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翌日便是回老家的日子。
這一天，天氣十分涼爽。
練年站定在陽臺端倪着鏡子裏的自己，囔囔了句，這樣真的好嗎？
鏡子裏的她，戴上了仿真假發，完全看不出和之前有何差別。可只要把假發揭開，就會看到正後方，有一條不僅長還巨大塊的疤痕。
巨長的疤痕是因為手術，而那一塊，是當年在訓練時不經意的一摔。後來練年把短發留長，不過也是因為想要掩蓋住那塊疤痕而已。
練年在陽臺站定良久，許玖察覺後，問：“怎麽了。”
練年摸了摸自己逼真的頭發，欲言又止。
許玖不動聲色地從她手中接過頭繩，然後站在她的身後，輕輕攏住她的頭發，“你要相信你老公的眼光，更要相信你自己。”
昨天兩人吃完飯後，并沒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超市。
一是為了回老家置辦禮品，再來是許玖打算給練年買一頂假發。
許玖知道，如若練年帶着帽子回家，少不了的引人注目。
到超市時，女導購見到眉目溫和的許玖，眼睛泛光，可聽說是給身旁的練年買假發時，手有一頓。笑容也收了收。
練年見狀，笑了笑。
但不是嘲諷。
單純是想到了以前，她念大學的時候，見到許玖時，也是兩眼放光，腳步挪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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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不是一個學院的，更不是一個系的，但那時候的練年總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然後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那會子他也高冷，不愛說話，不像是現在，臉皮是什麽，他怕是早就忘卻了。
但讓練年覺得奇怪的是，分明那時候他已經知道她了，可對她依舊是不冷不淡，甚至給人的感覺，似有煩她。
只是練年一直不知道該要如何開口去問，這事也就沒個說法。
眼下兩個人在超市挑選假發，許玖把一頂黑色假發套在她的腦袋上，練年一怔，很快回了神。
卻在回神時，練年看到了導購員訝異神色。
可能是适才，許玖拿下她帽子帶上假發時，露出了後腦勺的疤痕。
練年微微低頭，讪讪一笑。
就在此時，許玖對導購員說，“不好意思，麻煩幫我拿下那邊那頂帽子。”
可在導購員走後，許玖低聲對練年說，“但是我還是覺得，這頂黑色的适合你。”
練年噗嗤一笑，“那你還去拜托人家幫你拿另外一頂。”
許玖默不作聲，就在此時，有一對姐妹花走了進來，挑選着發夾。
練年見狀，正欲退開鏡子的位子，卻在轉身時，被那對姐妹花盯住，神色激動：“許先生，你是許先生對不對。那你應該就是練小姐了，哇塞，你們的愛情好讓人感動啊！”
“你是出院了嗎，沒事了嗎？”
練年有些吃不消這莫名來的熱情，是站在一旁的許玖回應，“是的，謝謝你們的關心。”
練年也跟着颔首道謝。
姐妹花擺擺手，說：“不客氣啊，沒想到還能夠碰上，真的太幸運了。既然出院了，那一定就沒事了！”
“那麽，我們可以握個手嗎？”
練年以為，她們要和她握手，正欲伸手，卻發現姐妹花的眼神對着許玖看。練年見她們這麽活潑可愛，也不好拒絕。倒是許玖，除了開始應答外，餘下表情，都較為冷淡。
練年只好拐個彎，握住了許玖的手，往她們跟前伸。
姐妹花甚是激動，許玖雖蹙眉不滿，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往家走時，許玖情緒不高。
練年說：“見到慕名而來的網友不應該是高興嘛，幹嘛還這幅樣子奧。”
許玖這才開口，“你是高興了，開心了，可哪裏有人抓着自己老公的手還很興奮地遞給別人的？”
練年一聽，噗嗤笑了，趕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撫慰道：“其實，我們應該要感謝人家小姑娘。我們又不是什麽大明星啊、網紅。她們在網上看了我們的故事，相信我們這些年的真誠和堅持，并且為之而感動。我們萍水相逢，這本該不關她們的事，因為看到我出院，她們确認我沒事，并且還給出真誠的祝福。”
“所以我們是該感謝的，對她們每一個人。”
“而且說不定因為我們，很多人又相信愛情了，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麽？”
許玖一聽這話在理，以至于後來握手，甚至是有小姑娘說擁抱，他都全然接受。直到有天，有個姑娘問，能不能親許玖一下，許玖愣住了，練年立馬跳出來，雙手交叉，強調這個不行，不可以。
許玖被她的反應逗笑了，一臉溺寵的看着她，羨煞了旁人。
......
