麻煩。

“報大王,據京國細作回報,公子曹征的大軍已攻至京國王城,現正在逼宮。”說話的正是左丞古子笙。

姜鶴之喝了口案幾上內侍泡的濃茶,說:“既然曹征已經打到了王城腳下,看來也是快自擁為王了,讓人早備上大禮給他送去,也是要提醒他,盡快打通與浮山交接的商道。”

“諾!”古子笙複席。

可是自古子笙之後今日盡無人再敢上奏,而這不奏的原因倒是頗為其它,平日裏辰時早朝,衆大臣入席後國君再入,可是今日當觥鼎大夫大搖大擺走到殿上時,盡看到姜鶴之早已坐于王座之上,被吓得大驚失色,而後步入大殿的大臣,均也是對大殿上的此番光景甚感驚訝,故而今日除了近臣古子笙,盡無一人有事要奏。

不過要說這姜鶴之今日為何這樣無常,估計最清楚的還是只有紹不韋。昨日姜鶴之本是夜寝罄鳳臺的,可是直到三更天了都還沒有上到常樂的床榻,最後紹不韋只聽寝宮內的摔杯聲,便見姜鶴之一臉怒目拂袖而出。這也沒回寝宮便直徑到了大殿,從三更天一直坐到了現在。

姜鶴之環顧了鴉雀無聲的殿下,又喝了一口熱茶,這茶倒着實味濃:“既然各位愛卿無事要奏。寡人今日便有一事要宣。”

殿下衆臣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何事,便只有俯首聽宣。

“寡人現二十有六了,然祖宗有命,女主不可留嗣,可寡人也要為符國未來打算。今有文穆王一系之嫡孫姜雁之,現在符西拉貢部為質,膝下已育有一子聰慧過人,寡人欲收為世子。”

立嗣是為大事,可是今天姜鶴之突然一說,表情言語已然做定一般,群臣一時之間盡無話可說,有異議者卻也無力反駁,此時殿內只剩下一衆大臣竊竊私語。

古子笙懂事的咳嗽了下,大殿內又安靜起來,姜鶴之便又繼續說道:“寡人以為冊立世子是大事,宜早不宜晚,明日我将與達吉将軍赴拉貢部對世子進行冊封,并将世子帶回。”

世子畢竟是小輩,這天下間中未聽過當父親的要去接兒子的道理。

這司禮大夫一時間覺得不妥,便出席道:“臣以為.....“

“此事不要再議了。散了吧。“姜鶴之打斷了他的說話,直身往西書堂的門走去。

只是留下一衆大臣驚愕的看着古子笙,其實古子笙今日倒也不知姜鶴之是何意,只是在想主君這性子好久沒有這樣任性過了。于是也帶着衆大臣鳥獸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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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跨進西書堂的門檻,姜鶴之倒是看着常樂笑盈盈的站在她的案牍邊。姜鶴之想着昨日之事正想發作,可是常樂一笑那些氣便也就煙消雲散了,只是多多少少心裏還是留下了些不爽快。

“誰讓你來的?”姜鶴之皺眉斥道。

“那誰讓你要走?”常樂之意,便是姜鶴之明日西出之行。

“寡人不想走,只是王後不想見到寡人罷了,那寡人走兩三天便是,免得擾了王後清淨。”

常樂輕輕嘆氣,對于昨天說的話,現在還是頗為後悔。前幾日宗祠的人遞了碟子,名列了些望族千金或新貴女眷的名單,希望後宮可以再納些新人,也為殿前多留下些人才,常樂又怎麽不希望姜鶴之的天下固若金湯呢,于是剛好乘着姜鶴之晚上過夜便找她商量一二,結果沒想到姜鶴之看完以後盡把碟子撕成了碎片,任常樂怎麽勸卻也勸不住,最後姜鶴之一個人坐在桌邊生悶氣最後還摔杯離席。試問這樣的脾氣,姜鶴之何嘗在常樂面前發過,也是把常樂氣得夠嗆。

“白夫人、鹂姬畢竟是早你之前的人,我也就不多說了。我就不明白你怎麽就想把我給推出去。”姜鶴之氣又起來“五年了,你又不可能不知我的心意,我只想你少管些個這些政事,權事,就說這後宮我也不想你多管的。”

