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穿女裝的小皇帝
明川迷迷糊糊的醒來,睜眼便看見一間黑漆漆的屋子,零散放些雜物。他動了動,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住了,頭發也披散着,頭上的玉簪子不知道是讓人拿走了還是丢了。他四下瞅瞅,只見言恪也被綁着手腳,扔在一邊。他是清醒的,見明川醒了,便問:“公子可有大礙?”
明川搖搖頭,擡頭打量周圍的環境,發現這應該是一間柴房,外頭依稀聽見有人聲。明川心裏盤算不知是哪一方勢力綁了自己,是國師的對頭,還是自己的仇家,若是國師的對頭,是邊疆的人還是京城的人,或者是九嶷山的人?要是自己的仇家,近來只得罪了一個安國公,莫不是他嗎?
“應當是人販子。”言恪一邊解着自己手上的繩子,一邊對明川道:“公子莫要擔心,人販子拐人是為利,短時間裏不會害人性命。”
明川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怎麽知道是人販子?”
言恪道:“我比您醒的早些,聽見外頭有人說話,說是城門鎖了出不去,要另想辦法把人運出去。應該是國師發現您不見了,命人封鎖了城門。”
明川看言恪在解手上的繩子,也有樣學樣去解繩子。只是不知道那繩子是怎麽綁的,明川廢了好大得勁也沒扒拉開。
看吧,靠着朕自己,怕不是只能等死哦。
沒等言恪解開手上的繩子,房門忽然被撞開,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身後跟着一個獐頭鼠目的又瘦又矮的人。那個瘦子很殷勤,指着明川說:“您看,這小娘子長得多好看,好生調教一番,那個男人見了受得住!”
明川樣貌生的極為绮麗,是雌雄莫辨的那種好看,現下頭發披散着,說是女子也是有人信的。他皺着眉,道:“我是男的,”
不等瘦子說什麽,那胖子先笑了,伸手抹了把明川的臉:“如此細皮嫩肉,怎麽會是男的,定是哪家小娘子女扮男裝,正好便宜了我。”
明川腦袋往後挪:“我真的是男的。”
胖子不理他,問那瘦子:“這人,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瘦子保證道:“絕對沒什麽問題,旁邊那男的,必是她的情郎。我瞧見的時候,兩人在河邊,滿臉苦相,八成是相約私奔的野鴛鴦,不會有人找來的。”
胖子點點頭:“五百兩銀子,就這個。”
瘦子狀似為難,搓了搓手:“若不是全城封鎖出不去,這小娘子不會這麽倉促就賣了。放到南邊,說什麽也得這個價。”他伸出手比了個數字。
胖子只略略思索便點頭應下了,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數出幾張給了瘦子。瘦子忙收進懷裏,走到明川跟前,捏着他的嘴喂了點什麽東西,不一會兒,明川便暈暈乎乎失去了意識。
Advertisement
那瘦子朝言恪看了一眼,言恪低下頭做出恐懼之态。瘦子嗤笑一聲,罵了一句說回來再收拾你。他向外頭叫來幾個人,把明川擡走了。
言恪記下這些人的長相,身子靠在窗邊,看着他們将明川帶走,院門很快被關上。這個院子很小,除了這間柴房,邊上還有一間廂房,裏頭原來有六個,瘦子一走,帶走了四個。剩下兩個剔着牙往柴房來,大概是要處理掉言恪。
言恪掙開了手腳的繩子,躲在門邊,趁其不備,迎面劈過去将一人打暈,而後回身一腳踹翻另一個人。兩個人都昏死過去,言恪将兩人綁起來,鎖在柴房裏,掩上門離開屋子。
京城裏的路他尚且不太熟悉,幸運的是這地方離朱雀樓不遠,上回他借口從明川跟前離開,記下了這一帶的路。言恪保持着警醒,一路走出巷子,停在了巷子口,往東是東城門,往西是皇城。若要走,此時是最好的機會。
太陽剛剛出來,只在最東邊顯出些光亮,往西,包括皇宮都籠在朦胧的黑暗裏。巷子裏不知誰家傳來幾聲狗吠,勤快些的媳婦已經開始做起了飯,炊煙袅袅。言恪低下頭往西走去,太陽在他身後,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那胖子将明川帶走,車馬走了好一會兒才在一戶人家的後門停了下來,門內走出一人,看樣子像是管家一類的,他同胖子交談了幾句,又過來看了看明川,這才拿了錢,将人打發走了。
明川被帶到後宅一處屋子裏,進來幾個丫鬟。已經清醒了,他撐着床坐起來,聽見管家吩咐道:“給她收拾幹淨,換件衣裳。”
離此處不遠的一個院子,李姨娘聽聞府上又進了新人,恨得帕子都撕了兩張。一旁打探消息的小厮還道:“聽聞這回送來的是個絕色美人,光把她買進來就花了這個數。”
小厮比了個數字,李姨娘見了心裏更恨,她是府上主人從南邊帶回來的,是揚州有名的瘦馬,贖她的銀子還不及這人一半。若這女子真進了府,哪還有自己的地位。
打發了小厮,李姨娘身邊的丫頭便道:“這人若真像他說的這樣,可是留不得,姨娘得快想辦法啊。”
李姨娘心想也是,當下再坐不住,叫着丫鬟:“咱們去看看。”
從一條小路進了院子,還沒等推開門,便聽見門裏幾個丫鬟驚呼不已。
明川衣衫半解,頭發垂下來,雙手還被綁着,面帶無奈道:“我當真是男子。”
幾個丫鬟本以為是女子,沒多大顧忌,此時見是男子,一個個的便不好意思起來。李姨娘瞧見了這一幕,心裏松了一口氣,府上主人不愛南風,只喜歡嬌媚的女子。
幾個丫鬟裏為首的還算有些明白,說着便叫人去叫管家,人在這裏,總得有個法子處理了。
李姨娘忽然計上心來,推門進來,道:“怎麽還沒收拾好,前頭已經在催了。”
幾個丫鬟紛紛行禮,一個丫鬟上前将這事同她說了。李姨娘借着帕子掩着瞧了明川一眼,冷哼一聲:“不礙的,最近老爺就愛這一口,管家把人送來自然是心裏有數的。”
丫鬟幾人都有些猶豫,李姨娘板起臉:“怎麽,我的話也不好使了!”
