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何嫂子,丹哥如何了?”

“昨兒個熬了藥渣,喝了也沒啥用,孩子爹也開始咳嗽,身上熱。一份藥渣不夠用,大娘,你能不能再幫我去主人家看看……”何嫂子一夜未合眼,整個人都顯得很憔悴。

“這……哪有那麽容易,藥渣就一副。實在不行,何嫂子你把房子賣了,湊點錢去看大夫吧。”

“這怎麽成……”何嫂子眼神黯淡。

城裏大夫金貴,單單是診金她就出不起,就算賣了房子得了銀錢,藥錢她也不舍得出,更何況往後他們一家住在哪兒?好容易在京城有了落腳的地兒,總不能再搬出去。

“何嫂子,我和你說句真心話,這幾日你可得注意着點兒。”大娘低聲說完,趕忙轉身走了。

“怎麽了?”院裏,徐良美捂着嘴咳嗽,“是不是大娘說什麽了?”

“沒事。”何嫂子光上門,面上難掩憂愁。

最近京城謠傳河對岸有瘟疫,她家一連兩個染傷寒的,周圍的人家怕是都有了想法,要不然大娘也不會讓她把房子賣了。

“娘。”丹哥從屋裏出來,“我幫娘推磨。”

他們家有一口石磨,平日裏何嫂子天不亮就起來推磨,等到天亮,正好做出豆腐,用木桶裝着去外面賣,因為何嫂子長得好,人又幹淨,生意意向不錯。

徐良美在家裏念書,偶爾幫人抄書,也能得些銀子。

可自從丹哥染了傷寒,何嫂子再去賣豆腐,一塊都沒賣出去,從那以後家裏的石磨就再也沒有用過。

丹哥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約莫是因為他染了傷寒的關系。

“娘,豆子泡好了嗎?”丹哥拿起笤帚,踮起腳尖,想要把石磨掃一遍,他平日裏就見着何嫂子這麽掃的。

“丹哥。”何嫂子上前抱起自家小孩兒,低聲道,“今兒個歇息,不做豆腐,丹哥聽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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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家裏看着丹哥,我出去借點錢。”徐良美道。

何嫂子心裏難過,前些日子能借的都借過了,這才湊了銀錢買藥渣,這回再去,怕是也借不到多少銀錢,恐怕還會惹了徐良美那些同窗的厭。

但不這樣,又能怎樣呢?

丹哥身上發着熱,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何嫂子在家裏做針線,想着白日裏多繡一些帕子,也能多換幾個大錢。

忽然大門被踢開,一向斯文的徐良美幾乎是跌跌撞撞的進來,滿臉欣喜道:“娘子,快随我去街上,抱着丹哥,我來抱。”

“怎麽了?”何嫂子不肯放下手裏的針線活。

“燕大人在街上施藥,專治傷寒,別的病不治。”徐良美道,“我去看了,是真的。咱們快去,去晚了怕是要排隊。”

饒是徐良美抱着丹哥跑得快,到了地方也還是得乖乖排隊。

隊伍最前面,依舊是那家京城最好的酒樓,前面擺了張桌子,後面架着大鐵桶,有夥計提着熱水往裏面倒。

一塊高大的木匾豎在最前方,徐良美眯起眼睛看着,教丹哥念,“寧願櫃上藥生塵,但願世人多安康。”

前面霍老和幾個徒弟,還有蛇身幼崽都每個人看着一張桌子,排隊的人上前看病,若不是染了傷寒,便不給看病,請去醫館。

丹哥嘴裏念着‘寧願櫃上藥生塵’,終于走到了最前面。

“流鼻涕,眼睛很朦胧,看着似乎還發熱,一看就是傷寒。”蛇身幼崽甩着尾巴尖,卷起體溫表,“把這個放在腋下,等會兒給我。”

“要乖乖的哦。”見丹哥看過來,蛇身幼崽用尾巴尖戳了戳他的手。

丹哥很好奇的看過去,胳膊下面放着那個很古怪的冰冰涼涼的東西,問:“你是大夫嗎?”

