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賤人找抽

門兩側的牆是窗,窗棱上果然還是酒葫蘆。

最後兩面牆邊,卻是兩個架子。

陸苑如先至左邊,架子上許多瓷瓶玉瓶,以及一本書。

封面上書:“逍遙游”三字。

陸苑如微訝,卻有些不敢動手。又走至另一邊,那架子上多是酒壇,酒葫蘆。也有一本書,書上寫:“醉中仙”三字。

陸苑如猶豫再三,最終還是伸手去拿那書。誰知手用力擡起,竟是不能動那書分毫。心中驚訝,又轉回“逍遙游”那裏。

這一次卻是異常順利,只跟普通書一般,直接就拿了過來。

陸苑如詭異的看了一眼對面,終是先将這“逍遙游”給翻了開來。

陸苑如原本在家時也識幾個字,但不多。只是弟弟去念書,她便也跟着看。可後來,她到了那種地方,在那種地方讨生活也是不易,不只要會侍候人,還得有些手段。琴棋書畫也是要懂的,否則,如何能侍候那些雅客?

而大方的,總是那些雅客!

陸苑如因此對于各方到是都有學過,只是學的那些詞曲都是些淫詞豔曲。畫的也都是些合歡豔事……不論是哪一種,都是為了取樂別人,她都難以喜歡。如今重活一輩子,她恨不能将那些全數忘記!

但現在,她卻有些慶幸。這書上的字,她竟是全數認得的。

“北冥有魚,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通篇六百七十字,陸苑如從頭讀到尾。字跡艱澀難辯,連讀也讀不暢。

但好在,全都認識的。于是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一遍比一遍順暢……而她自己,也陷入某種不自知的境地。渾然忘我!

待得緩過神來,才赫然發覺,這六百七十個字,已然深印腦海,想忘都難。而她卻顧不得欣喜,忙忙的離了那裏,回到自己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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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回來,便聽得外面一聲雞啼,竟是一夜過去!

驚訝之餘,更發現,一夜未睡,她的精神氣力,竟比酣睡之後更加充盈。心中訝異之餘,更深信那是寶貝。喜不自禁,亦更加小心謹慎!

……

“姐,你真早!”正宵推開門,便看到姐姐正在院子裏洗菜。

“正宵,起來了!”陸苑如笑看着健康的弟弟,心中只餘滿足:“早飯已經煮好了,等我再拌個腌菜,你吃些再去學堂。”

“好。”正宵應着,打水洗臉。

說話間,堂屋門再次開合,爹娘也起了。

苑如進屋拌腌菜,把菜切得細細的,放些鹽拌一拌就得了。端上桌,一家四口坐下。

“苑如,爹爹今天要去集上,你可有什麽要帶的?”陸父心疼女兒,那婚事是他一力作主訂下的。沒想到,竟将女兒推到如此境地。他心中悲痛,卻無可奈何。好在,女兒也還算想得開。只是将來,怕也是沒有更好的去處。便只想着,此時對她好些,再好些。

“帶些繡線吧。”苑如想了想,“我繡了幾幅繡品,爹爹也拿去繡莊賣了吧。”

“你又費神。”

“不費什麽,我在家左右沒事,繡些活計,一則補貼家用,二則打發時間。”她從小便被嬌養着,爹娘也不讓她抛頭露面。只得一手繡活出類拔萃,又有那不為人知的多年努力,如今手藝越發了得。

那些繡品,想來是能賣出個好價錢的。經過一世,她如今除了家人,最看重的,便是銀錢了。

陸家只是普通農家,陸父是老實巴交的莊家漢子。陸母到也勉強算得書香之後,父親是個秀才,在鄰村裏開了私塾。如今,正宵便在那裏讀書。

因為有這層關系,正宵在那裏頗受照顧。夫子又是外祖,對他的教育更是傾心。上輩子,若不是後來殘了腿,說不得就能出息了。

這一輩子,她是一定要讓弟弟出息的。現在,她就要準備弟弟上京趕考的錢財,還有将來娶媳婦的錢……

用完飯,陸父與正宵一起出門。陸父要送正宵去鄰村,順便去鎮上。陸母去了田間,快要麥收了,天天得去看麥,只等一熟就要搶收。

苑如前世今生,吃了許多苦,卻從未下過地。地裏的活,也不是想幫就能幫得上的。那些活,看着簡單,其實也要技巧。她只留在家裏,操持家務。盡可能讓爹娘勞累一天回來舒服些。

其餘,便是繡些繡品,補貼家用。

除了發式的改變,生活好似并無甚變化。只是每當她全心做什麽時,腦子裏便自動出現那“逍遙游”,一遍遍的出現。一旦她轉過神來,它卻又自動消失。

初時只是驚怪,又不敢聲張。便只是自己慢慢習慣,接受。直到最後,便習以為常了!

