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拒絕
一看見這三個字,衛婵沅的心毫無征兆的痛了起來。
為了在名姝宴上吹好這首曲子,她練得嘴唇都腫了,後來嫁入東宮,一個人獨自思念時也會吹奏這首曲子。
《相思》曲伴随了她生前最後的三年,可謂是深深刻在了她的腦海裏。可是重生而來,她不想再聽見這首曲子的任何一個音調,何況要讓她吹奏,就更不可能了。
“小女不會,現在可以讓開了吧。”衛婵沅冷冷的說道。
只見眼前男子沉默片刻,用樹枝在地上又寫了兩個字:随意。
“是不是今日小女不吹曲,閣下就不讓路?你可別忘了這裏是衛府,你戴着面具參加喜宴居心不良,小心我讓護衛把你趕出去!”
這話一出,男子緩緩拿下了面具,“衛小娘子是不是早就認出我了?”
面對一個身份不明故意影藏身份的陌生男子,難道不應該一開始就喊護衛趕出去嗎,怎麽會同他在這裏糾纏這麽久,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阿沅早已認出了自己。
衛婵沅行了個萬福禮:“太子殿下恕罪,小女有眼不識泰山。”
“在名姝宴上,衛小娘子柳葉成曲,我很是欣賞,不知可否有幸……”
“薛家娘子琴技超群,精通音律,相信她很樂意為殿下效勞,我就不獻醜了。”衛婵沅突然話鋒一轉,很是冷淡的看着陳逾白,“如果是因為小女不再喜歡殿下而駁了面子,特意前來消遣我的,我無話可說。你是太子,我只是小小兵部尚書的女兒,今日這曲子您要聽我就只好吹。”說着就要拿過陳逾白手上的柳葉。
卻不料,陳逾白緊緊拿着柳葉,不給了。
他往前挪了一小步,深深看着眼前女子,“當然不是。”
“那殿下是看中了衛家這麽多年在兵部的根基嗎?”衛婵沅厲聲問道。
陳逾白往後退了半步,眼中帶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原來她的阿沅一直是這樣認為自己的,為了面子,為了權利可以不擇手段的來糾纏一個弱女子。
“衛小娘子,你誤會了,我只是心有愧疚,想你這一年多來為我付出的,我卻絲毫沒有回報。”
衛婵沅突然笑了起來,捂着嘴樂個不停,似是聽到了最嘲諷的話一般,“殿下,你懂不懂回報這兩個字的意思呀?讓我吹曲子給你聽,就是你給我的回報?”她把“給你聽”和“你給我”說的很重。
“不是,我……”陳逾白想說,我給你的你都不要,人參你要付錢,綢緞你拒絕,還能怎麽做呢。但是他卻頓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衛婵沅笑完了,從陳逾白上手上拿過柳葉,“既然太子殿下讓我吹曲子是給我的回報,那小女子就吹了,就當是抵消了我這一年來做過的所有傻事,今後還請殿下莫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将柳葉放在唇邊,上面溫熱的手指氣息依稀尚存,她想了想,閉上眼睛,悠揚的曲調緩緩流出。
是《相思》。
陳逾白有些意外的看着她,聽着熟悉的曲調鑽進心裏,嘴角上揚了弧度。
前世,他曾無數次偷偷聽阿沅吹這首曲子,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來到她的房外站一會,時常聽到阿沅吹奏這首曲子。
他可以感受到這首曲子裏訴說的情感,每一個調子都記在心上,想要等一切結束加倍的對她好。
老天爺殘忍的讓他在前世沒有了這樣的機會,如今卻又給重新給了機會,他怎麽能不牢牢抓住。
只是他似乎不懂得該如何去對一個好,去愛一個人。
總是對外熟練的遮掩,單獨相處時又是這樣的笨拙。
一曲結束,衛婵沅将手裏的柳葉撕成兩半丢進泥土裏,“可以了吧。”
陳逾白見她要走,趕忙擋在身前。
“不是說好吹了曲子,殿下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嗎?”衛婵沅冷言。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陳逾白有些猶豫,但還是說出了口,“你曾在給我的信箋中寫到:與君初識暗傾心,思君不見君,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唯願長相守不相離,吾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非君不嫁。”
好一句天地可鑒,日月可表,非君不嫁。
前世的她是如此做的,但最後落了個什麽下場?
