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同床

霍明飛在療養院一住數年,霍中忱被壓的擡不起頭,甚至連霍老爺子也拿他無可奈何,這一切變化終于讓某些敏銳的霍家人覺察到,霍明鈞羽翼漸豐,恒瑞的權力格局已經悄然改換。

“直到前不久出了平城那件事,霍中忱被踢出了董事會,”霍明鈞道,“他受夠了我這個‘不孝子’,想起自己還有另外一個兒子,就去霍明飛那裏找安慰了。”

負責看守的人告訴他,霍中忱兩次前往療養院探視,每次停留都超過一個小時。看樣子霍明飛将貼心小棉襖角色扮演的很好,霍中忱終于找回了當人爸爸的成就感。

鐘和光看完療養院的監控錄像,問他:“先生,需不需要我們采取措施,限制霍先生與孔飛的接觸?”

“随他去,不用管,”霍明鈞慢條斯理地說,“不用想也知道,他倆肯定在琢磨怎麽報複我。等着看我最近行程有什麽變化吧,正好,我也懶得再跟孔飛耗着了。”

“木材加工廠那塊地皮,集團想買下來開發,但跟廠方談了很久,始終沒達成意向。昨天那邊突然松口,想先跟我當面談,再決定要不要轉賣。我猜霍中忱和孔飛八成就在這兒等着我。”

謝觀聽了想打人:“明知道有人蹲你,你還巴巴地往上湊?”

霍明鈞咳了一聲:“當時只是懷疑,還不确定。這雖然是個陷阱,但也是個可以順藤摸瓜機會。”

謝觀了然:“哦,然後就摸出了你這個大傻瓜。”

“帶了仨瓜倆棗的保镖,以為他們要套麻袋打你一頓——沒想到人家上來就開大招,這下傻眼了吧。”謝觀飛快打字,嘲諷都快沖破屏幕頂到霍明鈞眼前來了。要不是不能說話限制了他的發揮,現在能呵呵霍明鈞一臉:“霍明飛二十多歲敢綁架你,三十多歲就只會套你麻袋?這個清奇的腦回路,到底是他退化了還是你退化了?”

“我發現,”霍明鈞避而不答,反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好像越來越不怕我了。”

謝觀捧着手機的爪子一僵。

“你人都是我的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湊過去親了他一下,義正辭嚴地說,“幹什麽,這說着正事呢,別搗亂。”

霍明鈞:“……”

天地良心,六月飛雪,這到底是誰不務正業?

“好,說正事,”霍明鈞暫時按捺下被他撩撥起來的心火,“我們從前門進去之後,尾随的保镖立刻跟上來,把幾個人綁進了工廠後面的庫房。那位負責接待的‘廠長’說,有人讓他把我領到二樓車間。所以我找了兩個保镖假扮成我和鐘和光,跟着‘廠長’一起上樓。結果不到十分鐘,二樓突然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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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觀的身體因為“爆炸”兩個字,輕微地瑟縮了一下,好像那種令人肝膽俱裂的沖擊和恐懼,還沒有完全從他記憶裏代謝掉。

“現在知道害怕了?”霍明鈞見他這樣子,心裏又氣又疼,臉上終于浮現出一點極力壓抑後的怒容,“誰給你的膽子往爆炸現場沖?你就不怕——”

謝觀嚴絲合縫地堵住了他的嘴,話音戛然而止。

怒火尚未來得及蓬勃,已先被三千弱水裏的一瓢兜頭澆熄。

“你在裏面,別說是爆炸,刀山火海我也敢闖進去,”謝觀在他嘴唇的印子上又補了一口,嘶聲道,“不願意讓我玩命,以後就少幹這種以身犯險的事情。”

霍明鈞顧忌着他身上有傷,除了在車上時情難自已,事後一直不敢對他有太大動作。沒想到謝觀這個病號膽大包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撥他。

霍明鈞忍無可忍,拎着謝觀的後脖頸把他從自己胸口挪開,警告道:“老實點,都挂彩了還不消停!你要是再撩撥我,我就……”

謝觀情窦初開,自覺背上的幾個小燎泡雖有點掃興,但不算什麽大事。他正處于“情人眼裏出西施”的選擇性失明階段,見霍明鈞着惱,居然還覺得怪可愛的,遂興致勃勃地追問:“你就怎麽樣?”

霍明鈞色厲內荏地道:“辦了你。”

謝觀訝然地一挑眉,随即揶揄地笑了起來,用“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的目光将霍明鈞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吹了個口哨:“人面獸心啊,霍總?”

