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鲱魚罐頭湯10
第一次審理恰好是在寒假,安梅當即約了蔣雪雯幾人,早早地去了庭審現場。
被法警押着走上被告席的白江洋臉色并不好看。
其實被拘留的犯罪嫌疑人的生活還算是好過的,不需要幹太多活兒,更多的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但無聊啊。
手機自然是沒有的,為了防止串供,除了律師和檢察官任何人不得探視。
就是因此,閑話才多了起來。
每次看到看守的警員甚至其他被關押的人看見他都在笑,白江洋的臉就黑了一層。
甚至……
拘留所裏雖然不需要強制勞動,但還是會根據拘留所的安排有一些活動。
一次,臺上人正講得歡,就聽見了“噗”的一聲響,還飄蕩着一陣玉米味。
“是白江洋吧!”其中一個嫌疑人大聲喊道。
大家都心領神會,哈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其實無辜的白江洋臉上當即黑了。
可偏偏按照規定他又不能跑走。
還有一次,醫務處有一個挺漂亮的小護士,不止一個人裝個頭疼腦熱就為了見她一面。
白江洋也這樣做了,不但又被嘲笑了不說,當天晚上就夢見這個小護士給他喂了小shi湯,還一秒變如花臉!
偏偏第二天人家還來關心他。
白江洋嗷的一聲。“如花!如花啊!”
還連筆帶畫地解釋了起來。
這個故事也變成了拘留所裏的一段“佳話”。
被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日子一天天過下去,白江洋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了審理的日子。
旁聽席的衆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安梨。
女孩氣色不錯的樣子,旁邊展怡然還挑釁地對他笑笑。
白江洋:“……”
算是體會了一把敢怒不敢言的滋味。
審理正式開始了。
檢方提供了全部證據,不論是安爸爸那邊的檢驗結果,還是白江洋在wx中以“創業”、“父母得了癌症”等理由像女孩子們借錢的聊天記錄和轉賬記錄以及購買“聽話水”的紀錄,都是确鑿的證據。
白家的父母也來到了法庭上。
和上次來找安梅相比,兩個老人顯得蒼老了不少。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站在證人席上,一個哭得喘不上氣兒,另一個也是一臉沉重。
二老得知兒子出了事,最開始當然是傷心和憤怒。
他們知道白江洋做得不對,可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也沒法眼睜睜看着他就這樣入獄。
只是,面對那些女孩子,最終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一句“希望你原諒他”。
白父已經寫好點草稿,沉重地向每一個人道歉。
“是我沒有管好兒子,上了大學後他去了外地,也沒太注意他的情況……”
“等他贖罪回來,我一定會好好教育他,不讓他再給大家添麻煩。也希望世人再給他個機會……”
聽得安梅直搖頭。
白父的心情,她能理解。
只可惜,社會是否願意給白江洋這個機會,而他又是否會珍惜,不是她,也不是白父所能把握的。
審理進行了幾次,春暖花開的日子裏,終于迎來了判決。
判決是在一個星期日的下午,安梅正好沒事,便特地來了一趟法院,代替原身旁聽法律将會給予白江洋的責罰。
穿着黑色法袍的審判長坐在席上,直視着對面的白江洋。“馬上就要宣布判決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一聽這話,旁聽的人也豎起了耳朵。
男人走上前,哽咽着,卻說不出話來。
小時候,他也就是個住在小鎮裏的普通孩子,父母在鬧市上買點菜為生,他看到了父母為了幾分錢斤斤計較,也看到了班裏的一些女生甚至連生理期的衛生巾都沒錢買。
就這樣,他平凡地長大,考入了大學,父母也辛辛苦苦存了一筆錢讓他得以交上學費。
随後就是在網絡上認識了那個人。
那個人說,只要跟着他學,什麽妞都能泡,想拿多少拿多少。
他試了,最開始也成功了。
他第一次看到了那個自己從未接觸過的世界。
那個時候,他沒有後悔。
在安梨那丫頭發現了他的秘密時,他也沒有後悔。
可當事情暴露時他看到了來自父母的消息,如花在夢中讓他看到了父母給那些女孩子一個一個登門道歉的樣子,在法庭上又作為證人為他求情時,他卻突然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開始有點迷茫。或許他真的做錯了。
可他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了這一步。
最終,白江洋還是被判處了有期徒刑,還有一大筆罰金。
連帶着,安梅早就靠大學裏學到的知識告訴了其他受害者,只有民事賠償才能挽回他們的損失,接下來白家等到着的,也只有民事法庭的起訴。
安梅只覺得神清氣爽,回到學校後,幹脆在最貴的食堂點了一份麻辣燙,開開心心地吃了起來。
回到宿舍,才看見蔣雪雯三人站在宿舍門口。
蔣雪雯緊緊地抓着手機,披散着的長發順着箱子低垂的頭垂下,而展怡然和夏星星眼中,确只有憤怒。
蔣雪雯紅着眼睛,只解鎖了手機,給安梅看起網絡上的消息。
随着案件開庭審理,沉下去的話題再一次浮了起來,卻在綜合區出現了一個文章。】
【白做的事情自然不對。可他來自G縣,那地方也确實挺窮的,庭審的直播我也看了,他爸爸那個樣子,真的挺讓人于心不忍。一個老人家,大老遠到這裏,跑過去一個個地道歉。白也就是苦日子過多了,一時鬼迷心竅吧?不過那幾個女孩子自己也有自己的問題吧?讓我深度分析一下……】
博主截圖了安梅發在貼吧的貼子,先是從幾個女孩子被騙的錢財分析了她們的家境,在分析到這樣家境都還算不錯的女孩一定受到了高等教育,怎麽反而被一個渣男玩弄了心神。
最後,他還發了個搖頭嘆氣的表情包表示:所以說,女孩子一定要自愛呀,這被騙了,又能怪誰呢?
