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醉酒小皇帝

“自那日回宮之後,朕又病了許久,身上全好利索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明川閑閑撥弄琴弦,“國師不喜歡朕出宮,朕也不敢提。後來朕托無世打聽,他說在京城沒有找到這個人。”

“朕後來總覺得興許是我的腦子燒壞了,所以記錯了。”明川有些惆悵,“但我其實還是很想他的。”

言恪端上一杯新茶,道:“若是有緣,總能遇見。”

明川點點頭,嘆道:“但願吧。”

明川兀自傷感了一會兒,道:“我有些餓了。”

“陛下想用些什麽?我叫禦膳房去做。”

明川想了想,道:“我之前看見過一道羊肉水晶角兒,晶晶瑩瑩的,很是好看,現在想嘗嘗那個。還有徐成玉曾跟我提過,他吃過一道火腿炖豆腐,火腿味美,豆腐鮮嫩,十分美味。朕還沒有嘗過,你問問禦廚能不能做的出來····再拿桃花蜜化碗茶來,吃了解膩。”

言恪依言記下,自去吩咐禦膳房。

古風俗,凡交芒種節的這日,都要設擺各色禮物祭餞花神。言芒種一過便是夏日了,衆花皆卸,花神退位,須要餞行。

此等風俗,宮中往年也有,只是不大辦,各宮的丫鬟太監們各自玩樂一回。但是今年靜華長公主出嫁,與踐花神的意味頗有幾分相合。

靜華邊來找明川,言說可否辦一場宴席。

明川沉吟片刻,道:“宮裏人少,再辦宴席能有什麽樂趣?不妨擺在宮外,邀些你素日的玩伴,正巧靜榮也回來了,該讓她在人前露露臉。”

靜華稱是,明川又笑道:“便在皇家別院裏設宴吧,倘若合适,朕也去瞧瞧。”

靜華便笑道:“皇兄能來真是再好不過,如此我便吩咐下去了。”

午後明川忽然跑來了太和殿,容商瞧見他的時候還有些吃驚,這幾日天漸熱,明川總說自己懶怠動彈,央着容商免了自己的騎射課程。

容商知道他怕熱,叫他哄了幾句便從善如流的免了這一項。從這之後,就沒見明川再來過太和殿。怎麽今日又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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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川嘻嘻笑着,月白的衣衫上頭壓着銀線,若隐若現的。

容商看了他一眼,問道:“陛下纡尊降貴來這太和殿,所為何事啊?”

明川湊到容商身邊,親自動手給他打扇子,道:“方才徐成玉進宮,手上拿了一個十分好看的扇子,沉香木做的扇骨,底下還墜了個翡翠的墜兒。這都還罷了,他那個扇面,畫的山水潺潺,看着便十分清涼。”

明川讨好的笑笑,“我也想要,你給我畫一個扇面吧。”

容商挑了挑眉,道:“你自己畫畫的便很好,非要叫我畫?”

明川坐在他身邊,道:“那扇面一看就不是個簡單活計,保不齊得花上好幾天呢。”他裝模作樣道:“我這幾日啊,總覺得身上沉得很,昨兒沒怎麽就睡了一下午,腦袋昏昏沉沉的。”

容商嗤笑一聲,“你說是不是因為你太閑了,整日裏躺着無所事事,難怪身上沉,你出去跑兩圈馬,自然會松快很多。”

明川抿了抿嘴,面上悻悻的,安靜了沒一會兒,他又纏道:“你幫我畫一個嘛,你畫的,必然比徐成玉的好看。只是一幅扇面能耽誤你多大的空?”

