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次日一大早, 丹閣弟子們聚集在小學堂裏, 他們聽聞今日閣主有要事交代,早上都沒有來得及吃飯就跑過來了。衆人交頭接耳,小聲地議論起來,不知道閣主想要說什麽事情。

等了半個時辰以後, 徐辰星終于走進了小學堂, 一身廣袖長衫猶如谪仙。

“閣主。”衆人紛紛躬身行禮。

徐辰星站在講臺前,擡手示意大家起身, 含笑道:“大家已經在小學堂裏學了很久,一部分人甚至已經引氣入體。今日就不給大家講有關道法上的東西了,我會制造一個幻境讓大家進去歷練, 提升你們的實力。兩個月後就是宗門的論道大會, 即便大家不下場比試, 也不能讓其他道閣看輕了咱們。”

衆人早就不是剛剛來到涼月宗的普通孩子了, 這些日子的學習讓他們也明白了修道界的基礎東西,知道幻境是怎麽一回事兒, 不過還從來沒有正式見到過。如今聽聞徐辰星要帶他們進幻鏡,頓時興致勃勃地讨論起來。

有人說幻境裏一定會有很多妖獸等着他們來殺, 也有人說幻境裏可能會有一些金銀珠寶來引誘他們。

作為經歷過一次幻境的陳清夜, 他對幻境是有一些了解的, 心中猜測莫不是師父又讓他們體會一段不同的人生?

徐辰星看着一衆弟子小聲議論,沒有打斷他們。等到衆人議論聲漸小,他才開口繼續道:“如今小學堂內一共有五十餘人, 每五人組成一個小隊, 在幻境中歷練, 可還有什麽疑問?”

徐辰星并沒有對幻境裏的具體內容進行詳細分說, 全部都告訴他們, 還怎麽歷練?

下面大大小小的腦袋搖來搖去,陳小寶見衆人都沒有什麽反應,猶豫着舉起小手。

徐辰星含笑着對他點了點頭,鼓勵他站起來說話。

陳小寶起身仰望着徐辰星,“閣主,我們還沒有引氣入體,怎麽打架呢?”他年紀雖小,但是入涼月宗這麽長時間一來,也都知道鬥法必須要有修為,沒有修為不過是給妖獸送菜吃而已。

徐辰星道:“進入幻境後會賦予你們練氣初期的修為,而且在幻境中并不僅僅是打架。”

陳小寶似乎聽懂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聽明白,他茫然地坐回座位。

徐辰星也沒有繼續解釋,時間緊迫,再解釋下去天都要黑了。他取出素琴,指尖落在琴弦上。一曲輕柔悠揚的曲子從琴弦流出,點點翠綠色的光芒如同螢火飄向下方的弟子。

陳小寶擡手去抓綠色熒光,指尖剛碰到它,腦子就昏昏沉沉的,最終噗通一聲倒下了。緊接着,學堂內的弟子接二連三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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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辰星輕嘆一聲,“失策啊。”早知如此,就應該給他們先找個睡覺的地方,這樣噗通噗通地躺下,可別一覺醒過來全都風寒。

陳清夜早有經驗,他在徐辰星彈琴的一刻,就找了個舒服的角落坐下,等到琴聲奏響時,直接靠着牆角睡着了。

赫連随來授課的時候,還沒走近小學堂,就聽見了渺渺琴聲。他推開學堂的門,看見弟子們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驚訝地看向正在奏樂的徐辰星。

徐辰星擡眼看向門口,手上的琴并沒有停下奏樂,一邊彈琴一邊說道:“他們正在幻境中歷練。”

赫連随驚訝道:“這是幻境之曲?”

徐辰星點頭,“是黃粱一夢。”一曲黃粱夢,困殺幾多人。這“黃粱一夢”是施幻之曲裏實力比較強的曲子,但殺傷力卻并不那麽厲害,對剛剛歷練的弟子們來說是非常合适的。

赫連随聽罷心中更是瞠目結舌,修習樂道之人雖然少見,但也不至于讓人難以相信。但徐辰星作為一個剛剛修煉不久的人,就能夠編織出足夠支撐五十餘人的幻境就有點匪夷所思了。要麽徐辰星的師父是個天才,要麽徐辰星本人就是樂道上的天才。

不過赫連随并沒有對此事深問,就像其他人不知道徐辰星怎麽會修煉樂道一樣,他也不知道徐辰星師承何人,但對于修士來說冒昧詢問師門是一件很唐突的事情,他還不想為了這一點小事就和徐辰星留下隔閡。

赫連随興致勃勃道:“辰星,你把我也弄進去玩玩。”

徐辰星無奈地看着他,“弟子歷練,你湊什麽熱鬧?”

“閑着也是閑着,我還從來沒有進過幻境呢。”

徐辰星道:“事先說好了,進去以後修為只有練氣初期,你被揍哭了可別怨我。”

“可以可以,沒問題。”赫連随話音剛落,噗通一聲仰頭栽倒。

赫連随再睜開眼警時,已經身處一個冰洞之中,冰洞內有十多條通往不同方向的通道。他沒有猶豫,随便選擇了一條通道就走進去,反正在徐辰星的幻境裏面也不會真的有什麽危險。

不知道走了多遠,赫連随聽到前面傳來腳步聲,他跑過去原來是陳清夜和杜雨聲。

那二人也已經看見了赫連随,陳清夜道:“那是赫連師叔?”

