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獎品

被施澈天天纏着, 連陸苗自己都開始懷疑, 她是不是真的有他說的什麽……籃球魂。

而關于“叛逆部落”, 在陸苗第三百次被施澈叫“陸猛”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對他動手了。

少女挑起眉,手肘向後一錘, 直擊他的胸膛,為兩人拉開一段距離。

她轉過身, 圓圓的眼裏寫着氣惱,那抹“不耐煩”與她可愛的相貌結合在一起,沒有發揮出太大的震懾力。

施澈摸摸自己的胸膛。校服穿得很厚, 沒什麽感覺。

見她身手這樣利落, 他不由地眼前一亮:“陸猛,我沒看錯人!你體內果然有我們叛逆部落的叛逆因子!”

第三百零一次被叫陸猛的陸苗, 惡狠狠地咬牙:“我體內還有揍你的揍你因子呢, 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也不知道施澈是怎麽想的,竟然不知死活地點了點頭。

陸苗一拳揮向他的臉。

“……”

施澈閉嘴了,世界安靜了。

陸苗松了松拳, 仁至義盡地給他留下一張紙巾——用來擦血。

她以為, 這下他該打消拉她入組織的念頭。

不想, 這之後的第二天她去食堂買吃的,又看見“三大長老”陰魂不散地在門口等着她。

長劉海施澈嘴角貼了個創可貼,因為劉海太長, 她無法判斷他有沒有在看她;餘下二人看見她視線掃過來, 紛紛低頭, 專注于手中的串串。

食堂是公共場合,他們站在那兒是他們的自由,她也沒法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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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到隊,陸苗向食堂大媽買了串烤丸子,掏出一塊五給她。

“不用給啦,”大媽揮揮手,指了指外邊的角落:“他們幫你付過了。”

陸苗順着她手的方向,看見果然是三人組。

施澈舉起他手中的串串,朝她揮了揮。

——這種油膩的,替美眉付款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陸苗捏起拳頭,朝他揮了回去,重拳在空氣中“唰唰”地兩聲。

施澈縮了縮脖。

“同學,你把錢收起來吧,後面還有人排隊。”大媽催促她。

“這是我丸子的錢,麻煩您把錢他們的錢還給他們。”陸苗将錢往她手裏一塞,快速拿起丸子走了。

走到食堂門口,沒看見施澈他們的身影,估計是看她出來,先溜了。

上的是同樣的學,有些學生像施澈,日日清閑;有些學生像江皓月,一天天變得越來越忙。

前些日子,他跟着指導的英語老師去參加市裏的英語演講比賽,全程的食宿費和路費都是學校出的。

陸苗好幾天沒見到他。

平日裏,她有什麽煩惱,都是找江皓月說的。

他一般不大搭理她,等她自己說痛快了,事情就過去了。

江皓月不在,陸苗只能去找聰聰了。

聽了很多施澈和籃球社壞話的老母雞聰聰:展翅,大展翅,大幅度撲騰;單腳站立,飛速撲騰……

倒是比起江皓月聽到她傾訴時的反應,更激烈得多。

雖然江皓月同學不在家,可他的優秀帶來的高壓,将持續影響陸家的氣氛。

陸家晚飯時間,林文芳和陸永飛照例一提起他便是:小江太給家裏長臉了。要是你也能去參加一下那種比賽,即便是沒有獲得名次,爸爸媽媽也相當的臉上有光,能跟同事們吹噓吹噓。

陸苗除了幹笑,沒什麽能說的。

對于陸苗,能受邀那樣的比賽,已是“三生有幸”;但對于江皓月,他參加比賽卻沒拿到名次是不可能的。

不負衆望地,他過關斬将,一舉拿下大賽的特等獎。

陸苗聽到這個消息時,江皓月還在回來的路上。

早操後,校長講話,他向全校通報了喜訊。

她跟着幾千名學生一起,為江皓月獲得的光榮鼓掌。

身邊不太了解情況的同學掩着嘴,交頭接耳道:“特等獎是幾等獎啊?好奇怪啊,江皓月沒拿一等獎嗎?”

人家跟朋友講悄悄話,陸苗聽見了,探過頭去插話:“這次比賽的特等獎有一個,一等獎有五個,他是一等獎中的一等獎呀。”

同學這麽沒見識,竟然以為江皓月不是第一名,她解釋完,忍不住再附送了幾個白眼過去。

如雷的掌聲中,陸苗的掌聲尤其響亮。

她鼓得賣力極了,人家都停了她還想鼓掌,直鼓得雙手通紅。

午休時間。

背上書包,陸苗踩着風火輪似的地往家的方向跑。

這個時間點回家,她爸媽都去上班,家裏沒有午飯吃。

可是江皓月說不定已經回來了。

一口氣跑過長長的街道,穿過小巷,拐角後看見他們家的那棟樓。

灰色的房屋,紅磚砌成的圍欄。

天空一碧如洗,是難得的好天氣。

幾天沒見的那人正站在二樓的露臺上,望着遠方發呆。

陸苗停下來扶住膝蓋,哼哧哼哧地呼出白氣。

“江皓月!”她大聲喊。

他垂眼,看向她。

她蹦蹦跳跳地沖他招手。

清冷的雙眸瞬間破冰,他對她笑了笑,也向她招招手。

陸苗跑上二樓。

江皓月在樓道旁等她。

“你得獎了,好厲害啊。”她踮起腳,胳膊一下子搭住他的肩膀。

江皓月踉跄半步,堪堪穩住了身子。

如果被家長看見她這個急急燥燥的模樣,陸苗肯定又要被罵,不過現在是沒人的午休時間,她怎麽亂來都行。

他點點頭,沒就得獎的事發表更多的感言。

“去我家,我有東西給你。”

于是陸苗跟着江皓月往他家走。

看到他沒穿校服,她問:“你下午不去學校了嗎?”