衛婵沅冷笑一聲,仰頭看想空中,“天地相隔千萬裏,日月不曾共相存,他們自己尚且如此,又如何見證我所說的話?”
陳逾白喉嚨微動,極細極小的喊了一聲:“阿沅……”
衛婵沅以為出現了幻聽,緩緩轉頭看向陳逾白,仔細看着眼前的男子,告誡自己,不可給他再次傷害自己的機會。
“抱歉,殿下,那些話就當小女不曾說過,且我已心有所屬。”
心有所屬?
“是秦善嗎?”他問的小心翼翼。
她卻回答的幹脆利落:“是。”
衛婵沅倔強的擡頭迎上陳逾白的目光,“我們從小青梅竹馬,我雖不曾為他寫什麽信箋,不曾特意為他做些什麽,但阿善兄長始終待我如初,疼我憐我,我怎能不心動?相比殿下為了掙回面子,為了兵部的支持給我的……”她看了一眼地上撕成兩半的柳葉,“給我的自以為是的施舍,阿善兄長給我的才是真的。”
雖然他一直都有所懷疑,但阿沅的親口承認讓他心中酸澀無比,看着衛婵沅眼神中的堅定,他忽然覺得無能為力,但又不想相信她說的話,每一個字都不想相信,暴虐的情緒一觸即發,只想找到一個抒發的宣洩口,“你等着!我不會讓秦善看到今晚的月亮!”
“殿下!你不會如此做!”衛婵沅厲聲說道:“秦善乃騎兵營都司,還是衛府的養子,他沒犯任何過錯,殿下若是殺了他,如何對我爹爹交代,如何對陛下交代!”
陳逾白低眉,再擡眸時,睫毛顫動,瞳孔微微收縮,眼底深處透着寒光,卻又夾雜着哀怨,“你不能如此對我,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你方才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相信!”
衛婵沅似是對陳逾白的暴躁不以為意,仍舊淡然開口:“是小女讓殿下失了面子,殿下氣惱也是應當,但我說的都是真的。殿下大可不必為了拉攏兵部,費心對待小女,真的沒有必要。”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想……”陳逾白突然頓住,有些他話說出口容易,但一時卻無法做到。
“只為登上皇位嗎?如此說來,殿下做的沒錯,為君者本應如此,但我卻不願當那個權利争鬥的犧牲品。”
這一世,孤燈冷殿,恕不奉陪。
“殿下自便,小女先去喜宴了。”
陳逾白下意識想拽住,但卻在邁腳的一瞬間停住了,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衛婵沅離去的背影,心裏有個地方狠狠的被刀子剜了一下,讓他痛的無法動彈。
但他豈是肯罷休的人,回到東宮翻出禮部送來的折子,盯着上面薛玲玉和婁汐月的生辰八字思索良久。
所有人都以為太子遲遲不選妃是因為既不想得罪皇後,又不想駁了容貴妃的面子,但只有常祿知道,太子是為了衛家娘子為難。
“常祿,最近六安可有什麽消息傳回來?”
“回殿下,沒有。”
“準備套常服,我要出宮。”
寂靜的逸江河畔,在夜色的照映下兩個碩長的身影站立在江邊。
“段暄,此番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太子殿下請講。”段暄感覺到身旁的人語氣和平日裏不同,在他的意識裏,陳逾白總是運籌帷幄的,這次他只聽到了不安。
“關于此次選妃,還需要你通過三皇子在皇後面前斡旋一二。”
段暄疑惑:“太子選妃關三皇子什麽事?莫不是你們看上了同一個人?要是這樣這個忙我可幫不了。對了,前段時間我遇見了衛家小娘子,覺得她還不錯,既然她愛慕殿下,你不如考慮一下?”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但很顯然他準确的戳到了陳逾白的痛處。
陳逾白皺着眉頭不說話。
段暄繼續說道:“只不過那小娘子似是突然說不喜歡你了,是不是害羞了?但我記得之前她不是一直很張揚嗎。”
“不是害羞,是真的。”
“你不開心?”
“沒有。”
“嗯,好吧。”段暄一挑眉毛問道:“不知太子要我如何幫忙。”
“只需說一些衛家小娘子性子柔軟,不喜争寵,喜好安靜就行。”
段暄用合起的扇子敲擊着掌心,“太子,既然要我幫忙,這話說一半如何是好?你究竟是想要娶衛家小娘子,還是要我去說服皇後讓三皇子娶呢?”
