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寧安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 給她一種很暖和的感覺。

手底下的耳朵和兔耳朵一樣,類似扁扁的橢圓形, 頂端形成一個三角形, 只是軟得出奇,像是一灘凝聚成型的水。

她也沒有摸過真正的兔子耳朵,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兔子耳朵都是這樣軟得沒有一點骨頭。

下意識揉了兩把, 寧安回過神,分手的事情先不說,得把這耳朵先解決了, 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樣。

“你什麽時候長的這個?”寧安幾乎沒有和她的男朋友分開過, 要是出了這種大事肯定不能瞞過她,她之前怎麽一點都沒發現?

拉薩爾将耳朵豎起來, 往她的手心裏怼:“剛剛, 你喜歡。”

寧安下意識又抓着撫摸了幾下,等到她的男朋友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她才趕緊把手背到身後。

“你在開玩笑, 人怎麽能長出耳朵, 你這是被什麽東西詛咒或者附身了?還是……你就是兔子成精?不對不對, 你爸爸媽媽是人類啊,難道是基因突變……”寧安将自己的猜測一股腦說出來,她的男朋友倒是半點不急, 只是用耳朵一個勁地蹭她的手。

“到底怎麽回事啊, 你說話啊。”寧安見她的男朋友半點不擔心,着急地抓他不老實的耳朵, 提溜起來, 力氣大了一點, 幾乎将耳朵對折, 她的男朋友嗚咽一聲,就像某種被握住了弱點的小動物。

她趕緊松手,捧起對方的臉:“沒事吧……”

這可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她的男朋友像是被她弄哭了,金色的眼睛如同被水洗過,泛着澄澈晶亮的光澤,小聲喊着“安安”。

“對不起對不起,你試試能不能變回去。你這樣可沒辦法出門。”寧安趕緊道歉,往後退了兩步,這對耳朵太危險了,她得離遠一點。

拉薩爾的濃密挺翹的睫毛撲閃了兩下,聲音終于恢複了正常:“不變回去。”

變不回去嗎?

寧安自動糾正了男朋友的話,她沒有想過拉薩爾是自己不願意變回去,畢竟誰願意頂着一雙麻煩的兔子耳朵呢?

“這怎麽辦,後天還得上學,你要是到那時候還沒有恢複……”寧安說着,打開衣帽間的門,她找找有沒有合适的帽子。

這麽長的耳朵,只有那種魔術師帶的高帽子才能完全擋住,可是那也太顯眼了。

中間寧安嘗試讓耳朵彎折,打結,這樣穿有帽子的衛衣能勉強糊弄過去,可是每次她動作稍微大一點,她的男朋友就小聲地叫她的名字,還往她懷裏擠,耳朵也跟發了瘋一樣在她臉上掃來掃去,差點她就要咬到了。

一個小時之後,她放棄了這個方案,看着男朋友高高豎起的耳朵,陷入惆悵。

“要不要跟叔叔阿姨說一下,也許他們有辦法。”寧安覺得只憑借她的力量是解決不了這件怪事的,不如讓男朋友的父母也參與進來。

“不要。”毫不猶豫的拒絕。

“也是,這件事情太奇怪了,他們可能接受不了。”寧安想了想,覺得男朋友的态度也有道理,要不是她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她也不能這麽迅速地接受。

就算長了兔子耳朵,他也是那個從嬰兒時期就和她形影不離的拉薩爾。

把它看作一個發箍就好了。

意識到拉薩爾現在只能依靠自己,寧安心裏生出了無限的幹勁,她很快就列出了幾個辦法。

首先是找天橋底下算命的算一算。

她的男朋友非要和她一起出門,可是他的耳朵就跟一碰就倒的嬌花一樣,必須得小心呵護,做僞裝都難。

愁人。

拗不過拉着手不讓她走的男朋友,寧安翻出一個貓咪發箍戴在頭上,多虧了拉薩爾最近沉迷換裝游戲,不然還不能這麽順利。

出門前,她鄭重告誡拉薩爾——耳朵在外面決不能動,就當它是真正的發箍。

他鄭重點頭。

一路上回頭率超高,甚至還有人想拍照,但在觸及那雙金眸,不知不覺就收回了手,心如擂鼓。

是個兇狠的混混,惹不起惹不起。

天橋底下算命的戴着墨鏡,穿長衫,老神在在地坐着,遠看是個高人模樣。

一番拉扯之後,寧安最終以原價的一半買下了三張辟邪符,算命的瞎子嘆口氣,說她心不誠,花錢消災的事情還要砍價,她卻想着連她男朋友的耳朵是真是假都沒看出來,估計他的道行也不深。

不管符有沒有用,先試試,萬一能瞎貓撞上死耗子呢?