“我不是大夫哩,不過普通傷寒我能看出來,如果是我不确定的會讓大夫來看。”蛇身幼崽用尾巴尖指了指戰兔幼崽,小聲說,“本來是想讓他鍛煉鍛煉的,但是他害羞呢。”

小孩兒看到蹲在大鐵桶旁邊的戰兔幼崽,更加好奇,因為他發現那只小幼崽脖子上竟然有很好看的花紋。

戰兔幼崽守着大鐵桶,有人拿着碗過來的時候,他就給擰開水龍頭,放出熱水。

“行了,把溫度計拿出來給我。”蛇身幼崽甩了甩尾巴,拿着溫度計看了看,道,“發燒。恩,給你開一份甜味兒的傷寒沖劑,你爹開苦味的。帶碗了嗎?帶碗了去那邊接熱水喝,不然就拿回家自個兒燒熱水沖泡着喝。”

“真的不要銀錢嗎?”丹哥小聲問。

蛇身幼崽又甩了下尾巴,指着旁邊的木板說:“大人說了,施藥不收錢。不過以後會收錢,一份傷寒沖劑兩個大錢,一般情況下,一天喝三次,也就是六個大錢,喝三天普通傷寒也就好了。”

統共加起來,也不過是十八文錢而已。

平日裏何嫂子賣豆腐,再加上做針線活,一天就能賺五個大錢,十八文錢并不算多。

“那我明日還能來嗎?”丹哥看了眼徐良美,小聲問。

“恩,感覺傷寒沒好的話,明兒個再來,我們會優先給你發傷寒沖劑的。”蛇身幼崽很快回答,還用尾巴尖卷起一個十分古怪的瓶子,喝了口水。

得了這個什麽傷寒沖劑,徐良美抱着丹哥,和何嫂子往家裏走。

大娘早早等在徐家門口,見他們來,趕忙笑着說:“你們可回來了,我正要說叫你們去街上領藥。那藥真管用,就是湯藥做的,我家也領了。哎,早知道燕大人買草藥是為了咱們老百姓,誰還信那什麽瘟疫啊,也不知道是誰那麽缺德,傳的跟真的似的。”

“大娘。”何嫂子還有些擔憂,“我家房子的事兒……”

“沒事沒事,我都跟他們說了,沒有瘟疫。”大娘雙利道,“何嫂子你別往心裏去,這些日子傳言一會兒一個樣,一會兒一個樣,咱們都給騙了。”

“恩。”何嫂子趕忙點頭。

其實就算是他們家,也是擔心自個兒得了瘟疫,門都不敢出。

施藥的事兒一出來,謠言不攻自破。

燕洵捧着蛋寶寶,坐在酒樓前面,看診的大夫們身後。鏡楓夜站在燕洵身後,身上穿着厚厚的襖子,臉露出來,不怕被人看。

來問診的百姓都能看到燕洵手裏的蛋寶寶,心中都十分好奇。

那就是妖怪的孩子?

“好像大大的雞蛋呀。”丹哥今天精神不少,一邊吸着鼻涕,一邊大聲說。

衆人都是一愣,随後都安靜下來,小心翼翼的看着燕洵。

燕洵施藥,不賺銀錢,還有大夫免費看診,也是不收銀錢的。這才幾日,送出去的傷寒沖劑就有小山那麽多,酒樓的夥計一桶熱水一桶熱水的提出來,都喝完了,可見來的人有多少。

聽說傷寒沖劑是小幼崽們動手做的,要是沒有小幼崽,傷寒沖劑絕對做不出來。

大家都心中感激着,忽然聽丹哥說燕洵的蛋寶寶像大雞蛋,心裏就害怕起來,生怕燕洵生氣,再不施藥了。

“你說的沒錯,就像大雞蛋。”燕洵哈哈大笑,“不過裏面的是我的寶寶,也是個小孩兒,你要小聲點,他聽到了會傷心呀。你想想,如果我說你是大公雞,你會怎麽樣?”

“我會傷心呀。”丹哥下意識說,又忽然反應過來,看着燕洵手裏的蛋寶寶道,“這個小孩兒,丹哥對不住你。”

旁邊戰兔幼崽跑過來,沖着丹哥伸出爪子,“弟弟會原諒你的,給你吃糖。”

把糖給了丹哥,戰兔幼崽又噠噠噠跑過來,小心翼翼的摸了下蛋寶寶,“弟弟別傷心,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我很厲害,會把他們都打跑。”

蛋寶寶在燕洵手裏微微晃了晃,蹭了下戰兔幼崽的爪子。

鏡楓夜擡頭挺胸收腹,他腿長,模樣好看,臉上、脖子上,還有露在外面的手上,都有龍鱗痕跡。皇帝自稱真龍天子,身上的衣袍都繡着五爪金龍,上面的龍鱗自然是惟妙惟肖,但跟鏡楓夜身上的比起來,總是不一樣。

