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徐辰星和掌門約定半年之期, 半年內就要讓弟子們的實力修為提升上去, 而且俸閣那邊對丹藥催得也很緊,他不得不抓緊時間教導新入丹閣的弟子們。如此一來,丹閣弟子們無論年紀大小,每天天一亮就要上早課, 夜裏直到半夜才能下課。

弟子們每天都累到一沾床就睡着, 在這種高壓下,成功引氣入體的人越來越多, 就教導他們修煉的連赫連随都感到驚訝,難道他是個天生當師父的材料?

不過他轉眼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固然教得好, 但這群孩子也确實努力, 小到年紀只有六歲的娃娃也端坐在蒲團上打坐, 幾個時辰都不會動彈, 這是赫連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赫連随啧啧稱奇,“徐大閣主, 你從哪找得苗子?”

徐辰星笑道:“過去越是活得艱苦,如今才越知道努力。其實宗門的外門弟子也是如此, 只不過赫連師兄從未接觸過他們。”可惜外門弟子沒有什麽修煉資源, 每日還要操勞各種瑣事, 想要靜下心來好好修煉也很困難。

赫連随面上微紅,他也明白能進入內門的人,和資質沒有太大的關系, 除了像徐辰星、赫連随這樣的雙靈根天才, 大多數人也只是中等之資, 未必比外門弟子好到哪去, 只不過他們的家勢好, 才能占據得天獨厚的資源。也正因為這資源來得太容易,很多人進了內門以後并沒與專心修煉,就連赫連随自己也是動不動就跑到徐辰星這裏來。

徐辰星心中嘆惋,若是有朝一日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能得到同樣的修煉資源.....可惜他個人能力有限,想要實現如此理想,恐怕只有在夢裏了。

赫連随腦子裏出現很多想法,他把窗戶推開一條縫隙,窺探着學堂內認真聽講的弟子們,半晌後慢慢合上窗戶,“辰星,我是不是也該努力了?”

徐辰星目光奇怪地注視着他,“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何你們這些富家子弟進了內門以後都懶散懈怠?”

赫連随關上窗戶,掃了一眼躲在柱子後面的風雨雷電四人,對他們招招手,“你們來說說。”

雷熠被推出來,踉跄了兩步,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閣主老大。”

徐辰星失笑道:“你們躲在那裏做什麽?”

雷熠滿臉通紅,吭哧吭哧憋了半天,“我們沒去學堂聽課,怕你罵我們不務正業。”

雷熠一棍子也打不出個屁,赫連随見狀嘆了口氣道:“算了,還是我說吧。我們這些人都是從小就接觸修仙者的,對如今的修道界了解得要比他們更深。人人都能看到修道的頂點。書中常說得道飛升,可那只不過是個傳說罷了。周長老苦修上百年,如今也是停滞在元嬰期不前......有的時候,我常常懷疑元嬰期以上的境界是否真的存在。”

看到了修道界的頂點,也看到了修仙的終點,無論怎麽努力終究無法突破那道終點線。赫連随這樣的人就難免心生氣餒,不願意在此空空浪費時間,還不如偷個清閑,好好地享受一番。進入涼月宗更多的是他們父母的意願。

這些事情是徐辰星以前也不知道的,他只聽說如今的修道界靈氣衰退,這在修煉的時候就可以感受到,卻不曾聽聞就連修仙境界也被卡在了元嬰期。他不懷疑元嬰期以上還有其他境界,畢竟危樓就是現成的例子。他懷疑的是,如今的修道界是否如赫連随所說,當真沒有得道飛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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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随見徐辰星陷入沉思,苦笑道:“你明白了現在的情況,是不是也和我們一樣随緣修仙了?”