常樂又何嘗不知姜鶴之的心意,從那次騎馬時起她便知姜鶴之将她護的嚴實,可是這畢竟是亂世,只是此時看着姜鶴之一臉激情,常樂心中起了一絲溫暖:“我.....“

姜鶴之一把摟過常樂:“我早日立嗣也是早日把這瑣事交出去。”

曾經姜城逼她禪位她不肯,如今心裏卻想早完成大業丢了這些事,帶着常樂和幾位夫人去過些閑雲野鶴的日子。

常樂靠在姜鶴之的胸前,只覺得松軟溫暖,她主裏縱然明白這小小後宮都讓自己丢不開手,更何況姜鶴之的萬裏河山,姜鶴之畢竟是心懷天下的人,總是有着夢想的人,她見過那蒼茫的草原,那無際的藍天,而自己卻長在深宮,姜鶴之心中所想,卻不是她能夠觸碰的。

“鶴之...“常樂低聲喃道:“我有時候在想,我真的不介意你佳麗三千,我只想你每日平安,這大殿內外均有可以護住你的人。”

“樂兒,可需佳麗三千”姜鶴之用力抱住常樂:“這朝廷若要留有識之臣,我便三顧請他,這天下若有不服之處,我便用鐵蹄踏平他,我的天下今日起不再使女人為籌碼!”

至姜鶴之起,符國往後六世之間,無公主之和親,無大臣之獻女,後宮皆為王之所選,平民皆可為後。

渝慶王劉之浩走到承天殿下,他習慣了俯視,可是這巍峨的殿宇卻逼迫他擡頭仰望。從腳下走到承天殿總共九百九十九個擡階,劉之浩邁腳,第一次除了常姓以外的人,踏上了皇帝才可以走的龍道,劉之浩本以為會有什麽不一樣,可以走了幾步發現也只是稀松平常。

一旁的太監看着劉之浩的無禮,卻敢怒而不敢言,畢竟這天平城外十萬渝慶駐軍,太監小心說道:“這階梯陡長,殿下慢些走。”

“寡人面聖,如此慢行怕會怠慢了陛下?”劉之浩說。

太監吞了吞口水:“渝慶劉氏如此忠君,陛下也是不原看殿下勞累的。”

劉浩之冷笑了一下,并未管太監的奉承,依然大步流星。劉之浩此次到天平,幾乎傾渝慶所有兵力,全然不管渝慶國內空虛,本來念自己初承霸主之位,怕是招鄰國非議,不如直接挾天子以令諸侯,坐擁天平逐鹿天下。

承天殿

帝國的主人安靜的坐在那鑲滿珠寶與黃金的王坐上,此時的承天殿除了這位帝王已經空無一人,羽林三千,怎麽能敵十萬大兵,大臣多辨,卻不敵屠刀一把,此時又何必徒勞。

太監引入劉浩之,也自覺退了出去。帝國的主人和天下的霸主兩人四目,這個矮小猥瑣的男人此時意氣風發,大風吹過殿宇吹起他的寬袍又讓他多一份霸氣。而帝國的主人卻不知是否知大勢已去,兩鬓多有斑白,雖二人年紀相差不大頗顯老态龍鐘之相。

“唉。”常無忌嘆氣道:“該來的總是要來,渝慶王有所求?”

“挾天子以令諸侯。”劉之浩回答的倒是坦蕩。

“這天下諸侯若天子能號令,劉卿又何故立于朕的面前。”

“天子若如此無用,我怕這天平城早是荒野了。”

常無忌冷笑一聲:“無非只是尊重天子的虛名。”

劉之浩緩緩步上皇位之前,他看着面前的萎靡之人說道:“如今寡人便是要借陛下這虛名一統這支離破碎的河山。”

長平十二年,渝慶王劉之浩入天平輔政,任太宰以立天子之威。

而此時這片大陸的至西之地,千年的血脈也将得到傳承,而王者的意志也将響徹極西,最終撼動四海。初冬的第一粒雪已落在浮山,次年開春,世間又将如何被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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