幾人忙道不敢,一個丫鬟又問:“這衣服?”
李姨娘準備走了,随口道:“有什麽穿什麽,怎麽就這麽墨跡。”
她打的一手好算盤,那肥頭大耳的胖子姓金,是個拉皮條的,時常往府裏送人,十個新來的倒有九個都是他送來的,李姨娘心裏對他含恨已久。只看這次他送錯了人,回頭床上老爺一見,壞了興致,定要叫他好看。
明川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只看這些人沒放了自己,便知不妥。他被喂了藥,身上乏得很,沒一點力氣,叫這幾個丫鬟洗幹淨又穿上衣服,之後又被喂了藥,昏昏沉沉的睡去。
言恪被帶到容商面前,他衣衫染了塵土,形容頗為狼狽。容商問他:“陛下呢?”
言恪被壓着跪在地上,将他二人被拐子帶走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容風即刻領命,帶人去了言恪所說的小院子。
容商手指點着茶杯邊沿,問道:“随行的侍衛說,是陛下将他們甩下了。可是陛下怕死,出入都要有人跟着,他怎麽會将人甩下。”容商的目光輕飄飄的落在言恪身上:“既然不是他,那還會是誰?”
言恪跪在大殿前的石板上,寒色順着地板滲進骨縫裏。大殿前有許多人,禁衛,容商的心腹,紫宸殿裏的人包括成公公,他們都看着言恪。言恪沒有說話
容商很明顯不想看見這人,他輕描淡寫道:“帶下去吧。”
成公公身子晃了晃,一邊站着的禁衛軍即刻上前,言恪掙紮,問道:“國師以何名義處置我?”
容商回過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好看的眸子裏蘊着冰霜,他道:“陛下失蹤,你為什麽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言恪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容商不想再看他,揮了揮手讓人帶下去。言恪定住腳步,道:“言恪是陛下的人,如何處置也該是陛下說了算,待陛下回來,他叫我死,言恪絕無二話,但現下,國師不能僭越。”
一瞬間風聲好像都停了,大殿前的衆人面色各異,大氣也不敢出。半晌,衆人才聽見國師淡淡道:“你說得對。”
容商走到言恪跟前,勾起嘴角笑了笑,他道:“若陛下平安回來,也就罷了,但若是我的明兒出了什麽事,本座一定叫你嘗嘗千刀萬剮的滋味。”
容風帶人去的時候,小院子裏那昏迷的兩個人還沒離開,他将人帶回獄裏,大刑上了兩樣,他們便交代了。
據他們說,他們是那瘦子手下的人,那瘦子手下有幾十號人,負責拐人,主要是些娃娃和落單的女子之類。瘦子認識很多皮條客,通過這些人将手上拐來的人賣出去,那姓金的胖子是其中之一。
至于姓金的将人送到哪裏,他們就不知道了。
明川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他睡蒙了,睜開眼看見紫绡帳,還以為是在紫宸殿。好半晌他反應過來,手被紅綢綁在了床頭,身上半點力氣也沒有。明川仰面躺着,覺得真是奇怪。紫绡帳是貢品,不是誰都用得起的,尋常大戶人家也不該有這樣的東西。
說話間,有人推開了門,明川聽見有一道谄媚的聲音說:“天色不早了,大人先休息,怕大人睡不好,鄙人準備了點東西,還望大人笑納。”
他口中的大人沒說什麽,只是很冷淡的應了一聲,聲音有些熟悉。
這人我認識嗎?是誰呢?
很快,門被關上了,室內安靜下來。明川還在胡思亂想,帷帳“唰”的一聲被拉開,燭火的光亮争先恐後湧了進來,明川被刺的閉了閉眼。
“我說是誰呢,這不是,陛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