杜雨聲道:“這是弟子歷練,赫連随怎麽可能會在這裏?”

“那他是誰?”

“笨,那是幻覺。”

赫連随:“......”

杜雨聲走過去,伸手碰了碰赫連随的臉,“原來幻境竟是如此真實。”

陳清夜手上白光一閃,一把素琴抱在懷裏,“杜師兄,小心。”

幻境外,竹林掩映處,危樓坐在假山上,耳邊聽着渺渺琴聲。半晌後,一根竹蕭在掌心轉了一圈,他将竹蕭附在唇邊,一曲詭異的曲子與琴聲交相呼應。

僅僅是一場普通的歷練豈不是很無趣?

危樓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不如給他們加一點料。

幻鏡內,赫連随正打算把這兩個小子揍一頓,忽然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憑空畫出了一張攻擊性極強的符紙。

赫連随瞪大了眼睛,這符紙打在他們身上,哪怕是幻境也會對他們造成損傷,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心!”陳清夜和杜雨聲瞬間跳到兩個方向,但那符紙忽然一分為二襲向他們。

赫連随張嘴想要提醒他們趕快離開這裏,最終卻沒有辦法發出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符紙打在二人胸口前。

随後符紙爆開,把二人炸飛,他們直接撞在冰洞的冰淩上,差點被冰淩穿透身體。

杜雨聲吐了口血,牢牢地抓住冰淩,“徐閣主這是下死手啊。”

他話音未落,整個冰洞畫風一轉,原本冰天雪地的幻境忽然變成了一片屍山血海,杜雨聲手裏抓着的是一截人骨。他驚呼一聲,連忙丢掉手裏的骨頭。

“杜師兄,快走。”二人眨眼間就跑出了赫連随的視線範圍內。

赫連随此時也被解開了禁锢,他被眼前兇殘的畫面給驚住了,這是正常人能想象的出來的嗎?徐辰星這心裏到底藏了什麽?

正在奏琴的徐辰星完全不知道祥和的幻鏡已經變了天,他還在繼續奏着方才的曲調,但耳邊卻總能聽到微弱的蕭聲,那蕭聲嘶啞難聽,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放眼整個涼月宗裏,會蕭的人能有誰?又有誰會跑來丹閣吹簫?答案只有一個人。

徐辰星一邊彈琴,一邊想道,危樓從來不是一個喜歡附庸風雅的人,他吹簫一定有自己的目的......難道他的目的是......幻境?

對,以危樓的性格很有可能會對幻境動什麽手腳。徐辰星想到此處心裏有些焦急,他的樂道都是危樓教的,肯定比不上危樓的功力。

徐辰星不能放任這蕭聲傷害丹閣弟子,他略一思索,決定提前結束這場幻境歷練。

琴聲一轉,徐辰星就要喚醒一衆弟子,可半晌過去,衆人還是閉着眼睛沒有蘇醒的意思。他心中微微一沉,抱着琴起身去找危樓。

他沒有辦法解決幻鏡,但是可以嘗試着去解決制造出幻鏡的那個人。

幻鏡內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弟子還好,沒有被眼前的屍山血海給吓到,但年紀稍微小一點的已經哭成了一片。還沒遇到什麽妖獸,就已經哭到脫力了。

年長的弟子只能一邊忍受着幻境的惡心,一邊哄小孩,難道這就是閣主給他們的歷練嗎?莫非這一場歷練是煉他們的膽量?

“不對勁。”陳清夜道,“我師父不可能會編織出這種幻境。”

杜雨聲心頭一跳,徐辰星當然不可能會做這種事,但是有一個人會啊,試問普天之下在樂道上的實力,有誰能強得過邪尊危樓?

杜雨聲抓着陳清夜,“完了完了,這回咱們可能要死在這裏了。”

陳清夜安撫道:“師兄不必擔心,只是幻境而已。”

“那可是他編織的幻境啊。”杜雨聲欲哭無淚。

陳清夜聽出這個“他”指的并不是他師父徐辰星,可除了他師父,還會有誰插手這個幻境?“杜師兄口中的人是......”

“清夜,雨聲。”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二人身後。

他們同時轉身回頭,看見身後不遠處站着徐辰星,握緊法器的手同時一松。

徐辰星道:“幻境裏出現了一些問題,得趕快破除幻鏡才行。你們跟我走。”

杜雨聲哭喪着道:“好好好,你終于來了,吓死我了。”

陳清夜遲疑望着徐辰星,“杜師兄,他會不會是幻覺?”

“笨,有這麽真實的幻覺嗎?”杜雨聲踮起腳,敲了敲陳清夜的腦袋。這孩子來涼月宗以後吃了什麽?短短一段時間就長這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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