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說起來,何羨仙也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白天還躍躍欲試的呢,到了晚上夜黑風高的時候反而怯場了。
方才穆玉委屈地說自己昨晚枕着他胳膊睡都落枕了,這晚死活不肯在勞駕他,委婉而強硬地拒絕了他胳膊的伺候。
何羨仙那一顆正想一舉施展的雄心就那麽飄零零地化了,連他的胳膊都看不上,能看得上他的二大爺嗎?
于是,何大爺深深地憂傷了。昨個才近了一步,才一晚上就被嫌棄了,他是有多差勁啊。
想是這樣想,但他現在可不敢讓她不高興,再不情願也知道要适可而止。反正她是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的,他這般用着阿Q精神安慰自己,倒也沒再說什麽。
睡了不知道有多久,他還是很清醒,悄悄地睜開眼,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穆玉長長的頭發,偷眼瞧着她的側臉,他的心裏蕩漾得不行,咕嚕咕嚕地冒粉紅泡泡,這些透明的小泡泡才破身而出,就羞澀得紛紛零落,化在空中,蕩在他心。
穆玉好像已經睡熟了,呼吸清淺,安然地平躺在他身側,睡得踏實。
可惡,他在這糾結猶豫着,她怎麽可以睡得這麽熟呢?
他小小心地一點點靠近,直到臉快貼到她的臉側才停下,不敢再接近。這一瞬間,他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呼出的氣撞到她的臉頰,在反彈回來,溫溫的,熱熱的,極具存在感。
他第一次這般清晰地感受到呼吸的味道,原來是這樣的,如水霧般,無形無狀,自在地随着氣流飛翔。
眨了眨眼,再眨一下,漸漸地适應了黑夜,視野也不再是那麽的黑。
離得太近,看不盡她整個臉龐,他試着稍稍往回退些,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把頭擱在自己的手臂上端詳她。
映着隐隐約約的月光,他依稀可以瞧見她的額頭,到鼻尖,再到嘴唇,最後到下巴,正好形成了一條柔美的線條,上面有一層極淡的微弱的光芒,在黑夜裏神聖得一塌糊塗。
這就是他的阿玉啊。
何羨仙心滿意足地看着她,用食指虛虛地從她額角的發梢往下慢滑,描摹她側臉的弧線。指尖略過鼻頭,穿過她呼出的氣息,來到唇上,最後虛空地停留在她的脖子上,再往下,就是毛毯了。
昨晚上,他就收拾掉了自己的毯子,賴進了她的毛毯裏,真正與她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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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被毯子所隔,看不見她的身子,但身體的觸覺卻敏銳極了。
他下意識地閉了眼,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險險擦在她的手臂上。她睡覺的姿勢一向安分,入睡時是怎樣,醒來時還是怎樣。她習慣平躺着朝上睡,兩條手臂就自然地放在身體兩側。
現在他側躺着貼在她身邊,剛好就與她的手臂碰觸在了一起。
胸腔上熱熱的,也不知道是她手臂的溫度,還是自己體內散出的熱度,總歸是癢癢的,順着她的手臂一路往下竄去,下腹驟然接收到一片溫熱,汩汩地升了溫,有一種火熱在叫嚣着要沖出來。
他登時感到不對,卻已經來不及,那火舌已經吐着舌頭直起身往她柔細的腰肢奔去,這種隐蔽的事情還是頭一次發生在人前,他立時漲紅了臉,盡管知道她睡熟了,看不見,還是壓不住那陣羞憤的燥火。
生理加心理的煎熬叫他不能裝沒事人一樣,他重重地咽了口口水,勉強壓下心火,盡量小心地把毯子推開,想神不知鬼不覺去趟洗手間。
不料,腳一碰上那涼飕飕的瓷磚地,就有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腳底下驀地往上流竄,随着他的經脈一個激靈打過來,他的喉口不自覺地發出了點異響。
他逅着腰驚慌地往穆玉那望了眼,見她沒有動靜才籲了口氣,本來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可有些事上天就喜歡逗着你,給自己找點樂子。
他連拖鞋都沒心思穿,直接摸着黑大膽地走了兩步,就一腳踢到了什麽質地很堅硬的東西,“嗷”得一聲叫了出來,再掩嘴也來不及了。
寂靜的夜裏驟然響起這種撕心裂肺的叫聲,穆玉一下就被驚醒了,迷蒙地睜開眼,就瞧見不遠處黑呼呼的一團,也給吓了個夠嗆,抓緊了毛毯試探地喚了聲:“仙仙?”
何羨仙一邊跳着腳,一邊又悲慘地“嗷”了一聲,好一會才有力氣回應她,抖着牙欲哭無淚地叫:“我腳趾頭廢掉了!”