大約是因為一個是死的,一個是活的。

蛋寶寶的蛋殼表面并不平滑,若是用放大鏡看,約莫也能看出來一片一片的龍鱗痕跡。

“很熱乎。”燕洵攥着蛋寶寶,估摸着該看到的人都看到了,便揣到懷裏。

鏡楓夜挺起胸膛,目視前方。

過了許久,燕洵站起來,準備回去了。

“怎麽了?”燕洵發現鏡楓夜有點垂頭喪氣的,他仔細想了想,今天來施藥,沒有人不知道他做了什麽,那些瘟疫的謠言早就沒有人說了,怎麽鏡楓夜還是不太高興?

鏡楓夜跟着燕洵往前走,一路上了馬車,見燕洵又把蛋寶寶拿出來用手攥着玩,便低落道:“很多人都看到蛋寶寶了,沒有人說我。”

他長得不差,跟其他人都不一樣,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妖怪,也有不少人看到他了,但是竟然沒有一個人說他,明明那個丹哥膽子很大的都說蛋寶寶了。

燕洵沉默,他大約能想明白。

蛋寶寶是他的孩子,這些人哪怕是違心的,就算是沖着燕洵的面子,也不會對蛋寶寶怎麽樣。鏡楓夜就不一樣了,他是妖國來的妖怪,以前在鴻胪寺慘的連乞丐都比不上,哪怕是現在跟着光明正大的露臉了,其實也還是在燕洵的光環之下。

鏡楓夜就像是背後的人,就算是被人看到了,也會被忽略。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燕洵摸了摸蛋寶寶,笑道:“因為你是龍鱗,所以大家才不敢說。”

因為牽扯到皇家,百姓不能随便妄議,索性不開口了。

“龍是妖,為什麽皇帝要自稱真龍天子。”鏡楓夜很郁悶,他心裏還有點羨慕蛋寶寶呢,還沒破殼就被很多人認識了。

“真龍是神。”燕洵随口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君權神受,弄得與衆不同一點,神秘一點,就有說辭了。妖國虎妖王不還自稱虎神轉世?說的斬釘截鐵的,但是誰不知道虎妖王只是一頭普普通通的大妖呢。”

鏡楓夜若有所思。

燕洵趁機把蛋寶寶塞給他拿着,心裏偷偷松了口氣。

這些日子鏡楓夜想法越來越多,有些是不知道從哪兒聽到的,有些是自己想出來的,且表現出來的,給燕洵的感覺是欣喜和負擔。

欣喜他終于像個普普通通的人了,這一點鏡楓夜的變化最慢,小幼崽們都已經早早的變化,像個普普通通的人,他還沒開始變化;負擔是,鏡楓夜的想法總是稀奇古怪的。

馬車裏,燕洵把被褥放下,準備躺着睡會兒覺。

鏡楓夜看了看,從車廂最裏面抱出一個大木箱,沖着蛇身幼崽和戰兔幼崽使眼色。兩只小幼崽趕忙抱着自己的小毯子爬進木箱中,戰兔幼崽還伸手捧着蛋寶寶。

木箱合上蓋子,鏡楓夜還在上面蓋了厚厚的皮毛毯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吻了下燕洵的鼻尖,見他沒醒過來,頓時面露喜色。

燕洵迷糊着睡了一會兒,忽然感覺有些喘不過氣,身上也有點疼,趕忙睜開眼,就看到鏡楓夜手上挖了一大坨胭脂,正對着燕洵比劃。

“你……”燕洵剛要說話,趕忙看了眼車廂,沒發現兩只小幼崽和蛋寶寶,趕忙問,“他們呢?”