“不去了,等下去麻将館找我爸,老師也讓我休息休息。”

江皓月邊走邊說:“我爸說,他叫了一些人跟我們一起去飯館吃飯,幫我慶祝獲獎。”

進到屋子,他從書包裏翻出一個包裝好的禮物,遞給她。

“這是什麽啊?”陸苗接過來。

沉甸甸的禮物是長方形的,比A4紙大一圈。包裝紙是高級的銀灰色,看着就覺得很貴的樣子。

她面上有掩不住的好奇,他打量着她的神色,嘴角有淺淺的笑意。

“是我特等獎的獎品。”

“那我不能收!”陸苗立刻将它推回江皓月的懷裏:“這對你來說很有意義。”

他搖頭,沒有伸手去接:“沒事,你收下吧。”

陸苗把禮物往他懷中按了按,一臉的認真與堅決,是心意已定。

江皓月生生将那句“這是我特意給你挑的”咽下去,換成了“這是我用不上的東西”。

“我用不上,放着浪費,所以給你。”

她面色稍有松動,他趁熱打鐵,道:“你打開看看?”

陸苗低頭看了看包裝紙。正面看是銀灰的,換個角度,在其他的光線下,它閃着淡金色的光澤。

“那……”她猶豫地建議:“我拿個小刀把它拆開?”

“好啊,書桌那兒有小刀。”他給她讓出道。

小心翼翼地,陸苗拆開了包裝紙,一點的破損和折痕都沒有弄出。

裏面的“獎品”,仍舊是一個長方形盒子,黑色底的紙盒上寫着一串英語。

捧着禮物出來,陸苗苦着張臉:“那個……我還是看不懂這是什麽啊。”

江皓月忍俊不禁:“你認真讀讀。”

她只好仔仔細細地再讀了一遍那串飄逸的字符。

憑着拙劣的初二英語水平,她勉強認出來一個單詞——“chocolate”。

“原來是巧克力啊!”陸苗指着那個單詞,雙眸“蹭”地一下亮了起來。

“是啊,巧克力,”江皓月撇撇嘴,根本瞧不上眼似的:“我不愛吃巧克力。”

陸苗當然知道江皓月不愛吃巧克力。

舉起長方形盒子,她嗅了嗅它的氣味。

可惜大冬天的,巧克力凍得可嚴實了,她什麽都沒聞到。

這不影響她對它的珍惜,陸苗緊緊抱着它,小眼神偷偷瞅着江皓月。

“英文演講比賽太不周到了。特等獎一般給獎金之類的吧,他們竟然送寫着英文的巧克力。舉辦比賽的人完全沒考慮到,全場唯一可能獲獎的,我們聰明絕頂、機智過人、人美心善的江皓月先生,不喜歡吃巧克力呀,這怎麽行?”

她的誇獎,江皓月聽得十分愉悅,也樂意配合着她演戲。

“那勞駕陸苗小姐處理一下主辦方的不細心,勉為其難地幫忙我吃掉它吧。”

陸苗抱着巧克力情不自禁地“耶”了出來。

“行呀,那我就幫幫忙吧!”

想起她的壞習慣:吃完零食不吃正餐;喜歡在晚上偷吃零食,吃完不刷牙就睡覺。

江皓月細心地交代了一句:“要珍惜它,吃得慢一點,吃完甜的記得要去刷牙。”

“好的好的。”陸苗點頭如搗蒜。

……

嚴格意義上,這是江皓月送給陸苗的第一份禮物。

關于這盒巧克力,陸苗究竟吃得多慢。

當她把巧克力拿回去的第一天,她就忍不住想吃了。

為了巧克力,晚飯都沒有好好吃,空出了足夠的肚子。

做作業時,陸苗把它放在手邊,做一道題,眼神要往盒子上看個十秒鐘。

林文芳進她房間,她立刻拿出厚厚的練習冊把它蓋上。

陸苗內心陰暗地想:萬一她媽看到包裝這麽特別,想要過來嘗一口怎麽辦。

越想,她就越覺得不放心。

巧克力總共看上去沒幾塊,要是被端到飯廳,爸爸媽媽一人一口,分着馬上就吃光了。

于是,陸苗用一個漂亮的禮物盒把它好好地封起來,放進了床底。

之後,每次想吃,每次都忍住了。

因為,她總覺得找不到一個特別的時刻,有充足的理由将它開啓。

這是一盒非常高級的巧克力,因為它是江皓月獲獎的獎品,又被賦予了更珍貴的意義。

她想象這盒巧克力是世上最最好吃的巧克力,卻始終不知道這盒巧克力真正的味道。

但陸苗每次睡覺時,想起床底有一盒這麽美味的巧克力,做夢都覺得甜津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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