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冤家路窄
對!是他的錯,他重生的時間晚了一年。
自那場壽宴到他重生整整一年時間,在這一年中他拒絕了阿沅無數次的示好和相約,她用心為他繡的帕子,為他臨摹的字畫,做的衣袍,他都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阿沅一步步走向自己,他卻連半步都沒有挪動。
一定是她累了,不願意再向他靠近了,才會如此。
他還有救,他不能放棄,這一次就換他向阿沅靠近。
懷着這樣酸楚的心情,陳逾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闵行舟來喊醒他。
“真是出了東宮就可以不早起了?那個勤奮的太子去哪裏了?”闵行舟調侃道。
陳逾白覺得頭痛欲裂,許是胡思亂想了一夜沒睡好,現在依然困乏。
闵行舟也覺察出他精神狀态不好,連忙問道:“昨晚發生什麽事了嗎?”
這不問還好,一問,就讓他想起來昨晚與衛婵沅的對話,頭愈發的疼了。
“去把衛家三個郎君叫過來,我有話要說。”他還記得昨夜答應過阿沅的事。
衛若謙三人進來時,陳逾白已經穿好了衣袍,負手而立等着他們。
“衛侍郎,你可以回去向父皇交差了。浔州縣令已死多日,赈災銀兩不知所蹤。浔州現在被一幫匪徒管控着,且背後支持的實力不容小觑,你此番前來一兵一卒都未帶,什麽都做不了,帶回去的也只能是消息。”
三個都是聰明人,立刻就明白了陳逾白的意思,浔州危險,打道回府安全。
闵行舟跳出來問道:“背後勢力是何人表哥可知道?”
能隐瞞縣令死訊,吃得下那麽一大筆赈災銀兩的人不是達官就是顯貴也有可能是後宮勢力大的人,他既沒有真憑實據,懷疑的人也不止一個,是斷不能随意說話的。
“不知道。”
“我們走了,浔州百姓應當如何?”衛若書問道。
“若書,查案件是不能意氣用事的,我們留在這裏幫不了百姓,還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小妹還在這裏。”衛若謙勸道。
秦善猶豫了片刻說道;“現在浔州已亂,若歉應當盡早将這一消息禀明皇上,聽候下一步差遣。”
似是沒有想到秦善會如此想,陳遇白看了一眼說道:“秦郎君說的沒錯,若現在擅自做主,反而打草驚蛇,是查不出真相的。”
“那就走喽,表哥,英姑說此地離南無山很近,她想回去一趟,我就不能陪你回帝都喽。”闵行舟嬉笑着說道。
陳遇白輕瞟了一眼闵行舟,“去吧去吧,我不讓你去,你的心恐怕都能一同飛着去。”
“好嘞,那我現在就去找英姑!”
闵行舟飛奔着就出了陳逾白的房間。
衛若謙三人相看一眼,對着陳逾白恭敬作揖:“太子殿下所言極是,此地不易久留,我們這就收拾行裝,盡快啓程。”
回到帝都的第二日,馮婉瑜就來了,嘴裏說着委實想念衛婵沅,但這眼神卻一直停留在衛若謙身上。
衛婵沅隔在兩人中間只覺得自己礙眼得很,幹脆借口出府,把自己的院子讓給他們話柔情蜜意,拉着文芯漫無目的在街上閑逛。
看見有幾個江湖裝扮的男子從身邊走過,忽而就想起英姑來了,怕是現在和闵行舟在南無山快修成正果了,又回頭往尚書府的方向看了看,大哥和婉瑜應該也是好事将近的。
最近,月老怕是住進了府中。
她應該很開心的,但在開心之餘心裏總隐隐的作痛。本來她都快忘了皇後壽宴的事,誰想到那日陳逾白突然提起來後,一連幾日她都會夢見當時的情景,陳逾白的面容幾乎夜夜相伴,她都有些不敢入睡了。
“娘子,你瞧前面捏糖人的,那個小猴子捏的真好看。”文芯指着前面說道。
衛婵沅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賣糖人的小攤子,樣子可真不少,栩栩如生的小動物,還有不少活靈活現的人物。
剛要走過去,就瞧見薛玲玉從旁邊一家布料店裏出來,真是冤家路窄,她慌忙拉了文芯躲到一邊。
這不拉還好,一拉倒把旁邊一個販賣面具的小攤子撞倒了,面具撒了一地。
衛婵沅趕忙蹲下身去撿,“抱歉,抱歉。”
一雙精致的繡花鞋出現在眼前。真是越不想見越要見,沒躲得及,反倒是這樣遇到了。
衛婵沅拿着面具站起身來。
“怎麽?衛娘子見了我又躲?之前在金玉樓就躲着我,如今見了又要躲?”薛玲玉趾高氣揚的問道。
衛婵沅把手裏的面具遞給文芯,“我不過不小心撞散了面具,怎麽能說是躲着薛娘子呢。”
“你不承認就不承認吧,不過有件事我可要告訴你,那日你在金玉樓對我說的話,我記得清楚着呢,你說你愛慕的是府中養子秦善。”
衛婵沅不說話,只是看着薛玲玉,她知道這女子的理解能力有些太“好”了,怕自己又說出什麽讓她誤會的話來。
薛玲玉見衛婵沅不說話,又繼續說道:“這次名殊宴我們同婁汐月都是三甲,雖說你是第三,但也有機會争一争太子妃的位份,但是你別忘了你說的話。若是你貪心,我就對姑母說你已同旁人私定了終身,到時候要你名節不保。”
“此話怎講,我同秦善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聽說你可是徹夜不眠的照顧秦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是一夜,說清白誰相信。”薛玲玉不屑的翻着眼睛。
在這帝都,各世家王孫,若不是刻意隐瞞,哪裏有秘密可言。
衛婵沅笑了起來:“薛娘子嚴重了,一個昏迷的快要死的人,你想讓他做什麽呀,說不清白才是沒人相信吧。”
“我說不清白,誰敢說清白!”薛玲玉瞪着衛婵沅。
“住嘴!”
