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同的世界觀

宋玲月覺得自己這話就算不能讨人歡喜,卻至少也不會惹人厭煩,只是這也只是她的想法而已,所以當宋玲月略有些忐忑的等待,終于換回老王妃的回應,可這回應卻并非宋玲月想要時,她不禁開始有些灰心了。

“心有多大,只有自個兒知曉,你或許覺得自己的心縱是裝了整個世間仍留有空隙,可我卻覺着我這眼中若是進了粒沙子,便覺心中不快。”老王妃如是道,而這話卻讓宋玲月猛然生出一個怪異的念頭來,難不成自己便是這人眼中的沙子?

緩了緩心神,宋玲月決定不再繼續和這人打啞謎,因為無論對方在不在暗處,她宋玲月都是一個擺在衆人面前再明顯不過的靶子,她若不想被萬箭射死,就只能先把所有可能對準她的箭都拆了:“不知母妃此番叫妾身過來,不知所謂何事?”

“你的話中雖有我,可心中卻是無我吧?”可惜這老王妃卻像是繞進了一個彎子裏,走不出來了。

宋玲月幾乎忍不住撫額,她其實很想尊重一下這個看起來應該是自己長輩的人,但是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她才是最需要被尊重的那一個,當然也是最不可能被尊重的那一個,這就叫命……苦。

老王妃站起身來,從宋玲月面前走了過去,再走回來,然後她用那和相貌、神色十分相符的生冷語氣道:“你該知曉,我心中更容不下你。”

“我也沒叫你心中容得下我呀,你若是看我不順眼,就直接避開不看不就得了?”宋玲月很想這麽回話,不過她可不敢,此時她只能暗暗地打量這人的神色,然後露出十分疑惑的神色:“母妃這話,妾身似有些聽不明白。”

老王妃的目光裏有着些不善之意,可她的話卻突然轉了方向:“我曾經也是歌姬出身,雖是身子幹淨,可到底身份低微,當初被老王爺接入府時,我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直到今日站在此處,我仍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不過是從美夢,變成了一場沒有盡頭的噩夢。”

宋玲月開始皺眉,因為她不知曉這人為何突然說起這個,又是有着怎樣的目的,不過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難怪自自己入府以來,想要刁難自己的人不少,卻無一人拿自己先前的身份說事兒,想必緣由便在此處。

“你可知曉我為何禮佛?”這位老王妃的思維似乎十分跳躍,前一句還說着自己做夢的事兒,可後一句就又變了。

宋玲月搖了搖頭,這次倒是利索。

老王妃彎腰去撫摸那一本本的經書,表情雖然不明顯,卻看得出來像是在洗滌自己的靈魂,就這麽靜默了片刻,老王妃方才低嘆道:“我很累,想給自己找尋一個寄托,可惜太難了,若我真能找到這寄托,便不會累了這一生了。”

累了這一生?宋玲月愈發地迷糊起來,這人是在緬懷自己逝去的青春,還是在感嘆自己回不了頭的過往?可她分明不過三四十歲,這也不過是半生而已吧?難道這裏的人普遍早逝?宋玲月甩了甩頭,丢掉這些莫名其妙跑出來的念頭,然後再次直白地道:“只是不知母妃究竟要和我說些什麽?”

想來宋玲月也是無奈了,連自居都忘記了。

“我不能容忍你與王爺走到一處。”這次老王妃倒也回答得幹脆。

宋玲月聞言不禁想笑,原來之前那些都只是鋪墊,而老王妃想對自己說的,大概也至此一句,聽到這句話,宋玲月真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她甚至還很想表示贊同,不過她沒有立場,也沒有權利,所以她只能颦了眉,反問:“母妃何處此言?現今妾身已是六王爺的人了,不是早就走到一處了嗎?難道說母妃您是怕我走上您的舊路,亦或是是怕王爺走上老王爺的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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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宋玲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用這種語氣和這個人說這些話,因為無論怎麽說,宋玲月都只是王爺的一個侍妾,而這人卻是他的母親,更何況宋玲月在見到這人的第一眼,就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但是事實就是這樣,說着說着,兩人的對白就變成了這樣,兩人的語氣也就變成了這般。

這次老王妃沒有接話,她甚至在聽到一旁婢女不怎麽靈活的轉述後,身子有了片刻的僵硬,然後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聲音的話語:“他是我的兒子。”

“這點妾身自然知曉,”宋玲月也很簡單地回了一句,表情則像是在無所謂地詢問着,“那麽,所以呢?”

老王妃有些不敢去回憶從前的事了,她一想起來就覺得自己這雙手很髒,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鮮紅、鮮紅的,所以她不停地抄寫經書,企圖用那上面看起來很神聖的文字把自己這雙手洗幹淨,可就在她以為自己身上的罪孽已經被我佛寬恕之時,她聽聞了“玲珑姑娘”的存在。

她起先并沒有在意,畢竟誰不曾年少輕狂,誰不曾流連花間,可那畢竟是暫時的,男人誰不是有三妻四妾,可真正用情的又有幾個?更何況那人不過出身煙花之地。

可老王妃驀地記起一件事來,她記起在她還沒有成為老王妃,還沒有成為王妃,還沒有進入王府的時候,她曾經是一個歌姬,這其中似乎透着些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的相似性。

也正因着這份相似,老王妃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帶給自己如今地位的兒子,被一個女子給毒死了,這場景何其熟悉,就好像……好像多年前,老王爺死不瞑目地倒在自己的面前,而那時自己的手中便握着一個空了的杯盞。

打那之後,老王妃便時常做這樣的夢,她便又覺得自己的手很髒,一遍遍地抄着經書,一遍遍地做着噩夢,直至……自己的兒子竟然把那人接進了府來,老王妃開始慌了,她或許并不是真的那麽擔心兒子的安慰,畢竟那是個自幼便在明争暗鬥中長大的孩子,老王妃相信他能保護好自己,老王妃擔心的或許只是自己,又或者是自己的心劫。

老王妃走不出自己的心劫,因為能夠幫她渡劫的那些人都已不在了,而她又不能去怪自己的兒子,所以她只能把一切都怪罪給素未謀面的那個青樓女子,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我又怎麽會想起那些不堪的過往?

其實又何必想起呢,是根本不曾忘懷吧?

而在這樣的心态下,老王妃終于以自己所聽聞的府上的流言為緣由,把宋玲月給找了來。

老王妃覺得能叫自己安心的最好方式,便是叫這人再也不存在了,可是滿手的血腥卻又讓她覺得這樣做只會叫自己愈發地不安,所以她想了許久,終于緩緩道:“你離開這裏吧,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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