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得空間

正宵很快将水燒好,兌好,從外面将門關上,就搬個凳子坐在外面守着。

陸苑如将柳葉丢水裏,手攪了攪,褪了衣物,便進去了。柳葉去不去晦氣不知道,可陸苑如覺得,這一洗,洗淨了她的過去,洗淨了那些年沾染的醜惡。還她一個幹淨,還她一個希望,還她一份新生!

“正宵,姐很高興!”陸苑如知道弟弟就在外面,“姐高興,姐幹幹淨淨的被休出來,沒被那人給糟蹋了。姐是真的高興!你別氣,你好好讀書,将來給姐考個狀元,姐等着享你的福……”

“姐,我不會讓你白受委屈的。”正宵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抹了抹淚。怎麽能高興呢?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接親的當天,到門口給休了回來……怎麽能高興呢?可他應了姐了,他應了,在自己沒能替姐報仇的時候,他不會沖動。但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份恥辱!

“姐知道,咱們正宵将來會替姐報仇,正宵将來會有出息的。咱們讓駱家悔死……”

“恩,姐,你放心,到時,我給姐找個大将軍做夫婿,讓那姓駱的悔死。”

姐弟倆一個屋裏,一個屋外,暢想着美好的未來。只是,說着說着,卻都暗自抹淚。

“正宵,你怎麽坐外面,你姐呢?”

陸苑如聽到聲音,騰的從水裏站起來。

是娘親!一聽到娘親的聲音,眼淚再一次忍不住滾落出來。那時的娘親因為她的事而傷心,又因正宵的事而一病不起,拖到明年……竟自去了!

現在想來,她真正是悔死。若是當年她便能想明白,正宵沒事,娘親就算傷心,身子也不會壞,更不會早早的就……更因此而将家底掏空,以至于到救弟弟時,不得不賣身!

門吱的一聲從外面推開,陸苑如猛的轉頭望去。娘親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一身深紫外衫,頭上戴着根青玉的簪子,腕上也一根同色的。這些都是為了她出嫁,而特意戴上的。以前,娘親總是收的好好的,還有另一個镯子,正在她那完封未動,又擡了回來的嫁妝裏。

“娘。”陸苑如一喊,淚又落下。

陸木氏急急的走過來,一把将陸苑如抱住,“我可憐的女兒!”

母女倆又一塊哭了一氣,陸木氏親自将陸苑如臉上的淚擦幹淨:“是那駱家的混帳沒福氣,将來,我女兒必能找一個比他強千百倍的好男兒。”

陸苑如伸手幫娘親拭淚,聞言立刻順着她道:“娘親說的是,是那人沒福氣,女兒将來必給娘親找個好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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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別哭……”

又是一番安慰!陸苑如從水裏出來,換下之前的那身新嫁娘衣服,換上平日在家的素色衣物。

出得門來,見着父親,眼睛又是一熱。可終究,這一次沒有哭出來。只是投進父親的懷抱,用力的摟了又摟,感受那份安心和無奈!

“爹,我沒事。”

“好,沒事,沒事。咱家苑如是好樣的,那樣的人家,咱不稀罕!”

說是這麽說,可所有人都知道,這臨門被休回來的女兒,這一輩子都別想再找到好人家了。之前那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安慰!

雖然要強的說不稀罕,可對于前世的她,如果能進那家的門,她還是想進的。哪怕是在裏面受罪,也比被休回家要強!

陸苑如知道!以前,她是任家人怎麽勸,卻始終尋死覓活的。害得一家人都跟着痛苦……可現在,她懂了,明白了。再不會犯傻事了!

不嫁那樣的人,她只覺慶幸,沒半點不痛快!

嫁不出去便嫁不出去,她便只當自己是死了丈夫的寡婦。操持家務,贍養爹娘……讓爹娘弟弟都過上好日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比什麽都強!

……

從那之後,陸苑如便活在衆人異樣的視線和口水裏。

好在因為以前,她娘親嬌養着她,她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日在家操持內務,繡些繡品,補貼家用。

如今她也依舊。只是,在被休回來的第二天,她便挽了發,穿着一身素服在弟弟的陪伴下,在村子裏繞了一圈。有人問起,她便直言:“我死了夫君,如今是新寡。”

沒錯,她陸苑如是死了男人,她也只做寡婦,不做棄婦!

衆人被她弄得怔愣,又說了一段日子。終于還是被別的事給繞了過去……卻原來,是那被駱家擡進門的姨娘,又給丢了出來。

只是這些,與她陸苑如已經沒有幹系。她最近日日待在家裏,很忙,忙着操持家事,更忙着研究那紋飾帶她去的地方。

經過她幾天的觀察,那裏除了她,再沒旁人。沒人去,又或者沒人能去,裏面的一切,都是無主之物。

那裏地界不大,除了那幢七層石塔外,外面還有個很大的園子。再外面,便只是霧蒙蒙一片,被結界給圈了起來。

園子裏各種果樹,以及一片糧田。加一起也就約摸十來畝大……地裏的東西都正是要收的時候,她手無縛雞之力,這事實在難辦。且她并不想讓家人知曉這些,她深知,有的時候,無知是福,秘密代表着危險,告之他們秘密,等于将危險也分給了他們。

因此,除了她自己偶爾吃些果子,其他一切便全都挂在樹上。也因此,讓她發現,那些果子作物,全都不會敗壞。

這讓她放下心來,便将所有精力全都放在那塔裏!

塔是六角塔,名逍遙,共七層。

她僅能進第一層,六面牆,一面有門,中間一根頂天立地的圓柱,她全臂勉強能抱過。與門對應的牆上,挂着一幅像。像上一個俊雅醉客,半卧花間,手執玉壺,唇微張,酒傾瀉,眼神迷離,氣息微醺……

畫像上另寫着兩行字,“酒不醉人人自醉,逍遙盡處始逍遙。”落歀是一個她未曾見過的标志。陸苑如細看之餘,猜測那其實是個酒葫蘆!

畫像下并無供臺,陸苑如便只是欣賞了一遍,合手拜了拜:“陸苑如得此機緣,打擾之處,敬請見諒!”

不知是不是錯覺,陸苑如覺得在她說這話時,那男人的眼瞳似乎閃了閃。可再細望,卻依舊毫無異樣!

晃了晃自己的頭,這才去看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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