徐辰星淡淡一笑道:“我從未想過飛升,我修煉只是為了提升實力。如果修道界的頂點就是元嬰期,那我便修煉到元嬰期。”

赫連随怔了怔,望着眼前的少年,心裏一震,半晌後才回過神,喃喃道:“你還真是與衆不同。不過我很欣賞。”

徐辰星嘴角微抽,“我對男人的欣賞不感興趣。”

赫連随擡手作勢要打他,徐辰星腳下一滑躲過去了。赫連随收回手,“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從今天開始,我也要好好修煉了。”

“希望赫連師兄不是一時熱血。”

赫連随冷哼一聲,“你小心些吧,我和你都是雙靈根資質,我正經起來早晚會超過你的。”

徐辰星擦了下眉毛,“拭目以待。”

赫連随回頭看了一眼學堂,道:“不過這一陣我還是要來授課的,這群娃娃是在是太聽話太可愛了。”教起來真有成就感啊。

赫連随的悟性很高,在指點弟子們修煉的時候,總是能把知識深入淺出地講出來。他能繼續留在學堂裏,徐辰星沒有不歡迎的道理。他聽着學堂裏弟子們的稚語,讓他感受到這世界的勃勃生機,與死氣沉沉的涼月宗格外不同。修道艱辛無所謂,他會帶着他們向前走。

徐辰星悄悄從後門繞進去,看着正在前方講臺上授課的危樓,他對危樓露出一個微笑。危樓放下手裏的書冊,掃視着下面的弟子們,雙手做出一個手勢,嘴裏念着咒語。

下面的弟子們交頭接耳,“不知道未名先生又有什麽法術。”每次危樓在教他們法術之前,都會在他們身上先演示一遍,有時候燒到一個弟子的頭發,有時候澆了弟子們一頭水。弟子們嘗嘗懷疑危樓就是故意的,可是一看危樓臉色蒼白、弱不禁風的樣子,就為自己的想法羞愧不已。

危樓瞥了徐辰星一眼,指尖輕彈,一個金色的小球沒入徐辰星的眉心。

徐辰星捂住額頭,半天也沒察覺到異樣,“那是什麽?”

“催魂術。”危樓不緊不慢地開口解釋,他的聲音輕飄飄的,讓人忍不住屏息去聽,一時之間整間屋子鴉雀無聲。

徐辰星一聽這名字就不正經,他心頭一緊,這危樓平時都給他弟子教了些什麽玩意兒?

危樓雙手扶着講臺,身體微微前傾,“這催魂術可以聽到一個人的真心話,不信你們試試。”

話雖如此,可弟子們對徐辰星是又愛又敬,沒有人敢真的開口問什麽,更何況他們沒有什麽想要問的,能告訴他們的,徐辰星都會直接告訴他們。徐辰星得意地勾起嘴角,對危樓揚了揚下巴。

危樓見衆人沒有動靜,擡手對弟子們施展催魂術,“徐閣主,你來試試。”

徐辰星道:“我和弟子們都是互相信任的,不需要什麽催魂術。”

“信任.....”危樓輕聲一笑,“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徐閣主,你在害怕自己真的問出來什麽嗎?”

徐辰星道:“我怕什麽怕。”

“那你就問。”

“我才不問。”

“你确定?”危樓語氣微變。

徐辰星沉默一會兒,盯着一個七歲左右大的弟子,開口問道:“你最喜歡誰?”

“我喜歡閣主。”那孩子眨巴眨巴大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愛。

徐辰星捏了捏他的臉,得意地看向危樓,他就說自己在弟子們中還是很受歡迎的,比危樓好多了。

危樓搖頭笑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催魂術。”

衆人聽完愣住了。

危樓道:“這一堂課我教你們的不是法術,而是心術。無論對什麽人都要保留三分懷疑,哪怕我是你們的老師,我也可能在騙你們。哪怕是你們的閣主.....”

“閣主才不會騙我們!”

“對!”

一衆弟子聽了吵吵鬧鬧,學堂裏頓時掀翻了天,最後徐辰星出面把他們壓下來。

危樓對他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把衆人搞得心裏發慌。徐辰星一把将危樓扯出了學堂,“你故意挑撥離間吧?”

危樓慢悠悠地拽回自己的衣服,嘴角含笑道:“是啊,我就喜歡看親友反目成仇。”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徐辰星氣得想揍他一頓,可惜打不過。

危樓道:“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早晚會長成參天大樹。”

徐辰星望着他,“你為何要這麽做。”

“你身邊不該有那麽多的人。”徐辰星就該和他一樣是個孤家寡人,這才是他們應有的人生,人多了是要被害死的。

徐辰星扭扭捏捏了半天,臉上通紅小聲道:“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滾。”

天吶,想不到危樓居然是這種人,他居然會因為朋友的朋友太多而吃醋,他也太缺愛了吧?徐辰星憐愛地摸摸危樓頭發,卻被危樓一腳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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