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那樣子被落寞、哽咽，包圍的許玖，練年第一次見。他眼底含着眼，卻不敢放聲哭出來。練年輕輕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許玖身子一怔。

練年開口：“別怕，是我。”

盡管，練年回來的路上，一直在埋怨他的言而無信，可一眼見到這樣的他。所有不滿，抱怨，都一消而散。

最後剩下的，只有陪伴。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練年眼皮都開始耷拉，許玖才緩緩開口：“今天，我的一個病人跳樓自殺了。走之前，他還笑着和我說，他好很多了，準備近期去海邊度假。我當真了。”

“直到晚邊，他接到電話，他已經，已經......”

許玖一開口，練年淚眼溫頓，伸出手，将他擁入懷中。

晚間，許玖準時下班。心裏想着是和練年一起去莫雯家，卻接到了凱蒂的電話，說，前陣子來咨詢抑郁症的病患，不久前，出事了。

時代廣場，十七樓。當場斃命。

得知消息的許玖，腦子一片空白，胸口悶得說不上來話。

那天晚上後，許玖再沒了之前的歡聲笑語。

整個人悒悒不歡。

不論練年如何撫慰，絲毫不得見效。

他總是反複囔囔，如果，那時候，在病患說出他要去海邊度假時，我不完全信的話，我一定會讓他再次到咨詢室來的，可是我沒有。

他難受，練年也跟着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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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兩個人都在家，練年對着天邊發呆。

這些天，她一直在想有什麽好的法子，能夠是他走出來。都不見效。

練年忽而想起，那位病患的行為。

許玖注意到練年的不對勁時，她已經往露天陽臺的欄杆邊上走去，許玖蹭的起身。

“許玖，你說從這裏跳下去，我會死嗎？”練年微微一笑，神情淡然。

許玖的身子發顫，他顫巍巍地說：“練小年，你、你過來，不要沖動，好嗎？”

練年搖搖頭。欲有上前的動作。

許玖徹底崩了，淚如雨下：“算我求你了，求你了，你不要這個樣子。”

“是你不要這個樣子，才對。”

練年知道，在這件事爆發前，作為一名心理醫生，在他身上承受着超于常人的精神壓力。但他一直都在強忍着，從不讓人察覺。可是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兩個人的默契相處，一眼就能感覺出。

只是練年從不勉強，別人去開口。

“我知道，在你身上壓着不少事。有你自己的，更多是別人的。許玖，你已經超負荷了。所以，死亡不過是最好一根稻草。你內疚，你害怕，你甚至覺得是你的問題。”

“可是，許玖。你知道嗎？這些，都不關你的事情，你已經盡力了。就算，今天我練年，從這裏跳下去，死也好，活着也罷，和你都沒有關系，這是我的人生，我做的決定。”

練年哽咽：“你不是救世主，人各有命。”

練年每說一句，都會向前走一步，說到最後，她欲起身躍下，被許玖沖步過去，攔身抱下。

許玖緊緊将她作擁，卻在練年的肩膀上，熱淚盈眶。

這麽些年，從沒有人和他說過這樣的話。

所有人都覺得，他理所應當要去承受，要顧全到身邊的每一個人。長時間下來，外界所承受的，自身未能及時處理，慢慢累積，成為了他的不安和恐懼。

直到再一次遇見練年，他又找到了希望。

繼練年的舉動和一番話後，許玖有所好轉，卻依舊未能恢複到從前。直至羅落假期回來，帶來了一封信，所以事态才重新回到軌跡。

羅落回來的那天，練年正好在臺上晾衣服，她打過招呼後，問許玖在那裏。練年指了指他的房間。

很快，羅落從房間出來，問練年要水喝。

十幾分鐘後，許玖才從房間裏走出來，到練年的身邊，笑了笑，給了她一個擁抱。

那信，許玖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感觸尤深。

練年也沒去窺探信裏的內容，那是一個病人的隐私，但是能确定的是，它是許玖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