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寧安在為了期末考試發奮複習, 她的男朋友拉薩爾,她的同桌, 搬了一把椅子, 就坐在她旁邊看着她寫題目。

對于這種行為,她表示十分的譴責和抗議,但是她也知道, 拉薩爾的父母對于他這個流落在外多年,剛找回來才幾個月的孩子寵溺到沒有任何要求,學習什麽的根本無所謂。

但是她不行!

“拜托……不要再看我了, 我詩句都默錯了。”寧安和拉薩爾從小一起長大, 在福利院的時候他就是這副黏她到不行的樣子,即便過了這麽多年, 她也沒完全習慣。

更重要的是, 他長得又是一副讓她會臉紅的模樣,她真的很難招架。

拉薩爾閉上眼睛,過了三秒鐘, 他睜開, 過會閉上, 又睜開,循環往複,就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

寧安合上作業, 紙頁撞擊發出輕輕的“砰”聲, 拉薩爾立刻睜開眼睛,期待已久:“安安, 我們去換衣服。”

他的男朋友最近有了一個新的愛好, 那就是玩換裝游戲, 買了好多衣服挂在衣帽間, 一有時間就把她拽過去。

“我不想玩這個,我還有好多沒有複習,下周就是期末考試了。”寧安搖搖頭,馬尾辮跟着晃動,她從書堆裏抽出錯題本,看起數學題。

“哦,那我等你。”拉薩爾将頭抵在自己的胳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寧安翻了兩頁,投降似的望向她的男朋友:“你可以找點其他事情做做,比如玩玩游戲,看看書,打籃球什麽的。”

拉薩爾不是第一次聽寧安這樣說,他轉過頭,留了一個頭頂給她,當作沒聽見。

好吧,她的提醒再次被無視。

全身心投入到複習中,時間過得很快,等到寧安在最後一項計劃後面打上一個大大的鈎,她望向桌子上的兔子鬧鐘,已經10點了。

她現在和她的男朋友住在一起,大概有兩個月的時間。

她忘記自己是怎麽答應的,也許是因為他拉着她的手不放,就像溺水之人抱着最後一塊木板,也許是因為他站在福利院的門口一直等她,下雨了連司機送給他的傘都不知道打開,也許是因為從小照顧他們的阿姨說拉薩爾和她都是好孩子,他們在一起就更好了。

反正等她意識到,他們兩個人居然住在一棟只有他們的房子裏時,她的東西已經被拉薩爾全部搬到這裏來了。

她和她的男朋友住在一個房間。

她有時候覺得這樣好像有點不合适,半夜醒來想着去其他房間睡,奇怪的是不論她的動作有多輕柔,她的男朋友總能精準地抓住她的手腕,疑惑地問:“怎麽了?”

她每次也只能用一些借口比如看看燈關沒關、作業漏沒漏、想喝水等等,應付過去。

幸好她的男朋友很遲鈍,從不質問她,只會跟在她後面一起仔細檢查一遍。

十幾次下來,他們兩個人就将這棟房子裏的每個角落都逛了一個遍。

六月,天氣漸漸熱起來,寧安洗完澡,穿了一套有小兔子圖案的棉質睡衣走進卧室。

果然,拉薩爾又沒有吹頭發,也許連毛巾都沒用上。

她從抽屜裏拿出吹風機,朝男朋友招招手,原本趴在床上一副無聊模樣的男生立刻坐到了椅子上。

“拉薩爾,你也太懶了,頭發濕濕的就往床上跑,枕頭都被你弄濕了,就算是夏天也不能立刻幹掉,下次你要是再這樣做,我絕對不幫你吹。”寧安的手撩起男朋友濕軟的卷發,将吹風機調大最大風速,力求速戰速決。

“安安,我想要你幫我吹。”他的男朋友是理所當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一點都不羞愧。

“不行!你比我還大一歲,下次要是再讓我看到你頭發滴水,我就給你剃光頭。”寧安覺得自己不能再心軟了,果斷放下狠話。

等到她把頭發吹了十成幹,拉薩爾也沒說話,寧安以為自己把話說重了,想着安慰一下他,結果他的男朋友真誠地問:“你喜歡光頭嗎?”

“不。”

“那我下次自己吹。”

拉薩爾會把她說的每一句話當真,寧安偶爾會覺得有些愧疚,盡量不因為他異于常人的思維方式而糊弄他,而是努力和他講清楚。

不過,也有行不通的時候,比如現在。

“都說了……不要咬耳朵……”寧安先是捶着禁锢在她腰間的手臂,意識到力氣相差懸殊之後,她嘗試推開他跟讨食狗狗一樣的男朋友,結果當然是沒有成功。

等到她的耳珠被拉薩爾蹂..躏得通紅,還有淺淺的咬痕,他終于放過了又氣又羞的她。

她的男朋友就是一個聽不懂人話的笨蛋。

寧安無數次這麽想,怒氣沖沖地抓過渾身好像散發着愉悅氣息的拉薩爾,連空調的冷氣都不能讓她的憤怒降溫。

她摸索着,将那張完全戳中她審美的臉一頓揉搓,聽他含糊不清地叫她。

“你、你要是再偷襲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寧安背過身,将自己的被子蓋好,壓好被角,不理人了。

就算明天是周六,她也要早睡。

“安安,你怎麽對我不客氣?”她的男朋友搖了搖她,就像精力旺盛的大狗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寧安閉上眼,想起趙莉莉之前神神秘秘地借給她看的小說,裏面有些情節的描寫都讓她震驚了,原來可以那麽做啊,真神奇,就像進入了一個新世界。

拉薩爾還沒消停,寧安被他搖得睡意全無,幹脆掀開被子,打開床頭燈,惡狠狠地瞪向罪魁禍首。

可惜她看起來完全沒有威懾力。

她的男朋友眨着金色眼睛,在橙色燈光的映照下,零碎的短發落在頸子上,黑色襯得蜜色更加熱烈,紅到深沉的唇彎出弧度,笑得更滿足了,像是對那本小說裏“你這妖精”最為貼切的描述。

雖然性別不一樣,但是感覺到了就行。

她的手指纖細雪白,搭在他的耳垂上,意外地和諧,就像雪花覆蓋大地,終究要與它融為一體。

拉薩爾的耳珠比她的要更為圓潤,并且肉感十足,寧安想着,如果她再用點一點,會不會讓他痛到叫出聲?

