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宵一直是個有些沖動,卻懂事卻又簡單的大孩子。他身上有很多小毛病,可那雙眼睛,明亮幹淨鮮活,充滿了希望。
可今天的正宵的雙眼裏,蒙了一層迷霧。霧煞煞的,讓人看不清楚。最讓她心驚的是,他不敢與她對視。
“正宵?”這一天半夜,苑如剛從空間裏出來。恍惚聽着外面一陣細微的聲音,心中猶疑,便出門來看。結果,正宵許是聽到她的動靜,待她出來時,便只見到他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一頭的汗水。
“姐,你怎麽不睡?”正宵緊張了一下,立刻便恢複如常。
“我聽着聲音,被吵醒了。”苑如看着他,半晌,才小心問道:“你怎麽也沒睡?”
“我晚上吃多了,睡不着。”
可惜,苑如不是無知幼兒。但她也知道,逼問是問不出什麽的,沒準還會把弟弟逼急了,推遠了。“那你早些睡,天不早了,明兒你還要去學堂的。”
“我知道,姐,你放心睡吧。”
“恩。”苑如回房,躺在床&上,心驚肉跳。她弟弟那一身的汗,那一身的淩利……那絕非一兩天形成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心中更想着,若是能知道弟弟遇到了什麽就好了。
苦思良久不得,卻是迷糊的陷入睡夢中。夢中的主角正是正宵,正宵去了外祖家,果如她所想,第二天便偷摸着要回家。
結果到了半道上,卻遇着一個人,一個快要死的人。那人一身的淩冽殺氣,氣勢駭人。
偏正宵是男兒,有那麽些英雄情節。雖懼卻沒逃走,反起了相救之心,可正宵只是孩童,不是神醫,那人終是死了。
只是在死前,卻說什麽要将一身內力傳給正宵。那人頭頂着正宵的頭,兩人之間到像是那麽回事,可她卻只覺害怕。事後,正宵的确變得身輕如燕,力大無窮。可正宵卻一昔之間長大了,眼神沉澱了下來,失卻了孩童的單純。只是,怕家人擔心懷疑,所以才會刻意保持原來的模樣。
卻不知道,對于太過在意他,又有着一輩子見識的苑如來說,他的變化,好似黑夜裏的燭火。
苑如從夢中驚醒,額上一層細汗。心中喜憂參半,幸好,那一切只是夢,當不得真。可憂的是,萬一這要是真的,那正宵這情況……是被髒東西給纏上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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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洗漱。去廚房做早飯!
粥,野菜和些粗面,放點鹽,貼一些菜餅。有鹽有味,便連菜也省了。
正宵是從外面回來的,看得苑如一陣心驚。這是起得早,還是根本就沒睡?
“你怎麽從外面回來?”一看到他手裏的野兔,心中更是一亂:“怎麽有這個?”
這是被惡鬼纏身,症狀更重了麽?苑如心中害怕,卻是無計可施。
要怎樣才能将惡鬼從弟弟身上趕跑?要怎樣才能救弟弟?
“我去了山上,正好碰到,就抓回來,中午打點酒,給爹下酒。回頭皮子剝下來,你做幅手套。”正宵咧着一嘴的白牙,高興的不行。“姐,我在山裏埋了幾個陷阱,以後這些東西多的很,你別舍不得。”
“恩,我先收拾着,你晚上早些回來。”中午正宵是不回來的。
正宵也不強求,給家裏水缸裏挑滿水,正好爹娘全都起來洗漱好了。看到正宵這般行徑,直誇:“正宵長大了。”滿臉的欣慰和高興。
苑如卻只覺得心裏酸澀,是啊,這個正宵挺好。懂事又聽話,可是,他不是自己的弟弟。
默默的垂頭,靜靜的吃飯。就是不接父母誇贊的話語!
中午,她将之前釀的酒拿出來。嘗了嘗,她覺得味道只是普通。可對于爹爹來說,卻已是難得的好酒。
“這酒比鎮上賣的酒要好。”可真正怎麽個好法,陸父也不知道。他一輩子喝的就是自家釀的米酒。頂多也就是各家的米酒換着喝,這樣的果酒,他是不曾喝過的。
苑如到是喝過,風月場所自然少不了酒,什麽酒她都是熟知的。因此,只是一嘗,便知這酒算不得太好。但她卻信心十足了,至少說明,這釀酒的法子是對的,所差的,只是其中一些步驟需要再小心調整。
也許是少了糖,也許是放置的地方不妥,也許是用的果子不好?或者是窯的時間長了短了……
這些,她可以慢慢調整。一點點改善酒的味道!
“爹,我想上山采果子。”至少,有借口上山了。
“過兩天正宵休息,到時讓他帶你去。”剛收完麥,接下來要翻地,等着種下一茬。農村就是在土裏刨食,活總是少不了的。讓陸父整天不做事陪她進山是不可能的。
“好。”能跟正宵單獨上山也好,只是,她還需要好好準備準備才行。
…………
當天傍晚,正宵放學回來。苑如已做好了晚飯,燒好了洗澡水。
“一身臭汗,快去洗澡。”一進門,就被苑如拎丢進他屋裏,熱騰騰的水都兌好了。
“姐,我已經長大了。你不用……而且這麽熱的天,我用涼水沖沖就好了。”正宵無語了。經過那件事,姐似乎越來越像娘了。
“別廢話,快去洗。”
“是是是,我立刻就去。”面對姐姐,正宵也只好妥協。他這輩子,最無法反抗的,一是娘親,二就是姐姐了。
苑如出了門,聽着屋裏正宵進水的聲音,才長長的出了口氣。又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聽着裏面一片平靜,疑惑不已。難道她想錯了?
卻不得不重新去了廚間,将那被煮熬多時的老桃木給藏了起來。
正宵房裏,正宵坐在水裏,聞着水裏淡淡的味道,也是疑惑。只是,他并未多想。夏天泡熱水,雖然更熱,可卻舒服的很。不由多泡了會兒,直到他姐在外面叫他吃飯,才急急的出水。
晚飯有蒜爆野兔,味道那叫一個好。
“姐,你手藝,比外祖母還要好。”正宵一邊吃一邊贊。
苑如看着他是真心喜歡,不由更疑惑了。怎麽桃木和蒜都不管用的?還是說,其實那惡鬼已經被趕跑了?此時的正宵,跟她的弟弟已經相差不大了。
“胡說什麽!”陸母伸手敲了正宵的腦袋一下。給陸父又倒了一碗酒:“嘗嘗,咱閨女親自釀的酒,我勻出一小壇出來,正宵回頭帶給你外祖嘗嘗。”
“娘,我也想喝。”
“你還是孩子,喝什麽喝?”
“娘,這不一樣。這是姐頭一回釀的酒……以後姐釀的再多,也不能跟這回的比不是?你就讓我嘗嘗,我就喝一點!”
“孩他娘,就讓正宵喝一點吧。苑如這酒酸酸甜甜的,不上頭,也沒什麽後勁,你也能喝點……”
因為陸父這一句話,結果等一頓飯吃完,除了陸母事先就分出去的一小壇外,其他的,居然全都被喝了個精光,半點不剩。
一家四口,醉了三口。
只苑如,因為她除了開始嘗了那麽一口外,後面根本沒喝。
将三人送回各自房裏,将家裏收拾好。她才關門回屋,拿了個家裏的甕進了空間。在空間裏,只用空間裏的水果來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