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郎騎竹馬來【11】
眉頭擰成結,風腓站起來背着手踱兩下,返身回房。
拿出一條四方形的灰色大布塊,風腓把僅有的一件道袍放進去,又把抽屜的兩個泥娃娃包在紙巾裏放在衣服上面,布塊四角交叉打結,風腓往背後一背,貓着身體往外走。
此時已經淩晨,唐宅被夜幕籠罩,新月淺淡的銀輝灑下來,朦朦胧胧,這對身着黑色道袍的風腓無疑是最好的屏障。
從二樓伏行到前院,風腓微微松口氣;‘江湖’傳聞唐宅的安保與國會會議廳同等級別,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繼續向前院前行,往大門口貓着腰走的風腓掏出手機,他準備一出大門就聯系筱嬗姐,讓她來接他。
唐宅建在山頂上,整座山頭就他一家,荒無人煙,他可不想這樣走下去。要知道他雖身着道袍,但不代表他就是道士,在師傅那個年代,還沒有道士的說法,風腓穿道袍也不過圖寬松舒服,可不像電視劇裏面的道士似的,能馭劍飛行。
唐宅意外的安靜,連保安亭內也無人;風腓無意識咬着手指頭,頭微偏,漆黑的眸子溜溜轉一圈,把背後的包袱再緊緊,雙手抓住大鐵門,腳踩上去,正想用勁往上爬,啪……
唐宅前院亮如晨曦,風腓頓住了,緩緩轉頭;那個身材削瘦的男人披着玄色外套,正倚在二樓的欄杆上看着風腓,他的目光非常平和,淡淡的,可風腓不知為何打個寒噤。
“啪嗒,啪嗒”
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響起,還挂在鐵門上的風腓瞬間被唐宅保镖圍住。快六十歲的老管家在這尾冬裏連外套也來不及穿,匆忙跑出來;看到風腓‘趴’在門上的姿勢,眼睛瞬間泛紅。這時小立也來到前院中,看着風腓的目光非常複雜。
老管家紅着眼,二話不說上前把風腓扒拉下來,欲飲欲泣:“少夫人,可是在家裏住的不舒服?還是陳爺爺有什麽不能讓你滿意?你說,我改成嗎?”
站在一旁的小立沒老管家煽情,說道:“你跟少爺已經拿了結婚證,你不該逃,少爺……”小立頓一下,轉頭看向二樓:“少爺不喜歡離別。”
說這句話的小立臉上很悲傷,風腓臉一僵,本能般擡頭去看二樓,卻發現唐胥已經背過身往裏走,那背影,似乎在哭泣。
咬在嘴裏的指頭一痛,風腓連忙抽出來,細看一下,有幾個牙齒印;甩甩手,風腓抓抓腦袋,嘆聲道:“我是被他強迫的。”
小立點點頭,說道:“我知道。”
小立的理解讓風腓熱淚盈眶,上前幾步拉着小立的手,恨不得與他結拜金蘭,太難得了,竟然有人理解他。不過小立接下來的話卻讓風腓差點掉下巴:“從闵總那代起,唐家就沒離婚的案例,就算少爺答應,唐氏幾萬名員工不答應,看着少爺長大、闵總的幾千萬粉絲不答應,X盾保全公司三千多保全不答應,‘唐家’兩千多名從屬不答應。”
威脅,絕對威脅,什麽叫蛇鼠一窩,風腓終于明白了。還有,什麽叫從闵總那代起,不知情的還以為唐宅這個例傳承多久了呢!真不要臉。
郁悴的風腓被恭敬請到唐胥的書房時,他還垂着頭,有氣無力。
“如果你不願意舉行婚禮,我們可以暫時不談。”
清冷淡雅的聲線在頭頂響起,風腓驚訝擡起頭。
“不過,我沒離婚的打算。”
如果說前一句讓風腓心情愉快,後一句就讓風腓咬牙切齒。不過,在目光掃過唐胥手上的108顆佛珠時,風腓抿抿嘴,最終還是點點頭。
唐氏董事長唐胥婚宴請貼匆忙發出又匆忙以電話通知取消,這讓一衆被邀請的賓客一臉懵逼,這,這唐氏董事長真有個性。別以為這是邀請賓客對唐胥的理解,只不過是權勢、錢財不如人家,被迫把禮服脫下而已。
至少同樣接到請貼的苻旭堯就很不爽打電話跟唐胥抗議了;苻旭堯的姑父魏淩寒是X盾保全公司的董事長,唐胥的爸爸楚攸寧又是X盾保全公司的董事之一,苻旭堯跟唐胥也算得上竹馬竹馬了。
這次婚禮的取消比公布婚禮的新聞還要轟動,網絡上到處是這個消息,說什麽的都有。
有人說新娘跟別人私奔了;有人說倆人突然發現都不是對方的真心,平和分手;有人說是唐家詛咒被新娘發現了,對方臨陣反悔;最可笑的是有人說唐胥在婚禮前晚暴斃而亡,唐氏即将混亂、崩盤……
N種說法,風腓只看到四個字‘唐家詛咒’。
外面如火如荼的讨論着婚禮取消的事,更多人關注的是‘新娘’是誰?這時的風腓感到非常高興,因為從始至終,唐胥沒把他名字、相片公布出去。
鑒于住入唐宅的事淩筱嬗還不知道,風腓準備趁這個機會去找一下淩筱嬗,跟她說一下搬家的事,畢竟淩筱嬗怎麽說也是他的助理。