一開始輿論還是一邊倒地責備白江洋,到了這篇文章下面,頓時産生了紛争。
責備博主的自然有,可卻出現了許多其他聲音。
【我看白最後判決時的樣子,應該也認真反省了吧?】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受害者蠢倒也是真的蠢啊,如果是我,就不會被騙,你說說,這不騙你,又騙誰呢?】
【其實就是看人家女孩子好騙才盯上的吧……】
【其實我一直想說了,白也沒殺人放火的,鍵盤俠們至于這麽上綱上線嗎?】
【其實白顏值還是不錯的,這樣的人如果要殺我,我也可以湊上去!】
一條條責備的話語,與這幾日貼吧私信中看到的流着血的文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甚至還有其他大V號發表意見。
這不,安梅才一退出,就看到了一個大V號轉載了這篇文章,只搖着頭發表了一句話。
都是貧窮的錯。
再看向wx群,一個女生哭着發了段語音。
“嗚嗚……媽媽說我自己不檢點惹上這種人就不要丢人現眼,叫我把那個帖子删了……”
看得安梅只想呸呸呸幾聲,質問這些人腦子裏裝的難道都是蟹黃嗎。
她就說,白江洋的倒黴度早就在他被網暴後進了局子的那一刻就爆了表,可系統缺從未提示她完成任務,她以為是事業線的問題,也就愈發忙碌在了翻譯工作上。
感情是受害者有罪論等在這裏呢!
他們當然可以在這裏暢所欲言,畢竟受害的不是他們,那些女生嘗到過的痛苦,他們也沒有體驗過。
而到了他們感受到這一切的那一天,也同樣不會有人幫他們說話。
憤怒自然是憤怒的,可安梅很快想到了一個問題。
白江洋的事又不是剛曝光到網上!
這些人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麽偏偏是這時候來!
【叮!】
安梅的腦子卻及時響起了聲音。
【宿主是否接受新的整蠱對象:PUA組織?】
…………
“梨子?”
看着安梅的模樣,蔣雪雯已經顧不得為了網上的事生氣或是難過了。
她分明注意到了眼前女孩表情上的變化。
先是眉頭一皺,拿起手機就看了起來,讀着讀着,就變身暴躁少女,甚至讓她懷疑她的手機就被捏碎,最後卻笑了起來。
大概可以算是笑吧?
少女唇角微微上揚,還輕輕發出了“哼哼哼”的聲音。
可是……
蔣雪雯打了個寒顫。
媽呀這明明是在笑!為什麽卻陰森恐怖成了這個樣子!
看見安梨的這個笑容,她才真的明白了什麽叫笑裏藏刀。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度,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嗚嗚梨子你到底怎麽了梨子!
別是受到刺激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體了吧!
“雯雯,”安梅卻在這時收斂了笑容,“我記得,咱們字幕組負責鑲嵌的,是學計算機的吧?”
“是、是啊……”蔣雪雯仍然渾身汗毛豎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卻聽見旁邊的安梅點了點頭。“不知道她有沒有興趣做游戲?我這裏倒是有一個不錯的構思,只不過寫劇本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蔣雪雯:什麽?
…………
當天晚上,被送去監獄報道的白江洋突然夢見了有幾天沒出現的如花。
端着小shi湯,如花笑顏如花。
“你這麽牛逼,也教教我怎麽搭讪吧。我也要學習學習。白~老~師。”
白江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