一個嚴厲的男聲從兩人身後傳出。
男子從布料店鋪的方向走了過來。衛婵沅擡頭一瞧,愣住,今日冤家路窄的原來不止一人。
陳逾白本不想來此,是容貴妃非讓他陪着薛玲玉來挑選錦緞的,畢竟薛玲玉是他感情的擋箭牌,對外自然要把戲演足了,怎料遇見了阿沅,還聽到了如此的話,阿沅的清白豈能容忍旁人說三道四。
他忍不了。
“表哥,你說誰住嘴?”薛玲玉撅着嘴問道。
陳逾白看着衛婵沅,眉毛皺了又皺,嘴張了又張,大庭廣衆之下,還有薛府的下人,他的一舉一動有無數雙眼睛看着。
“自然是說我。帝都誰人不知太子殿下對薛娘子情有獨鐘,怎麽舍得嚴聲相對,怕是疼都疼不過來,這太子妃之位非薛家娘子莫屬。”
衛婵沅說的是實話,前世陳逾白确實如此,在東宮,這樣一副嚴厲的神情只會是對着自己的。
“你知道就好,若論名殊宴的排位,我可是在你之前,我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裏,至于那個婁汐月。”薛玲玉撒嬌的問陳逾白:“表哥都不知道是誰呢。”
“小女不打擾太子和薛娘子了,先行離開了。”
衛婵沅看着依偎在陳逾白身邊的薛玲玉心底深處有個地方一直揪着。她嘲笑自己,在東宮看了三年,應該早就習慣了才對,為何重生後僅兩月不見,現在再看見,卻還是不能完全釋懷。
陳逾白衣袖下攥着的手,森白的骨節清晰分明。他想要疼愛的,想要鐘愛的從來都不是薛玲玉。
可是此刻,他只能努力讓自己的嘴角挂上笑意,“表妹,我們回去吧。”
回到東宮,他覺得自己憋的快瘋了,砸了好幾套茶具,心才算安穩了下來。
常祿怕東宮的舉動傳到貴妃皇後耳中,連忙遣了內殿的宮女太監。
近一段時間,陳逾白都異常煩躁,不論是皇後還是容貴妃,甚至是父皇都不斷詢問納妃的事情。
婁汐月和薛玲玉他一個都不想娶,但他等的時機還沒到。
那時機就是衛若謙把此次浔州的消息禀告給父皇,他就會自請前去調查,他相信此事不是皇後一方就是容貴妃一方,不論是哪一方,他都會想辦法挑起另一方的怒火。
可是等呀等,也不知道衛若謙有沒有禀告給父皇,還是父皇另有打算,這件事連個水花都沒有濺起來,他自然不能前去自請。
陳逾白和衛婵沅都不知道,這件事皇帝竟然秘密交給了衛瑞陽,吩咐一定要查出是誰有這麽大膽子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朝廷命官,還能隐瞞起來。
想來皇帝如此做,也是不确定前朝後宮有誰參與了此次事情,只能相信一直保持中立的衛瑞陽。
衛若謙連夜給在郡縣檢查兵力的衛瑞陽送去了消息,陳逾白自然是一點都不知道。
他一邊想辦法拖着選妃的時間,一邊不斷派人去浔州幫何六安調查。盛夏過後,他等來消息的同時也等來了衛府的一樁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