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陳清夜遲疑着沒有上前, 他感覺眼前的徐辰星似乎什麽地方不對勁, 在沒有确定這人是否是幻覺之前,他若是走過去很容易着了道。可一看旁邊的杜雨聲已經撒腿跑過去,他想伸手拉住都沒來得及。

徐辰星的目光落在陳清夜的身上,笑意不變道:“清夜?”

陳清夜微微抿唇, 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杜雨聲, 無奈地在心中嘆了口氣,總不能放任杜師兄一個人, 自己只能跟上去了。

徐辰星見陳清夜終于走過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有這份警惕心很好。”

陳清夜微微側身, 想要避開徐辰星的手, “多謝師父誇獎。”

“我們走吧。”徐辰星帶着二人踏着屍山血海往前走, “想要破除這個幻境就要繞過這裏。”

杜雨聲緊緊跟随在徐辰星身後, 他對這裏膽戰心驚,“這裏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危險倒不至于, 如果不破解很容易被困死在這裏。”

陳清夜忽然問道:“師父,那其他師兄弟怎麽辦?”

徐辰星笑道:“稍後我會把他們一一接出來。”

陳清夜沒有繼續說話, 默然跟在杜雨聲旁邊, 給杜雨聲使了個眼色, 讓他小心提防。

杜雨聲對他眨了眨眼睛,詢問:什麽意思?

陳清夜只當杜雨聲已經領悟到他的眼神,安心了幾分, 他這個杜師兄雖然有時候很單純, 但腦子還是聰明的。

三人不知走了多久, 腳下的白骨被踩得咯吱作響, 杜雨聲的臉色越來越白, 而陳清夜卻面不改色。徐辰星回頭看了陳清夜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許詫異。

忽然徐辰星停下來,陳清夜和杜雨聲往前望去,前方是一片懸崖。

杜雨聲跑到懸崖前,往下張望一眼,根本看不到崖底,半山腰都被血霧籠罩。他瞠目結舌道:“這,這可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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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夜伸手拎着杜雨聲的衣領把他抓回來,“杜師兄小心。”

杜雨聲後知後覺拍了拍胸口,感激道:“多謝。”

徐辰星沉思半晌道:“此地為幻境,眼前所見皆為虛假。眼前的懸崖并非懸崖,只要心無畏懼地往前走,就不會掉下去。雨聲,不信的話,你來試試。”

杜雨聲連忙擺手,“我還是算了,我現在就吓得不行。”

徐辰星看向陳清夜。

陳清夜神态自若道:“弟子愚笨。”

徐辰星輕笑道:“罷了,我為你們打個頭陣。”

陳清夜一眼不眨緊緊盯着徐辰星,見對方果然邁開步子,下一刻就要踏出懸崖。他心頭一緊,難道此人真的是他師父?否則怎麽會以身犯險?他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師父!”

徐辰星回頭笑道:“清夜,可是有事?”

陳清夜喉嚨微動,半晌後終于敗下陣來,“師父,還是由弟子代勞吧。”

“也好。”徐辰星收回腿,“年輕人就應該多練練膽子。”

陳清夜勉強地笑了一下,他走到懸崖邊,往下只望了一眼,深吸一口氣。

他剛要邁開腿,忽然後背出現一股推力,陳清夜直接栽下了懸崖!摔落時,他看見徐辰星還未來得及收回去的手。

幻境外,徐辰星終于在一座假山上找到了危樓,他越靠近對方,就越容易被對方的蕭聲影響,整個人開始昏昏沉沉,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拐進幻境。

徐辰星咬破舌尖,血腥味充斥着口腔,終于清醒了幾分。他一字一頓喊道:“危樓!”

危樓看向他,眼神無辜。

徐辰星竟然不知道危樓還有這麽裝模作樣的一面,他爬上假山,輕輕踢了危樓一腳,“別裝了,你是不是影響我編織的幻境了?”

危樓停下蕭聲。

幻鏡內的風聲忽然停滞,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定格在一瞬間。杜雨聲趴在懸崖邊嘶喊着陳清夜的名字,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徐辰星”一動不動,仿佛成了一個木偶。

陳清夜一瞬間被卡在了一半,沒有摔落崖底,也沒有上升。他不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但不影響他自救,于是連忙站起來跑到旁邊的懸崖崖洞裏。

危樓看着身上的鞋尖印記,眼神陰冷道:“你想找死嗎?”

徐辰星現在根本就不相信危樓會殺他,撩起衣擺坐在危樓旁邊,用琴戳着他的後背道:“那群弟子還只是個孩子。”

“所以呢?”

“孩子需要呵護,你能不能收了神通?”

危樓嗤笑一聲,“早日明白這修道界的殘酷才能做個聰明人,不然像你一樣蠢得被人幾次三番地背叛嗎?”

徐辰星不明白,怎麽說着說着又罵起他來了?“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人有時候真挺讨厭的。”

危樓道:“死人算人嗎?”

“......”