也不知道這神經中樞是怎麽工作的,腳上一開始給踢麻了,接着才有刻骨的痛意,等跟電流一樣倏地傳到腰下時卻變成了更深的刺激,這種痛并快樂着的滋味他是嘗了個夠本。
“你是要上廁所嗎?怎麽不開燈?”穆玉好心幫他開了床頭燈,就看見他全沒形象地彎着腰,單腳蹦立着跟只炸毛的小公雞一樣,“剛才就叫你把凳子拿外面去了……哎你慢着點,這麽急幹什麽?”
她話還沒說話,就眼見着何羨仙一溜煙地竄沒影了,怎麽看都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
擔心他回來時還迷迷糊糊地不看路,她揉了揉眼,還是下床把方凳給放到了牆角邊。
何羨仙一路跌跌撞撞地沖進了洗手間,再三确認關好了門才忍着痛倒在了門上。
還好跑得快,不然準被發現他的不軌之心。
他手忙腳亂地捏捏受傷的腳趾,又回過頭撫慰他受了驚吓的老朋友,心裏卻在想着剛才要真是東窗事發的後果。
她會說他無恥,還是會一本正經地告訴他,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他認真地想了想,認為第二種的可能性遠遠高于第一種。
笑話嘛,像阿玉這種女神的存在,怎麽可能會像無知的小白女一樣欲迎還拒地捂臉罵色狼呢?這也太降低她的格調了。
搞不好,她還會一本正經地告訴他,這時候該怎麽做,諸如洗冷水澡啊動用右手先生啊之類的,畢竟,從小到大,只要是他遇到了麻煩,她從來都會耐心地幫他的。
想當年他熱血青春的時候,還會在飯桌上直口說自己身體上的變化舉例論證發育事實呢!當時她怎麽所來着,貌似還拍着他的背笑話他不害臊來着,轉頭還真的給他多盛了飯,說是在精神上支持他,好讓他多長點個子。
遙想當年,他确實是沒什麽廉恥心吧,這怎麽就越活越回去了呢?
早知道他剛才就該硬氣點,壓了就壓了。都說奔着結婚去的戀愛就不是耍流氓,那他提前享受下婚姻的福利也是應該的嘛。
對呀,這話越想越有道理,那他究竟是在逃個什麽勁啊?
嗷嗚,他憂傷地看着噴灑在手心的産物,暗忖他現在回去重來不曉得還來不來得及。
正內心交戰着,門上突然被敲了兩下,是穆玉:“仙仙?”
“啊……”何羨仙剛剛才緩和下來的心跳再一次脫了軌,他倉皇地應道,“怎,怎麽了?”
“沒事,看你好半天沒回來,擔心你在裏面睡着了。”聽他聲音挺清脆的,穆玉就放心了,想了想又問,“你腳趾頭好了沒?還疼嗎?”
何羨仙驚慌失措地洗着手,生怕她追問,忙磕磕巴巴地回她:“現在不太疼了,你快回去睡吧,我馬上就好。”
現在天氣熱,他不過是在悶熱的洗手間呆了一會,就覺得自己身上又要發汗了,當下就想洗個澡,可他前面睡覺前才沖過澡,馬上又洗也太惹人懷疑了,只好随便洗了下毛巾草草地擦了個身,确信身上沒有一絲不對,聞不到一點異味,才馬不停蹄地趕回床上。
爬上床的時候,他驀然産生了一種偷情的詭異感覺,震得他小心肝都漏跳了一拍。
跟自己的右手偷情神馬的真心不好玩,他只求正主兒纡尊降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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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同樣的問題,不同的人的解決方式也往往是不同的。
好比這事,何羨仙選擇了右手,嚴子俊卻是從不肯勞駕他尊貴的黃金手的。以往,他也從來沒想過這個事的解決途徑,對他來說,女人總是有的,只是選擇哪一個的問題而已。
本來今晚上這位風流的嚴大才子也不至于要沖冷水澡的,在方才那飯局上,只要他稍微露出那麽點意思,連話都不用透一句,那看着各種冷豔高貴的小模特鐵定會巴巴地黏上來。
可面對這些笑顏如花的美人,他也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個讓她吃了好幾次閉門羹的女人。看着她們假惺惺的媚笑,他一邊喝着酒,一邊就想,她笑起來可比這些人自然高貴多了,那可真叫一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只不過,那也是之前的事了,她現在可不待見他,雖然,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她為什麽不理他。
照理說,他也不是非她不可的,認識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月,哪至于就這樣放不下手?可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啊,即便是沒看到人,藏在心裏時不時地拿出來念一下都是種滋味啊。
怪不得人都說男人犯賤,他可不就是犯賤嗎?不僅犯賤,還自虐。她人都不在眼前,都能叫他□□焚身。
他終于意識到,男人褲腰帶下那回事确實是在理智之上的,理智上他千百次告訴自己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有什麽好牽腸挂肚的,可情感上,他就是忘不了啊。
他仰起頭,閉上眼,對着花灑淋了好一陣,直沖到心火稍減,才若無其事地開始擦身。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