“你……痛嗎?”

“不痛,很舒服。”拉薩爾甚至撐起身體,想要她捏一捏左邊的耳朵。

寧安有些洩氣,他們成為戀人關系不到三個月,拉薩爾向她表白,她覺得自己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再加上他當時打扮得實在好看,似乎還噴了好聞的香水,迷迷糊糊地就答應了下來。

但是也沒人告訴她确定關系之後就要做一些像這樣親密的事情……

她總覺得有些太快了,有點,異樣感。

可是情侶之間這樣是正常的。

寧安被自己繞進了一個死胡同,一看時間都12點多了,索性被子一蒙,趕緊睡覺。

她的男朋友學着她的樣子捏自己的另一只耳朵,但終究沒有達到兩邊的平衡,失落地閉眼。

房間裏的空氣似乎被無形的手撥動,連帶着地板、床和櫃子都變得像是水波一般扭曲。

拉薩爾睜開眼睛,金瞳如同無機質材料鑄成一般冷漠,如同一位高懸于天空之上、俯瞰衆生的真正神明。

扭曲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來過。

寧安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眉頭略微蹙起,睡得不怎麽安穩,過了一會呼吸平緩,沒有醒來。

一切都歸于平靜。

周六是一個大晴天,寧安買了一些吃的給福利院的孩子們,她和拉薩爾從小在這長大,這裏的阿姨叔叔們都很好,再加上有很多好心人贊助這裏,他們過得還挺好的。

“安安,最近學習上的壓力大嗎?不管怎麽樣,身體是第一位的,可別熬夜啊。”李阿姨接過她手裏的東西,笑眯眯地給他們倆倒水喝去。

寧安趕緊接過,道謝,說了一些學校裏發生的事情,逗得對方直樂。臨走時,李阿姨和孩子們朝她招招手,眼裏滿是不舍。

多麽美好的畫面啊。

“我下周會再來的。”她大聲說道。

路過一家新開的奶茶店,她的男朋友心血來潮,拉着她進去。

寧安想着也許是因為今天有30多度,太熱了,拉薩爾才把她拉進來涼快涼快,她想了一下自己口袋裏還有多少錢,應該夠兩杯奶茶。

幹坐着怪不好意思的。

點了兩杯果茶,等到付錢的時候,營業員笑着說:“不用了,這是少爺的意思。”

寧安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啊”了一聲,望向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的男朋友。

對了,她男朋友的爸爸媽媽很有錢來着。

不過,拉薩爾少爺,總感覺不搭……

拉少爺?

也不對。

将奇怪的聯想打散,寧安也沒硬給,走到休息區,将兩杯奶茶一起遞過去:“你要哪一個?”

“安安,你要哪一個?”

寧安指向了百香果那杯,她的男朋友自然地拿走了另一杯。

中間寧安望着外面人來人往的景象,有些走神,也許是因為夏天的陽光太熱烈,蒸騰着地面,熱氣讓人、車和樹都變得模糊虛幻。

等到她想再喝一口,卻發現她的西瓜奶茶在神的手裏,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了。

……的手裏……

“拉薩爾,快還我。”模糊念頭轉瞬即逝,她氣急敗壞地将杯子奪回來,寧安握着冰涼的杯身,就像握着一個燙手山芋。

“安安,你的好喝,給你嘗嘗我的。”她的男朋友伸出舌尖,将唇上豔紅的西瓜汁勾走,抿去,非常自然和流暢地将奶茶遞給她。

現在,燙手山芋變成了兩個。

寧安将它們都還給了她的男朋友。

回到家裏,她還有些生氣,剛換好鞋就對拉薩爾說:“你下次拿我的東西要和我說一聲,你這樣太過分了。”

她的男朋友愣了一下,想要摸摸她的臉,被她避過去。

“我是你的男朋友。”拉薩爾盯着自己落空的手,指出了一個事實。

也許是因為走了一路有些熱,寧安被沒來由的焦躁逼得說出了一句連她自己都有些震驚的話:“那我們分手。”

三層小樓裏安靜得像是陰涼的夜晚,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

寧安在想自己怎麽會說出這種話,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他們才交往了兩個多月的時間,連一百天的紀念日都沒到,她怎麽就會想要分手了?

都怪這天氣,都熱得她不清醒了。

她的男朋友往前走了一步,她心裏一虛,以為他要發脾氣,雖然他很少生氣,但每一次哄起來可難了。

他小心翼翼地牽起她的手,将它放到他的頭頂,這是什麽意思?

很快,寧安就察覺到了手底下的毛茸茸感,她正想着他什麽時候戴了發箍……

他帶着她,輕輕一拉,她就跟變魔術一樣,摸出了一只白色的兔子耳朵?

再摸一下,還有一只?

嗯?嗯嗯嗯?

“安安,我給你摸耳朵,不要分手……”她的男朋友低着頭,內粉外白的耳朵也跟着垂落,軟弱無力的樣子,和他一起請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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