之後她拉着男朋友去了一家出名的占蔔屋,得到了幾句預言和一個六芒星挂飾,據說能驅魔。

“回去就用。”将東西都放在包裏收好,拉上拉鏈,寧安真誠地希望中西結合療效更好。

路過公園門口,寧安發現有人在賣小雞小鴨和兔子,她的視線在男朋友和兔子之間游離,悄悄問:“你想要兔子嗎?”

也許,需要一個同伴?

“安安,你只能有我。”他的男朋友擋在她面前,将她的視線和陽光遮擋得嚴嚴實實,好像不可攀越的巨大陰影。

寧安也就是随口一問,她覺得要是真養起來可能還挺麻煩的。

等下,真養起來……

在原地站了一分鐘,寧安趁着現在人不多,和賣兔子的老板讨教起養兔子的訣竅。

老板看一個長得俊的小年輕戴着一雙兔耳朵,還有些稀奇,正好他也無聊,很快就和寧安聊得投機。

黃昏的時候,有不少人飯後來公園散步,都新奇地看着拉薩爾的兔耳朵,吸引了一波客人,寧安也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拉着人就跑。

回來後,寧安的記憶力不錯,她将老板大部分注意事項都記在本子上,她之前一直以為兔子只吃草和胡蘿蔔,實際上它們能吃的東西挺多的。

得讓司機買更多蔬菜回來。

拉薩爾的爸爸媽媽給他的司機堪稱萬能,做飯開車買東西,每次放學回來寧安和拉薩爾回來都能吃上熱騰騰的飯,關鍵每次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事就做成了,導致她現在也一直以為司機先生還有一層特工的身份。

“拉薩爾,你覺得有不舒服的地方?”寧安将紙符貼在卧室門上,挂飾挂在男朋友脖子上,有過了一會,耐不住性子,有些緊張地問。

這一下午東跑西跑就是為了解決這雙耳朵,現在就是驗證效果的時候。

她的男朋友将六芒星轉來轉去,搖頭,耳朵卻是往下點點。

應該沒有那麽快起效,寧安安慰自己,明天再看好了,說不定起床就會有一個驚喜。

“你要是晚上睡不着別勉強自己,你叫醒我,我們就在這房子裏走走。”寧安想着兔子喜歡在晚上活動,她得提前叮囑一下男朋友,不然他一個人睜眼到天明。

哎。

“安安,你覺得我是兔子,想養我。”

晚上一點多,本來就睡得不沉的寧安被貼在耳邊幽幽的話語給吓醒了。

“這也不一定,我是以防萬一,要是辟邪符和挂飾不起作用,你連習性都向兔子看齊,我得提前做好準備,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對于男朋友慢一百拍的思維,寧安很習慣,她耐心地給他解釋起來。

雖然拉薩爾比她大一歲,但是從小都是她像姐姐一樣帶着他,她拍了拍男朋友的背,示意他別擔心。

“你現在還想睡覺嗎?要不要下去走走。”

她的男朋友沉默了很久,堅定地回答了一個“要”。

行,那就起床。

兩個人跟游魂一樣在三層小樓裏晃了三個多小時,也許是過了入睡的點,寧安也越來越精神,到後面甚至做了一碗胡蘿蔔青菜面給喊餓的男朋友。

等到天亮的時候,寧安才後知後覺頭有些疼,和司機說了要買的東西,她就往床上一倒,熬不住了。

她的男朋友翻閱着她的筆記本,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輝,仿佛發現了什麽絕世寶藏一般。

周一,寧安還得上學,她對着頑強的兔耳朵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叮囑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男朋友幾句,出門。

她沒有注意到拉薩爾在後面怔怔地望着她,似乎不理解她為什麽會一個人去上學。

寧安給男朋友請了三天假,按照這個勢頭,這周四、周五的期末考試他能不能參加還是一個問題。

第二節 課下課有個大課間,班主任領了一個新同學進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還有轉學生,寧安好奇地望向自稱塔蘭的金發碧眼混血兒,和他含笑的眼神撞了一個正着。

他被安排在最後一排,沒有同桌,寧安一扭頭就能看到他。

轉學生很受歡迎,僅僅過了一下午,寧安就發現大部分女生好像都喜歡和他講話,趙莉莉和她分析了一下,她覺得是因為塔蘭長得很能激發母性,他又很會聊天,逗人開心。

有嗎?