嗯,對的,風腓也是有助理的人,雖然他欠着助理的錢。
可惜,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因着突然取消婚禮的事,有幾名大人物需要唐胥親自去‘陪罪’,其中就有他叔叔沈淩,還有一個人,秦氏集團小少爺,秦胤天。
華國目前五大集團有陸氏、秦氏、苻氏、唐氏、慕容氏,這五大集團又以陸氏為首,接着到秦氏,秦氏小少爺秦胤天又是陸氏董事長陸淵的養子,無兒無女的陸淵因着認秦胤天當義子的事,曾經無數次被人猜疑,秦胤天會繼承陸淵名下的財産。同時,因着目前華國最高上位者是陸淵的堂哥,因此秦胤天又被人戲言‘被神寵愛的男人’,在華國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
此次婚宴取消,唐胥怎麽也得做做樣子,去見一下秦胤天這人,而身為當事者之一的風腓,唐胥也沒準備讓他溜。
他看上的,就算不願意,也是他的。
唐胥與秦胤天約在阿房宮見面,老管家拿出一套西服要給風腓換上,風腓直接搖頭:“不要。”
緊接着,老管家一個轉身,再轉回來,手上棒着一套唐裝,風腓嘴角抽抽,再次拒絕:“不要。”
老管家為難了,看向唐胥;在老管家看來,這阿房宮可是特別、特別高級的地方,那是華國曾經的‘第一夫人’的住所,哪能這麽随便?
要知道自阿房宮建成到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多年,據說成員仍不過三百名,審核嚴厲到苛刻,去那裏吃飯怎能不注意?少夫人是從山上下來的人,老管家身為唐宅的管家,怎麽也不能讓別人抓到唐家少夫人的把柄,說少夫人不懂規矩。
唐胥看向風腓,還沒開聲,風腓就搶先說道,“看看,看看我的臉……”
風排指着自己的臉,手指在額頭虛劃一橫,再順着左邊眼角窩撇下來,鼻子一豎,右邊眼角窩撇下來:“看到沒來,臉上寫着‘不’字。”
唐胥輕笑,對老管家說道:“這樣也挺好的。”
“唔,對的。”風腓一臉贊賞拍拍唐胥的臂膀。
唐胥出門的行頭有點大,三輛高級轎車、四名保镖,聽聞這是唐胥出門的最低配置。小立助理也跟着來了,目前唐宅的事還不需要用到他,老管家身子還硬朗,于是他便跟在唐胥身邊照顧他。
來到阿房宮前,剛下車風腓便道:“紫氣東來,卻逢七殺,天府墜落,一代換一朝,可惜了。”
适時,阿房宮走出倆名男子;其中一名身着黑色西服,身材高大、氣勢迫人的男人緊扣住另一名身着白襯衣,亞麻褲的男子手腕大步往風腓這個方向走過來,男人臉色陰沉,眼底隐藏着暴風雨。
白襯衣男子被男人拉的踉跄幾步,快接近風腓他們時,白衣男子突然用力掙紮起來,大聲道:“秦胤天,你到底想怎麽樣?”
名喚秦胤天男人猛然回頭,跨前一步,手緊緊捏着男子的下颌,冷冷道:“離離,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再敢讓我看到你跟他私下在一起,你就永遠別再出門了。”
被秦胤天叫離離的男子全名陸離,是一名很出色的滑板選手,在全世界有着強大的粉絲團,小立無意在電視上見過他,不過當時小立并沒留意他叫什麽名字。
陸離長相俊俏,臉上還帶着稚氣,和善的面孔在聽到秦胤天的話後,頓時變得狠辣,只見他說道:“別出門?秦大少爺這種事沒做過嗎?”
陸離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裏有着濃濃的悲傷,可現在的秦胤天已經被憤怒占據:“離離,別試途惹怒我,這對你沒好處,別忘了,你爸爸可簽在星河娛樂。”
聞言,肩膀猶如被壓垮般,陸離低下頭顱,唇瓣挽到發白,不再言語一句;秦胤天滿意把陸離拉近兩步,溫柔輕撫着他的腦袋,柔聲道:“離離要聽話,不要跟別有用心的人交往,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但你要記住一點,我秦胤天看上的,就是我的,誰也不得惦記。”
陸離怎會不懂,從這個人肆無忌憚給他下藥,從他壓着自己在苻旭堯面前被/進/入,陸離便知道,這個人就是惡魔。
陸離被秦胤天拉着離開,接着不過一會兒,一位身材修長,長相豔麗,一臉陰郁的男子從阿房宮跑出來,左右看看,急忙坐上高級轎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