兩人準備好一切事宜，準備往老家回。
一路都還算順利，不起波瀾。直至抵達車站時，練年定睛一看，在火車站人來人往裏，有一個熟悉的臉龐，微笑在給她打招呼。
練年眉頭一蹙，那個她出院，都沒有來的羅落，竟然出現在了火車站？
“所以，你是瞞着卓深偷偷來的麽？”
羅落誠懇地搖搖頭，回：“沒有啦，是卓深送我來的，他去買東西了一會就過來了。”
練年輕哼一聲，看不出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好了啦，我又不是故意不去接你出院的。”
“你知道我不是為這個而不滿，你要知道，你肚子慢慢大起來了，你......”
練年話還在嘴邊，羅落接過話說，“诶呀，我知道的啦。”
“知道你還亂跑，這裏人這麽多，卓深還同意？”
兩個女人之間的糾紛，許玖選擇明哲保身。
沒有争執多久，卓深來了，手裏提着大包小包。
練年蹙眉：“你什麽意思？”
卓深：“我要明天才可以結束手頭上的事，要麻煩你們先帶羅落過去了。”
“什麽？”
“就是羅落要跟你們一塊回老家。”
練年加大音量，“她瘋你跟着她一起瘋？”
卓深讪讪笑了笑，說：“也不呆多久，正好她也沒去過，是吧？”
“所以，商量都不和我商量？你們就都決定好了？”練年不滿。
羅落撒嬌，“我保證我很乖的。”
練年嘆口氣，“這不是乖不乖的問題，你要知道，你有孕在身，這麽來回折騰，你家裏人不管管？”
羅落笑：“她們都同意的啦，你就放心好了，我也不呆多久，就去看看嘛。”
與此同時，練年把目光看向了許玖，他趕忙別過眼。
練年咬牙切齒問，“你是不是知道？”
許玖咳嗽了聲，說：“不清楚。”
練年憤懑，不清楚，就是知道了！
許玖也委屈，就羅落這個性子，她決定的事情，還有人能改的了嘛。
最終練年一個人也拗不過三個人，以一句，出了事我可不管你啊，就同意了羅落這個孕婦跟着一塊回老家。
火車沒過多久就開動了，卓深不知怎麽也混了進來，他站在車窗外和練年他們告別，那場景像及了分別不知相見何期。
羅落酸了鼻子，練年故作嫌棄，“舍不得？”
羅落點點頭。
練年努了嘴，“既然舍不得，就下車跟他回去好了，別跟着我們。”
羅落：......
羅落知道，練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裏面特別在意她。只是獨自一個人生活的這些年，冷暖都藏在了心裏難以表卻。
唯一能确定的是，如若她羅落有危險，她練年必定顧她周全。
火車徹底離開站臺後，羅落的情緒才緩了過來。
三個人坐在火車四人座的位子上，練年靠窗，對面坐着羅落，羅落的旁邊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
少年從他們幾個人上火車時，就注意他們了。
總覺得，這三個人的氣氛有些詭異。
尤其是那個相貌平平的女生，竟對一個孕婦口吐粗言，而在她們身旁的男人，全程緘默，事不關己。
基于少年打量的目光過于強烈，練年原本一直盯着窗外，都注意到他的明目張膽，練年不喜歡這種注視，一個回眼瞪住他。
少年一愣，慢吞吞地回：“我沒......沒看......你，你這麽看......着我做......做什麽。”
練年一聽，這少年有些結巴？這麽一想，心裏适才有的防備，都全然放下，有的就是那種柔柔同情的關愛。
少年試圖解釋，卻發現，越急越說不上來話：“我不是......是結......巴，不是，不......”沒等他說完，練年遞過水說，“沒事，沒事，我們不介意，你別急哈，先喝口水，不要太辛苦了。”
被練年這麽一說，少年幾近崩潰。
他有輕微的社交恐懼症，但凡有人在身邊注視他，他就會緊張。再加上适才練年那一瞪，更是。
練年見他躊躇，添了句，“弟弟，我們都是好人，這水好喝的，沒毒。”
少年憋了半天，終于擡起了眼對向練年。練年以為他要道謝之類的話，都準備好接下來的臺詞了，可沒想到，等了半天，竟等來了他一氣呵成的蠻不講理。
少年一聲怒吼：
“大嬸，大娘，大媽，都一把年紀了，竟然還好意思叫我弟弟？你的老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