趙莉莉立刻舉了幾個例子,寧安被她說服了,還真是。

回到小樓,她的男朋友窩在床上,在她進來時,用非常委屈的聲調喊她,好像在控訴她早上和中午毫不留情地抛棄了他。

“等放假我們就想辦法把這件事解決了,你別急,就幾天時間了。”寧安好聲好氣地安撫她的男朋友,眼下期末考試最重要。

拉薩爾不吭聲了,毛茸茸的耳朵蹭着她的手心,寧安只能拿捏着力道,從上到下,給他順了一遍毛。

至于粉色的耳內,她不敢碰。

到了晚上,寧安被她的男朋友搖醒了,她打了一個哈欠,穿拖鞋,心想着考試那兩天可不能再熬了。

不過這次,他們沒有出卧室,她的男朋友就跟發現了什麽新游戲一樣,開始圍着她轉圈圈。

被叮囑不要動的寧安沉默地看着拉薩爾轉就跟陀螺一樣,轉了十幾分鐘還不停,反倒是她的眼睛都看花了。

“你先自己轉吧,我困了,先睡了。”頭有些昏,寧安撐不住,拉過被子,閉上眼睛。

拉薩爾開始圍着她無聲地轉圈。

一股低沉的,仿佛從喉嚨裏發出的哼聲讓寧安皺起眉頭,恍恍惚惚地想着怎麽開了空調還有蚊子?

過了幾秒,手裏毛茸茸、黏嗒嗒的觸感讓半睡半醒的她下意識捏起來,什麽東西,就跟發黴的果凍一樣。

“唔,安安……”仿佛貼着耳邊的低啞語調讓寧安腦子一激靈,頓時清醒了,趕緊開燈。

她的男朋友趴在床沿,面對着她,難受似的,發出悶哼聲,擡頭,渴望地望着她。

“安安,我……發情了。”

寧安沒有聽清拉薩爾說的話,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臉上。

她的男朋友臉上多了濕潤斑駁的痕跡,因為看上去比較粘稠,寧安篤定不是眼淚。

而是……

他的耳朵好像生病了,粉色的內部正以驚人的速度分泌某種濕滑的液體,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流過頭發、額頭、臉頰、下巴……

床單上的一塊地方也被浸濕了。

盡量冷靜地分析當下讓人頭大的狀況,寧安跳下床,抽出一把紙巾,想擦一擦疑似生病的耳朵,手都在抖。

但是沒用,不如說更刺激了液體的溢出,連她的手都沒能幸免。

然後,更讓她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拉薩爾的兩只耳朵就跟吃了激素一樣,瘋狂生長,瞬間就長到了估計有一米高了。

兔子的耳朵有這麽大嗎……

此時的她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到大耳朵彎下來,将她推向男朋友的方向,她跟拉薩爾一樣跪在地板上,額頭抵在他的胸膛上。

棉質的布料吸水,耳朵貼在她的身體背面沒幾秒,她的衣服就變得沉甸甸的。

這是在幹什麽?

寧安猜想是不是“中西結合”終于發揮作用了,而拉薩爾正在和某種不可知的邪惡做鬥争,才搞得自己這麽狼狽。

她握住男朋友的雙手,默默給他力量,也許撐過這一回就好了:“難受就喊出來,我在這,你別怕,會恢複正常的……”

即便得到她的鼓勵,她的男朋友也沒有太放肆,繼續隐忍而壓抑地低低喘息,耳朵卻和他本人相反,各種不規則地滑動,翻轉,沒一會,寧安的睡衣就濕了大半。

濕黏的感覺很不舒服,寧安想要換個衣服,而且膝蓋有?蒊點疼,她跟男朋友說了一聲,背部卻被耳朵壓着,明顯是不願意放她走。

“我過一會就回來了,啊,喂,等下……”

寧安心驚膽戰地揪着絨毛,一只耳朵托着她,一只耳朵貼着她的後背,他的男朋友站起來,伸手,将她的褲腿往上卷,露出光潔瑩亮的小腿。

寧安覺得,這情況不對勁,她的男朋友在和邪惡的鬥争中,似乎失敗了。

“安安……我發情了……你不能走……我好難受……”拉薩爾握住她的腳踝,臉上濕漉漉的,不仔細看還以為他哭了一樣。

然後,深紅濕潤的唇落在她雪白黏糊的腿上。

與此同時,三層小樓外,金發碧眼的少年悄無聲息地推開門,走上樓梯,腳步雀躍,就像踏着專屬于春天的小曲。

雪妖的發情期可不容易度過呢,一般的女雪妖都受不住。

寧安小姐真可憐……

來到二樓,他的頭頂,悄悄冒出了兩只“兔”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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