“苑如。”苑如正打水洗衣,便聽着門外一聲嬌呼。

皺眉,這聲音,便是隔了一輩子,她也無法忘記。正是那個在她被休回家的當天,被擡進駱家當妾,現在又被趕出來的堂姐。

“苑如?!”不等苑如,陸苑姝便已進了她家院子。

“滾!”她的腳一跨進苑如的門裏,她手裏早準備好的掃帚便劈頭蓋臉的打了上去。對于陸苑姝,她跟她多說一個字都嫌惡心。

哪怕上輩子活了那麽多年,見識過的男女不知多少。也從不曾見過她這般的……搶自己堂妹的丈夫,還巴巴的送過去當妾。結果沒多久被休回來,又勾引親妹妹的丈夫。

是的,她陸苑如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不用過多久,她還會勾引親妹妹的丈夫。只是她那個堂妹的運氣比她要好的多。堂妹夫對這個大姨姐,半點好感也無……

“陸苑如,你這個小賤蹄子,你敢打我!”陸苑姝驚叫着,她本就比苑如潑辣,此時火起來,随手拿了門邊的鍬就打了回來。

苑如一看,心頭猛的一慌。她到底也沒見過這等陣仗,一時間便吓得傻了。可待她回過神來,才驚愕發現,她躲了過去。而且,那掃帚好似有意識一般,不,是她自己的手腳好似不受控制一般,一掃一甩,一抽一劈……便将陸苑姝給掃出門。

碰的一聲,她将院門重重關起來。她卻扶着門在門裏扶着腰喘着,臉色煞白。之前吓到了,更被自己不受控掉的動作給吓到了。

她這莫不是撞了邪?那紋飾到底是個什麽邪物?

“不怕不怕,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可到底是心慌意亂,恨不能把那紋飾給挖出來。

“陸苑如,你這個沒人要的賤人,你敢打我,你不得好死……”門外,陸苑姝掐着腰咒罵着,罵得陸苑如火冒三丈。

猛的打開門,又拿着掃帚沖了出來:“陸苑姝,你不要臉,咱們陸家還要臉。自己做下這沒臉的事,到有臉來鬧……”她上輩子混跡的那地兒,豈是好地方?将個性子養得也潑辣起來。尤其是對女人,她更是沒有半點好顏色。畢竟,上輩子被那些女人找上門的事,她見得多了。

若是以前,她只怕要動手撕打。可有了之前的詭異,她便又拿了掃帚。果然,掃帚一拿到手,那種感覺又來了。劈抽掃打,自有章程,幹脆利落。手上下狠勁,立刻就讓陸苑姝嗷嗷亂叫,一要開口咒罵,她就往她臉上抽,也不管是不是破了她相。

或者,她心中便有幾分要毀她臉的意思。反正這女人,也是個不要臉的。

她下手又狠又黑,陸苑姝被抽兩下臉,就被吓到了,又沖苑如咒罵,苑如便只管抽,她罵得越狠,她抽得越狠……到她臉上見了血,陸苑姝一聲慘烈尖叫,掩面跑了。

“呼呼……”苑如拄着掃帚,冷着臉掃了一圈看熱鬧的左鄰右舍。雙眼好似寒冰,所有被她看到的,全都身上一寒。

衆人這才發現,陸家的這個女兒,不一樣了。

想到陸苑姝的臉,一個個不住的打冷顫,再不敢亂看戲,更暗自決定,以後還是不要再說她家閑話,免得也被那掃帚抽。

從此以後,她家在村子裏,再沒有半句閑言碎語。這卻是苑如不曾想到的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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