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八月到了。
八月,練年想起了八月長安,想到她寫的《暗戀橘生淮南》。
她還沒有開始一段和洛枳一樣漫長的暗戀,那人卻不知了蹤影。也不知道多年後的他,是披着彩霞而歸,還是轉身來個告別。畢竟他們都已經褪去了當年的模樣。
特別是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那個張揚跋扈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了。
她親口勸自己的父母結束了婚姻,無聲承受着同學們的謠言嫌隙,然後獨自熬過了那段漫長的恢複期。
可到最後,她還是被告知,提前結束運動生涯,再也不能回到跑道上重新奔跑。
她所張揚的資本,她所墊在腳下的壘石,猝不及防的崩塌。
有人說過,一個人她忽然消失或是沉寂,要麽她過的很好,要麽是苦不堪言。
顯然,練年是後者。
好在這些年,也沒有人試圖找過她。
她一直都生活在這座城市,不曾和過去的人偶遇。只是那麽湊巧的一天,許玖的出現,偶遇在肉片店,雖他沒有和第一碰面時,那般溫柔地說:
“要是你不喜歡吃的話可以給我,不要浪費。”
可只要是他,一見到他,練年就覺得,她是鮮活的。
——
到了晚間的N市,如濁水沉澱,熱鬧和寂靜分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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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見明星,卻和風習習。
練年躺在沙發上看漫畫,咯咯地笑,許玖合上電腦,從房間出來,因為那病患的一封感謝信,許玖重新回到自己原本的軌道上。
他對練年說,起來出去走走,別一天到晚悶在屋子裏。
練年的注意力都在漫畫上,頭也沒擡地回:“不去,沒空。而且外面很熱。”
“今晚上外面不熱,外面還有風。”
練年哼唧了兩句,搖搖頭。
許玖蹙眉:“練年——”
“好了啦,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出門走走嘛。等我換個衣服。”練年見不得他準備語重心長地給她講道理,應景妥協。
只是練年沒有想到,他說的出門走走,竟到了隔壁小學的操場。
那裏有個田徑場,每每練年路過時,都會多看兩眼。
許玖走在她的身側,開口解釋:“天黑了,從這裏回母校,有點遠。這裏還不錯。”
練年沒有應話,她注視着腳下的這片紅色跑道,久久不能回神。
許玖接着問,“你什麽時候開始學的體育。”
練年想了想,緩緩開口:“好久好久了,小學升初中的時候吧。
那時候也沒有想過會一直走在這條道上,起初念得體校,最後覺得還是念大學比較好。”
“只是最後,誰也沒想到,又從這條道上走出來了。”
許玖聽她說完,開起了玩笑:“其實,那時我們其他系的男生都覺得你們好生猛的,每次路過都不敢多看兩眼,生怕你們揍我們。”
練年哭笑不得,“哪裏有那麽誇張!”
許玖不置可否。
練年又解釋了一遍:“是真的啦,我們平時只是玩的開,不計較,我們都不随便欺負人的。”
練年見他不作信,就不在解釋。
兩個人慢走走在紅色跑道上,許玖跟在她的身後。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特別慢。
慢到似有回憶,将她困住。
那年得知,不能在重新回到跑道的剎那,心裏那根弦毫無防備地震斷。
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是這麽退役的。
許玖頓想了會,開口:“後來,大家都說,沒有你的消息。”
“奧,你走了後,我就回省隊了。我們只要一有大型的比賽就回省隊訓練。”
“什麽時候,我們回趟學校,你好久都沒見你教練了吧?”天色暗淡,許玖并沒有注意到練年的微恙。
她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對了,看到田徑場,我上次就想問你來着,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後面的肉片店吧?我記得很清楚。可是你怎麽能夠說,在田徑場?”
許玖拉過她的手,說:“你大一時,體測帶的那個班剛好就是我們班。”
“我大一?你大二的時候?”
許玖點頭。
練年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不太記得了,每年要體測的班級太多了,而且那時候我又不習慣戴眼鏡。”
許玖大概也猜到她的脾性,自是沒有抱多大希望她能夠記得。畢竟,他也從沒有和她提說過。
幾句閑談走了幾圈後,便往家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