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噶爾迪傳
作者有話要說: 姜鶴之即位以前的故事,為什麽整個小說中做為符王的她會愛上常樂,會坐上高位,又會想逃離政治,其實跟她的成長有很多關系,而這裏我也是希望通過這個番外能更豐富這個人物和故事
達吉朗朗帶着世子走了一遭大草原,這少年回來後确實多幾分英氣,畢竟那嗆口的烈酒、馬背上的漢子和那些圍繞着篝火的鍋裝,是這一板一眼的王都不易看到的風景,也是他身邊那些阿谀奉承的內侍,言傳身教的大臣們講不出的故事。
看着他神彩飛揚的講述他那一個月的游歷,連我的回憶都不禁的飄回了我曾經生活的故土,那裏有我最美好的童年與第一次喜歡上的姑娘。
“公主,蘇合王子說今天要帶你去亮兒湖騎馬,人都來了。”
我的奶媽是個勤快的赤那婦女,她甚至比我的阿媽還急着把我嫁出去,每次只要有俊傑的少年找我玩,她總是通報的比什麽都快。
我看了看邊上的阿媽,她正撫着那張彈了很久的琴,那不是草原是的樂器,我知道它來自父王的宮殿,但是卻不敢提起那裏。
阿媽笑了笑,她的笑總能讓我溫暖:“去吧,女孩子總歸要長大的。”
那時我才十一歲,可是我知道阿媽的意思,可是我并不喜歡蘇合,也不喜歡其它的王子少爺們,倒是每次看到馬夫的女兒會臉紅,那是一個比我大三歲的女孩,她總愛穿着大紅色的袍子在我的帳子外擠馬奶,清晨的太陽總是照着她的臉紅紅的,有時我會看着出神,但是每當被她發現我又回快速跑回我的帳子,只是覺得心裏跳的砰砰的。
蘇合是舅舅的兒子,舅舅是赤那的大汗,他的王帳就在我的帳旁,我和他的兒子們一樣享受着草原上最尊貴的待遇。
“噶爾迪,看我給你帶了什麽?”蘇合揮手,他的伴當從他身後牽出一匹火紅色的小馬。我之前給他說過我想個火紅色的坐騎,沒想到他真的為我找到了,那是我的第一匹馬,我為它取名叫烏日娜,和馬夫的女兒一樣的名字。
那天我騎着小馬和蘇合他們從赤那的草原跑到了亮兒湖,我們浪山采薪,看他的伴當們和公牛摔角,還狩獵了小兔子,那天我們從清早玩到日暮,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走過那麽遠,就算現在我坐擁萬裏河山,我也并不覺得它有那裏的草原大。
當我傍晚回到帳篷,阿媽也并不擔心我的安全,因為這個大草原上最壞的,也僅僅是深夜裏叼走小羊的兒野狼而已。
阿媽給我擦幹淨額頭上的汗,又給我端來一杯馬奶,我其實并不餓,可是我知道這馬奶是烏日娜擠的,所以還是一口氣把它喝了一個幹淨。我并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如此在意一個馬夫的女兒,可能是那個比我大三歲的姑娘的笑臉總是讓我臉紅吧。後來我見到了常樂,她也笑的很美,讓我恍惚看到了馬夫的女兒和那些草原上的笑臉。
“咱們公主是喜歡你蘇合哥哥還是喜歡胡和魯少爺?”那個多嘴的奶媽總會在我游玩後這樣問。
我搖搖頭說:“都不喜歡。”
“噶爾迪什麽時候有喜歡的人了,記得給阿媽說。”阿媽笑笑:“我不管他是牧民還是貴族,只希望他是噶爾迪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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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笑笑,我不敢告訴阿媽我喜歡那個擠馬奶姑娘。
我知道,阿媽一直想給我一個自在,就像當初我想給常樂一個自在。但那時我并不明白,我以為我每日縱馬草原,每日高歌,每日看着少年們摔角騎射既是自在,可是直到烏日娜出嫁那天,我才明白,什麽是不自在。
烏日娜一直喜歡着胡和魯的馬夫,每次胡和魯來找我玩烏日娜總是會出來擠馬奶,就算她今天已經擠過一次,而那個馬夫會在胡和魯不注意時給烏日娜送上一朵小花,我以為我最傷心的會是烏日娜與馬夫結婚的時候,但是我已經做好了要為烏日娜獻上祝福的準備,畢竟我覺得他們在一起會生很多孩子,會很幸福。
可是有一天當我回到大帳,奶媽為我介紹了一位新的擠馬奶的姑娘,而烏日娜已經被隔壁的貴族用五匹駿馬換回了自己的帳篷。那一日我哭了很久,阿媽仍由我哭着,直到現在我征服了所有的草原,戰勝了所有的部族,可是卻再也沒有喝到那時的馬奶。
可能那時年少,很多東西忘的也快,草原的少年們總愛變着法的讓我開心,烏日娜也就成為了我封存的回憶,若不是看到世子的笑臉,我怕她也是被我忘記的。
四歲跟着阿媽來到草原,十一歲回到這幽幽大符,至今我還記得那天父王的軍隊浩浩蕩蕩的來到赤那的草原......
那夜,漢子們沒有燃起篝火,少女和少年們也沒有在帳篷外私會,那夜的大營裏只有霍霍的磨刀聲,我知道那是因為母親和我。
第二天,舅舅将我和母親帶到了陣前,二萬草原漢子和二萬符國戰士,大家的手都按在刀柄上,箭都放在弦上,那是我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直到後來我帶領了千軍萬馬才知道那時的劍拔弩張是多麽的讓人恐怖,四萬的将士準備以命相搏僅為了我一人。
最後雙方并沒有開戰,一位武将跪在了我和阿媽的面前,我記得那位武将,他是姜城出仕的官員,後來在屠城役中達吉斬掉了他的腦袋。
“王後,世子死了。”他跪的畢恭畢敬:“殿下身體不好,還望接長公主回宮。”
回到草原後,本沒有見過阿媽流淚,可是我順着皮膚上的灼熱看到了我的母親哭了。世子是我的親哥哥,母親為了我把哥哥扔給了父親,我當時并不知道她是為了我要離開而哭,還是哥哥死了而哭。總之
我即位不久,阿媽也死了,跟她一起下葬的還有她從宮裏帶回去的那把琴,後來聽宮裏的老人說,當年父王是極愛彈琴的,他手把手把阿媽教會,也許當時阿媽的淚也為父王流過。
後來我便回到了符王宮,後來我一心想在這巍巍符宮裏找到自在,可是卻越發走向了權利的頂端,原來成為了天下的王也無法自在,這就是亂世啊。
世子講完了他的故事,我又回到了寝宮,可惜我的王陵已經修建在了宗祠,如果可以我多想能死在無邊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