危樓食指輕輕點着竹蕭,半晌後說道:“你和我一樣。”

徐辰星道:“我們不一樣。”他可沒有被全世界的人喊打喊殺,他覺得自己還挺受歡迎的。

危樓只是笑,沒有說話。他們從來不會被人喜歡,無論是過去的徐辰星,還是現在的危樓,面對的都不過是虛情假意,沒有人會真的喜歡他們。何必談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他又不追求別人的喜愛,他只想要所有人的畏懼。

徐辰星是拿危樓沒有辦法了,他扒拉了一下琴弦,認命道:“你到底怎樣才肯收手?”

危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道:“今天我再教你一首曲子。”

“什麽?”

“入夢曲。”危樓擦拭着竹蕭,“以身入幻鏡,可在幻境中幻化成任何一樣東西,殺人于無形。”

言罷,他将一首曲子和心法口訣傳授給徐辰星。

徐辰星在心裏把整首曲子默默“彈”了一遍,道:“這種曲風好像不是《碧落琴經》裏的。”

“是我自創的。”

徐辰星張了張嘴,“你到底創造了多少功法?”

危樓看了一眼遠方,“數不清了。我們來一場生死局,我去幻境裏殺人,你去幻境裏救人。看看到底是我殺的人多,還是你救得人多。”

“我為什麽要和你賭?”

“由不得你。”危樓已經吹奏起《入夢曲》。

徐辰星想要阻止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緊随其後,如果他去晚一步,不知道有多少弟子就要命喪危樓的手中。實力相差過大,他只能任由危樓牽着鼻子走,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妙。徐辰星琢磨着自己怎麽才能趕快提升實力。

進入幻境後,危樓直接幻化成徐辰星的樣子,到處尋找丹閣弟子,碰面以後二話不說直接揮劍砍下去,他滿意地看着弟子們驚恐的表情。

徐辰星沒有想到危樓竟然如此無恥,把這種殺人的壞事嫁禍給他。他幹脆頂着自己的臉去救人,不能放任危樓敗壞自己的名聲。

徐辰星救了十多個弟子後,感應到他徒弟陳清夜就在附近,他尋找了半天,終于在一個懸崖的崖洞裏找到了。

陳清夜點了一堆火,正在思考自己怎麽從這鬼地方出去。如今他的修為還是太低,根本沒有辦法禦劍飛行,難道要徒手爬上懸崖?

“清夜。”徐辰星從空中跳進了崖洞。

陳清夜臉色微變,他上下打量着徐辰星,心中警惕地握緊腰間的一把刀,起身道:“師父。”

徐辰星急道:“沒時間解釋了,你快随我出幻境。”

“好。”陳清夜走向徐辰星,忽然擡手,斷刀刺進了徐辰星的咽喉。

毫無防備的徐辰星直接摔在崖洞石壁上,他捂着傷口,此刻根本說不出話。

陳清夜冷笑一聲,“你這次模仿得倒是真了幾分。我的杜師兄被你抓去了哪裏?”

“不說是吧?”陳清夜轉了下斷刀,俯身咧嘴笑了一下,一揮手割下了徐辰星的一塊肉。

徐辰星:“......”這他媽是危樓的親徒弟吧?

瞬間,徐辰星的傷口恢複如初,跳起來把陳清夜給打了一頓,“連你師父我都認不出來了,随便讓別人挑撥一下,你就信了。”

陳清夜被打懵了,半晌後,他遲疑着問道:“師父?”

徐辰星收回手,恢複了仙風道骨的樣子,含笑道:“正是為師。”

“......”陳清夜連忙跪下謝罪,“弟子冒犯,請師父責罰。”

徐辰星把他扶起來,“你也是受了蒙蔽。”

陳清夜若有所思道:“師父的意思是有其他人操控幻境?”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徐辰星點頭道:“此事稍後再說,為師還要去救其他人。你先出幻境吧。”

陳清夜道:“師父,杜師兄他還在和那個假的您在一起。”

“我知道了。”徐辰星揮揮手把陳清夜送出了幻境。

而其他被危樓“殺死”的弟子也瞬間消失,同樣離開了幻境。

終于五十名弟子或被殺死,或被救出。徐辰星和危樓重新聚首,他沒好氣道:“危樓,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

危樓食指豎在唇邊,“噓,你看。”

徐辰星轉頭看去,眼前的景象又變為了岩漿滾滾,而本應該出幻境的弟子們都圍在一起。

衆人也都看見了徐辰星,方才被“徐辰星”所殺的弟子們明顯瑟縮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又驚又俱。

危樓離間他們之間關系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不讓徐辰星成為孤家寡人,他怎麽會和自己離開涼月宗呢?

徐辰星喃喃道:“這是......”

危樓輕聲笑道:“你只是把他們從裏層幻境送到了外層幻境。”

“.....危樓!”徐辰星咬牙切齒。

不遠處的赫連随跳起來,緊張四顧,“危樓?危樓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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