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修羅場

莫沉淮不以為然,同樣沒有要向溫白流介紹男人的意思:“我先去看看奶奶。”

男人臉色尴尬地看着莫沉淮和溫白流從他面前走過,另外一名方字臉中年男人上前:“跟阿淮一起進來的人就是溫白流?那個溫家私生子?”

“你問我我問誰。”這團空氣剛才屁不敢放一個,這會兒朝男人翻個白眼,悻悻走開。

不到開宴時刻,莫老太太不會下樓。

而莫家也沒人敢随便去打擾那位慈禧太後。

“要不,你在樓下稍等我一下,我去跟奶奶打個招呼。”

莫老去世後,莫家也曾遭遇分崩離析,當時莫沉淮尚年幼。是莫老太太一人支持着莫氏走過來,被稱為‘莫氏鐵娘子’。

旁人都對莫老太太又懼又畏,唯有莫沉淮跟老太太親厚。兩人卻在莫沉淮的婚事上起了争執,到現在莫老太太都不肯見他和溫白流。

“是老太太讓我來的,第一時間沒去她跟前露面,于理不合。”

更重要的是,又讓老太太抓住把柄。

溫白臉搖搖頭,跟莫沉淮一塊沿着樓梯往上走。

莫沉淮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再次蕩起漣漪,果然,溫白流對他還是不一樣的。

二樓長廊鋪着厚厚的地墊,腳踩在上面像踩在厚實的棉花上。順着長廊走到盡頭,在一扇紅木雕闌門前停下。

莫沉淮擡手,在門上輕叩兩下。

稍過片刻,門被人從裏拉開,一名銀發老太太出現在門口。身着中式連襟褂裙,面容慈祥。

“奶奶好。”不等莫沉淮開口,溫白流便先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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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跟莫沉淮皆是一愣,老太太看向溫白流,忍俊不禁:“呵呵,這位一定是溫先生了。”

“阿白,這是宋奶奶。”莫沉淮頓了頓:“是奶奶多年親友。”

“什麽親友,阿淮說得太含蓄了。”宋奶奶目光柔和:“按以前的話說,我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

“不是丫鬟。”溫白流一臉認真:“奶奶是把您當親人看待的。”

宋奶奶又是一愣。

“您手上的翡翠镯子,是極品冰種,可遇不可求。還有您戴的耳環,是chumet典藏系列。”溫白流沖她擠擠眼:“您也是莫沉淮的親人,我喊您奶奶,木偶搓牙。”

莫沉淮激動地擡起另一只手攥住溫白流的手背,他的手很軟,被他的掌心包裹着。

溫白流輕微地掙紮了下,便聽到房間裏傳來一道聲響。

“思思,讓人進來。”

嗓音蒼老,透着嚴肅。

宋奶奶将身體往旁邊讓了讓,在溫白流踏門進入時,在他耳邊小聲道:“瑪瑙。”

溫白流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就聽裏面的莫老太太又開口:“阿淮去樓下等我們。”

言下之意,便是讓溫白流一個人進去。

莫沉淮的腳步停下,遲疑幾秒後:“奶奶……”

“去。”莫老太太嗓音中透出不悅:“你對我不放心,還是對他不放心?”

将手從莫沉淮胳膊肘中抽出來,溫白流将下巴微擡:“你去下面等我。”

莫沉淮:——多餘的人竟然是他。

一步三回頭地轉身離開,宋奶奶笑眯眯地跟着出門,将房門貼心帶上。

房間裏只剩下溫白流和莫老太太。

老太太坐在梳妝臺前,月色透過薄紗闖進來,頂頭亮着鵝黃色燈光。溫白流定睛注視面前老人,身着黃牡丹刺繡旗袍,臉龐姣好,即便是歲月痕跡也掩飾不了年輕時的花容。

待莫老太太回頭看他,溫白流才發現,莫沉淮長得跟她很相似。

都有一雙內斂低調的瑞鳳眼。

“站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過來。”老太太眼尾上挑,朝他厲色道。

……

溫白流的出現,讓這場家宴有了許多談資。

“你們說,一會兒老太太跟溫白流火星撞地球,莫沉淮會幫誰?”

“還用說嘛,當然是老太太。別忘了老太太手裏還有莫氏百分之三的股份,他要是真把股權給了旁人,也夠莫沉淮操心一陣的。”

“江山美人,當然選江山了。”

“怪不得莫沉淮要娶個男人呢,要我我也娶啊,那臉,那腿——啧啧啧。”

衆人的窸窣在莫沉淮下樓時歸于寂靜,伸長了脖子看他身後。莫沉淮是——一個人下來的?

也就是說溫白流被老太太留下了?

可憐啊可惜啊,好好一個大美人。

注定豎着進來橫着出去咯。

“老莫!”一道充滿欣喜的嗓音響起,莫沉淮循聲看去,是他的朋友宋承。

也就是宋奶奶的小孫子。

兩人是童年玩伴,後來宋承出國,見面的機會便少了。

“好小子,最近忙啥呢?我回國這麽久都沒機會見你。”宋承自帶大嗓門,也不看場合叭叭叭。

“正巧啊,你知道今天還有誰來嗎?就是那個溫随啊!”