容商禁不住明川的歪纏,只得應了。

明川立馬笑的眉眼彎彎。

“還有一樁事,”明川道:“芒種節的時候,靜華要在皇家別院設宴,一則踐花神,二則為靜榮接風。正巧是那一日,徐成玉也要開宴會,京城士子都會去,我也想去看看。”

明川一入夏便懶得不行,平日裏一步路都不多走,趁這時候叫他走動走動也不是什麽壞事。

容商道:“去可以,身邊要帶夠了人,注意分寸,在那略坐一坐便回來。”

“我省的。”

芒種轉眼便到,明川身着藍波孔雀紋錦袍,烏黑的頭發拿簪子挽了起來,腰間帶了一枚壓衣的青佩,還挂了一個和合如意彩荷包。

穿戴整齊,明川興致勃勃的出了宮,去參加徐成玉的詩會。

誰承想剛剛見着徐成玉,徐成玉便着急忙慌的将他拉走了。

“陛下怎麽來了?”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徐成玉撇撇嘴,“我沒有叫陛下來,是陛下自說自話的時候答應的。”

“是嗎?”明川輕描淡寫道:“可能吧,但我來都來了。”

徐成玉道:“你真要往前頭去,裏頭不少人都認識你,見了你他們都拘束。再者說了,你也不會作詩啊。”

明川塌下臉,“怎麽這樣?”

徐成玉也有些不忍,道:“要不你等我一會兒,在後花園裏逛逛,等我應付完前頭的人,我帶你出去玩兒?”

明川擺擺手,“我同國師說好了不亂跑的,你去前頭吧,這園子我沒來過,逛一逛也挺好。”

徐成玉便道:“那行,你自己玩吧,我叫個小厮,有事叫他上前頭找我。”

明川胡亂應了。

言恪見他恹恹的,安慰道:“這些詩會都沒什麽意思的,無非是各人做幾句詩,大家各自評價一番,就跟在太和殿聽折子差不多,枯燥的很。便是陛下去瞧了,不一會兒也得回來。”

明川想了想太和殿的折子,還是面前的園景有趣。他收拾好心情,慢慢的逛園子。只見佳木茏蔥,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于石隙之下。再進數步,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隐于山坳樹杪之間。有白石為欄,環抱池沿。石橋三港,獸面銜吐,橋上有亭,亭邊幾叢芍藥。

明川看了一回,擡步走上亭子,道:“徐成玉的這處院子,确是好風景。”

他方站定,幾個丫鬟小厮過來了,手上拎着紅漆食盒,見各色點心茶果一樣一樣的擺出來,還帶了一小瓶子葡萄酒。

“我家公子說,這葡萄酒乃是他珍藏的佳品,今日送來給公子,請公子恕他招待不周。”

明川便道:“回去告訴你家公子,若是他将他前日所得扇面送我,這事我便不追究了。”

小厮道:“是。”

于是丫鬟小厮都出了亭子外站着,亭子裏頭只剩明川言恪兩個。

那葡萄酒聞着香甜怡人,旁邊還特特附了一個琉璃杯子,酒液傾入琉璃杯子裏,看着便十分好看。

明川拿了一杯在手裏,起身遙望周遭風景,道:“前年我在行宮也有這麽一座亭子,當時我還帶着千裏眼,望出去半山腰上雲霧缭繞,好看的緊。”

言恪笑道:“這座園子哪能同行宮比,自然也用不着這千裏眼了。”

明川笑說也是,擡手抿了一口酒。他反身回去又倒了一杯,錯眼瞧見那邊山石裏頭欄杆邊上兩個人影。

他站得高,看的還算清楚。

“言恪,”明川叫道:“你看那兩人是誰?”

言恪看了,皺了皺眉,道:“瞧着,好像是張心遠和魏将軍。”

“張心遠和魏集?”明川喃喃,“他們倆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言恪道:“靜榮長公主嫁入魏家,靜華長公主嫁給張大人,他二人相熟,也并非無跡可尋。”

明川挑了挑眉,“真是有意思。”

那兩人很快便離開了,明川也看不出他們在談些什麽。他們走了,明川也不再往那邊看,只不知不覺一瓶子葡萄酒都叫他喝完了。

明川揉了揉眉心,“不妨酒都叫我喝完了。”

言恪道:“公子用點東西,壓壓酒。”

明川擺擺手,倚着柱子坐下來,“我才說吃多了酒,有些困倦了,你給我打扇子,我略歇一歇。”

言恪便在一旁守着他,風乍起,吹起亂叢芍藥,飛了滿身滿臉。明川兀自睡的香甜,芍藥花瓣飛到了他臉頰上,紅的愈紅,白的愈白,粉白相映,宛如仙人如畫。

言恪一時間都有些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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