“不是三弟!”
“呵、呵。”段暄斜眼看着陳逾白,“今日的殿下,我都快不認識了,你總這麽欲言又止,不把心裏的想法告訴我,叫我如何幫?”
陳逾白看了段暄一眼,沉默了。
“殿下不願說我也不會再問,娶衛家小娘子做太子妃是要制衡皇後和容貴妃,還是真心所為,殿下心中清楚。若是前者我勸殿下不要如此,她不喜你,你不喜她,你今後遇到喜愛之人還可娶來做側妃,但一個女子這一生就毀了。若是後者,我定會盡全力如你所願。”
段暄深吸一口氣,“我的母親不被父親所喜,母親對父親也沒愛慕之心,這一輩子她是如何過的我看在眼裏,她那樣一個善良溫婉的人若不是嫁給了父親,定會遇到真心相愛的人,我不想再看見第二個像我母親這樣終老的女子。”
“不會的,我不是你父親段文忠。”陳逾白擡頭看着夜色中的殘月,“我對阿沅是真心的,段暄,我怕失去她,又怕自己無法保護她,你知道的,皇後和容貴妃在東宮安插了許多眼線,我怎麽敢表露真心?”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會幫你娶衛家小娘子,也會幫你掩飾,放心。”段暄搖搖頭,“可是薛玲玉和婁汐月你若不娶,也是不行。”
“我知道,為君者, 娶妻本就是制衡之道,我在等一個時機,會讓皇後與榮貴妃二人無法再迫我,那時不論是薛玲玉和婁汐月我都有理由不讓她們成為正妻。”
段暄點點頭:“我等你的時機。”
剛從逸江河畔回來,就見何六安就跪在了東宮大殿,陳逾白心中一喜,看來是事情有了進展。
“殿下,我已經找到了縣令的家眷,并妥善安置了起來,據縣令夫人所言,那人前來威脅時說了背後有貴妃撐腰,想來應該是容貴妃了,只是赈災銀兩屬下還沒找到,不知道貪墨一事具體是何人所為。”
本朝只有一個貴妃,不是容貴妃還能是何人,“六安,你确定那縣令夫人所言屬實?”
“确定,如今她一心想為夫報仇,說願意作證。”
陳逾白松了一口氣,果然和他的猜測沒錯,“六安你辛苦了,此事還需要繼續跟進。”
“是。”
何六安走後,陳逾白在東宮端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蒙蒙亮,陳逾白來到了紫宸殿。
皇帝頭痛症已久,聽到通傳說太子一大早就站在殿外等候,不經擔心起來,太子一向孝順,禮數周到,若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一定不會這個時候出現在紫宸殿前,于是馬上宣召。
看着面前的殿宇,陳逾白深呼了一口氣,今日他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他的太子妃必須是阿沅,決不能是旁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入V,三合一肥章,更新會晚一些,希望大家看的開心,繼續支持本文,麽麽噠~
那個……小天使們如果覺得尚可,請收個作者專欄和預收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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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落柔為了嫁給竹馬,一生恪守規矩,謹小慎微。
不料,竹馬悔婚,她慘死郊外,還被誣陷,落了個水性楊花的名聲。
重生而來,三從四德?都見鬼去吧,她要肆意人生、快意過活。
一次醉酒,随手救了個趕考書生,書生甚是俊俏。啧啧,錯過可惜,不如“金屋藏嬌”?
自此,吟詩作畫,策馬奔騰,醉酒賞花皆有人相陪。
一日,聖旨下,那個病入膏肓,性情冰冷的寧王要娶她沖喜。
是酒不好喝,還是小書生不好看,不嫁。
不料被迷暈,強行擡進寧王府。
再睜眼時,她躺在床上,看見一男子穿着玄端禮服坐在床邊,正背對着自己寬衣解帶。秦落柔下意識蜷縮住身體。
卻在男子轉身時愣住,眼前之人竟長得和自己偷養的書生一模一樣。
那人俯下身來,附耳低語:“說好了今夜一起醉酒賞月,小生怎可負了娘子。”
那日,寧王被追殺至一座破廟,被一醉酒女子所救。
起初,他只覺得有趣。後來那女子鑽進他心中,就再也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