“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霍明鈞在他腰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到時候再哭也來不及了。”

謝觀是個嘴炮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冷不丁被摸到腰上敏感處,頓時受驚炸了毛,跟砧板上的活魚似的彈了一下。

霍總君子動手不動口,好不容易維持住了他那漏風漏雨的自制力,面上端出一派老司機的淡然鎮靜:“回床上趴着去。”

郊外爆炸的動靜引來滿城風雨,警察到達時,霍明鈞的人已經問完口供先行撤出。

霍中忱對霍明鈞再不滿,也不至于要下死手殺了他。而霍明飛身在療養院,一舉一動都暴露在監控之下,能替他對付霍明鈞的除了霍中忱,就只有孔霓了。

“去查孔霓,看她最近都見了什麽人。”霍明鈞對電話那頭吩咐道,“暫時封閉療養院,事情沒查完之前,別讓孔飛知道任何消息。”

霍明鈞心裏已勾勒出這件事的幕後策劃的幾個關鍵步驟。霍明飛一直與孔霓有聯系,知道霍中忱不得志後,想打算借他的手報複自己。在孔霓的慫恿下,霍中忱去療養院見了霍明飛,被他說服,于是借廠房将霍明鈞引到郊外,布置好人手,要給他點“教訓”。

他前腳剛走,霍明飛後腳聯絡孔霓,在他的授意下,廠房二樓的車間,被改造成了一個可以遙控的巨大炸/彈。

經年累月的積灰,再多一層,早就老化的線路,再破爛一點,沒有人能看出不對。

至于事發後接踵而至的調查,自然有他那親愛的爸爸出面擺平。

霍明鈞心中冷笑。

他拿起手機,撥出了另一個號碼。

“跟老爺子透個口風,把霍中忱去看霍明飛的事告訴他。他如果要找我,就說我在家養傷。”

“什麽病?陳年舊傷複發,肺病。”

傍晚。

謝觀在床上趴了一下午,最後脖子酸得動不了,宛若一條半身不遂的鹹魚,連滾帶爬從床上骨碌下來,溜到客廳玩手機,被從書房出來的霍明鈞抓了個現行。感覺自己的家庭生活還沒開始,就出現了危機。

謝觀在外面人模狗樣衣着光鮮,內裏是個糙老爺們,在家光着膀子毫無心理壓力。霍明鈞雖然一向瞧不起霍家那套規矩,卻到底深受影響,生活習性表裏如一的矜貴。除了卧室,在哪兒都是衣着整齊。

他一見謝觀就覺得辣眼睛,而且容易引人分心:“好歹披上件衣服。”

“背上有藥膏,容易髒,”謝觀站起來給他看了一眼。他多少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霍明鈞可能不習慣,別開生面地提議道:“你要是難以接受,要麽我穿個抹胸?”

霍明鈞:“……”

入夜。

兩人站在浴室門口,誰都不進去。霍明鈞手裏拿着浴巾和保鮮膜,謝觀則死死地抱着門框:“我自己可以洗!不用你幫忙,謝謝!”

“傷口會沾到水,”霍明鈞諄諄善誘,“而且你左手不能動,不方便。”

“得了吧,”謝觀毫不留情、一針見血地戳穿他,“你就是豈餘我青春的肉/體。”

霍明鈞:“那叫‘觊觎’。”(注:念jiyu)

謝觀:“鯉魚也不行!總之不行!你不要進來!”

霍明鈞失去了跟他講理的耐心,武力鎮壓,把謝觀拖進浴室,并且随手扯掉了他的褲子。

浴室裏發出殺豬褪毛般的哀嚎:“霍明鈞,你……”

幾分鐘後哀嚎聲弱下來,漸漸隐沒在水聲裏,成了一句拉長變調的呻/吟。

謝觀裹的跟個古希臘智者一樣,被霍明鈞請神一樣送出浴室。臨出門前,他有點赧然地看了一眼被他撲騰了滿身水的霍明鈞,意意思思地問:“真的不用我幫你解決一下?”

霍明鈞忍耐再三,才控制住了沒把他拖回來。

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車速不要太快。

“謝謝,不用,”他禮貌而誠懇地拒絕道,“一只手可能不太夠用,等你左手好了再說吧。”

被浴室門板拍在外面的謝觀:“……”

臨就寝前。

“你躲那麽遠幹什麽?”霍明鈞躺在他對面,招手道,“過來。”

謝觀朝右側躺着,腰後墊着個螃蟹,防止他半夜翻身:“白天剛表白晚上就滾上了一張床,說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了?你果然對我有非分之想。”

“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才不正常,”霍明鈞道,“但目前,讓你跟我一起睡,是怕你晚上睡覺不老實,壓到背後的傷口。”

謝觀兀自嘴硬:“我自己一個人趴着睡也可以。”

霍明鈞了然地“哦”了一聲:“下午脖子抽筋的不是你?”

謝觀默然不語。

他懷揣着割地賠款的悲痛,感覺沒人能治得了霍明鈞了,辛酸地、小幅度地往他那邊挪動了一公分。

霍總顯然是不大滿意的。

他的嗓音在一片昏暗裏沉沉響起,帶着點調情般的脅迫之意:“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謝觀委委屈屈地又挪了兩厘米。

霍明鈞欺負完他,雖然這個距離仍舊不是理想距離,但為自制力計,還是勉強忍了,大發慈悲地道:“睡吧。”

結果半夜裏,他被懷裏多出的一個人給熱醒了。

謝觀睡相老實,沒有磨牙打呼嚕之類的毛病,安靜地靠在他胸口沉睡,一只手橫過被子,稍微洩露出一點占有意味,牢牢地搭在他的腰上。

一時間,情愫如月光下的海潮,溫柔地漲滿了安靜黑暗的卧室。

他在惺忪的睡意裏親了一下謝觀的發心,心想:“等你好起來,我就直接非分你,再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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