“哈哈,他說和你很熟呢,待會兒可得一起喝一杯呀~對了,結束後咱們再找個地方續攤,把溫随也叫上怎麽樣?”

随着宋承一波輸出,莫沉淮有些頭暈。

“溫随是誰?”

“你忘了?有一年咱們一塊去看了他的演出,你誇他跳的好,還說想認識他。”宋承樂呵呵:“沒想到我出國這兩年,你們倆關系已經這麽親了。”

莫沉淮冷冷一笑,正要開口。

只聽身後穿到一道冷嗤。

溫白流扶着莫老太太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樓梯口,莫老太太身穿一襲銀色緞面旗袍,上面繡着朵朵鵝黃牡丹。長發挽成髻,脖頸間一套祖母綠寶石項鏈跟髻發上的簪子相映成輝。

“奶奶,您小心。”溫白流沒再看他,攙扶着莫老太太下樓梯。

宋承見到老太太,跟老鼠見了貓:“我會給你發微信的啊,別不回。”

說罷,他貓着腰悄咪咪逃走。

待莫老太太下到最後一級臺階,莫沉淮伸出手,想接手溫白流的工作攙扶老太太。

沒想到老太太輕描淡寫地瞥了他一眼,就将他無視了。

無、視、了……

“老太太好。”

“奶奶好。”

“祖奶奶好。”

此起彼伏的招呼聲,讓溫白流也享受到了尊貴待遇。

莫沉淮摸了摸鼻子,重新整理表情,跟在溫白流跟莫老太太身後。

怎麽看都有種視死如歸的通透。

長桌上鋪着精致的繡花緞面桌布,玻璃瓶中插着剛從花園裏摘下來的玫瑰,上頭還挂着夜霧露珠。

将莫老太太攙扶到主座後,溫白流垂眸在老太太耳邊輕聲說了句。

老太太先是面露不悅,随後板着臉點點頭。

眼看溫白流要離開,莫沉淮下意識伸手拉住他。溫白流靜了半晌,忽然扭頭沖他甜美地笑了。

莫沉淮頭皮發麻:“誤會。”

“你誇他跳得好,還說想認識他。”溫白流唇瓣輕啓,學着方才宋承誇張的語氣:“你們倆關系已經這麽親了~”

要多諷刺有多諷刺。

莫沉淮忍不了,蹭地抓住溫白流的手腕:“你跟我來。”

“幹什麽?莫總這是心虛了?着急了?”

“去找溫随當面說清楚!”

莫沉淮非常無辜,他這輩子就沒遇過這麽憋屈的事情。一個兩個都把臉都對不上的人往他跟前送,明明在他的記憶裏,從沒有過溫随這號人。

衆人眼看着面帶怒色的莫沉淮拉着溫白流往偏廳去。

莫老太太好似見怪不怪:“都坐下吧。”

慈禧太後發話,衆人才如夢初醒,紛紛落座。

莫家的家宴,除了莫家人在主廳,其他沾親帶故的人都在偏廳。只有跟莫老太太打招呼才會去主廳,這兩年莫老太太精神不濟,沒讓偏廳的人過來打擾。

“我跟莫沉淮第一次見,還是在拉斯維加斯的首場演出上,那個時候我剛剛加入莫奈舞團。只能擔任助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首席舞者身上……我以為,沒有人會注意到我。”

沙發上,琉璃色眸子的青衣男子面帶溫柔的光,款款講述着。

周圍的人或坐或站在他身旁,衆星捧月。

“演出結束後,所有人都在那裏為首席吶喊鼓掌。我以為沒有一個人會為我喝彩,沒想到等我回到後臺,就收到了一束鳶尾花。鳶尾花的花語是愛與信念,原來有個人發現了我的價值。”

“那個人,就是莫沉淮。”

青衣男子一邊說一邊害羞地垂眸淺笑。

“怪不得你會來莫家的家宴呢?”

“所以莫沉淮是知道你會來,才出現的?”

“诶呀呀,這還是我們認識的莫沉淮嗎?那個高傲冷漠自大的家夥原來也會有那麽浪漫的一面?”

“也不看看對象是誰啊,可是國內現代舞首席溫随才能有這份兒面子嘞。”

就在這時,宋承溜回偏廳,拍了拍胸脯。

“宋承,見着莫沉淮了?”身旁的人戲谑打趣。

在偏廳的人心裏都有些小九九。莫家的資源人脈自不必說,過來混個臉熟,沒準就能撿漏些小便宜。

更何況這次莫沉淮居然出現了。

這可是個香饽饽。

他們都不敢主動去套近乎,唯有撺掇宋承打前陣。

坐在沙發上的淡雅青年同樣将琉璃色的眸子擡起,朝宋承看過來。

“诶喲,別提了。”宋承通過擴胸運動讓自己冷靜下來:“我還沒來得及跟阿淮說幾句呢,老太太就下樓了。”

“吓得我趕緊跑。”

宋承不知道,他的确沒說幾句話。

但信息量已經足夠爆炸。

“莫沉淮過來嗎?溫随可在呢!”有人饒有興致地追問。

“哈哈哈。”宋承顧自得意:“我剛說溫随也在,阿淮臉色都變了——”

他不知道,臉色變了的莫沉淮已經殺過來,此時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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