鏡楓夜默默的指了指木箱。

“大人,我聽說在馬車上感覺特別不一樣,而且每次坐馬車都不一樣的。”鏡楓夜小聲道,“這肯定不是我自己想出來,我是偷聽到的。”

京城客棧裏,有很多哥兒和漢子,他們自以為關着門說的是悄悄話,但其實鏡楓夜都聽得一清二楚,而且還單獨聽他們說什麽。

“咱們快到了,你不會盞茶功夫就行了吧?”燕洵問。

“可以、可以在保育堂建設外面多轉幾圈。”鏡楓夜小聲道。

木箱裏,蛋寶寶一晃一晃的,戰兔幼崽趕忙小心翼翼的往懷裏攏樂攏,小聲問:“咱們好像真的在轉圈。”

“恩,我數了,已經第七圈了。”蛇身幼崽用尾巴尖,在狹窄的木箱裏找到一個很小的空隙,比劃了一個‘7’。

**

施藥之事一出,宋飛涼緊接着寫了一首詩,誇的是燕洵手裏的鹵水豆腐,三日鮮。

曹三不甘示弱,專門在家裏宴請,吃豆幹,炖肉的、清炒的、炒菜的,紅油豆幹、甜味的豆幹,一桌子菜,全都是豆幹。

聽說宋飛涼讓曹三氣得腎疼,在家裏破口大罵了都。

曹三更嚣張,不但擠兌宋飛涼,說他只知道吃豆腐,還擠兌京城的所有商戶,說他們眼皮子淺,亂傳謠言。

那些個擠兌燕洵的商戶,都不敢說話,沒有擠兌燕洵的商戶,也讓曹三擠兌了,都心中不忿,開始暗中打壓曹家,殊不知曹家正沾沾自喜,就等着被打壓,好低調低調呢。

“燕大人是天下第一的好人,他手下作坊的豆腐、豆幹,又好吃又便宜,不買那些,難道買喪良心的商戶的?”

“火鍋還是六皇子送的好吃,吃別的總是吃不出那個味兒。”

“我家哥兒就愛吃紅油豆幹,別的鋪子裏賣的根本不吃。”

“咱們腳下踩着水泥路,怎麽能亂傳那種不實的謠言呢?叫我說啊,誰最開始傳謠言的,就得抓起來打板子。”

普通百姓想的其實很簡單,知道河對面沒有瘟疫,且燕洵還給了些許好處,那就要幫着燕洵。

聽着周圍的聲音,徐良筝心虛的厲害,趕忙擡手掩面,準備躲起來。

忽然有人尖聲尖氣道,“燕大人心善是不錯,他拿出那個什麽傷寒沖劑,聽說是妖怪的手筆。那個藥到底是好是壞我不說,但是往後京城的藥鋪還怎麽做生意?”

傷寒沖劑确實是好的,且價錢不貴,有目共睹,沒人敢說傷寒沖劑的不是。

“這誰知道呢,燕大人賣傷寒沖劑是為了百姓,難不成還能讓燕大人不賣了?”

“那京城藥鋪如何過活?都不過日子了?誰不知道傷寒最多,湯藥也賣的最好,用不了幾個大錢,燕大人這是不給京城藥鋪活路麽?”

許多人都不說話了。

此事似乎無解。

秦三騎着鐵驢在擔心橋上飛奔,守橋的副将遠遠的看到,就趕忙叫人挪開路障,讓秦三暢通無阻的過去。

進了京城,秦三直奔藥鋪。

“大人說了,往後我還來收藥,且造出來的傷寒沖劑也放在你們鋪子裏賣。賣的價錢不變,不過批發給你們可以便宜許多。”秦三道,“如果同意的話,便在這份契約上簽字畫押,如果不同意,以後我不會再來收藥,也不會來送傷寒沖劑。”

“願意,當然願意。”掌櫃趕忙道。

賣藥材賺一筆,再賣傷寒沖劑,又是一筆。

且傷寒沖劑賣的便宜,能買得起的人多得是,如此一來,藥鋪怕是還要多賺一些銀錢。

徐良筝聽着那些個人說的極有道理,正想着幫着說幾句話,結果忽然有人高聲道:“燕大人沒有自己賺銀錢,而是把傷寒沖劑分到了京城所有的藥鋪中。聽說還要把傷寒沖劑送出去,讓大秦的百姓都能吃得起藥,治的起病。”

“哎。”徐良筝嘆了口氣,趕忙跑了。

天越來越暖和,向陽的地方,幹草下面已經冒出一點點綠意來。

離過年也越來越近了。

小幼崽們一起造了一個表格,刻在木板上,放在炕頭上。

一大早下炕之前,利爪幼崽要在所有小幼崽的注視下,把屬于今天的那個小格子,用爪子劃一個‘×’。

“大人說,今年就是咱們的第一年,要每個人選一個生日哩。往後過了這一年,咱們就虛歲一歲,過了生日,就是實歲一歲。”蛇身幼崽甩着尾巴尖,然後用尾巴尖拖着腮幫子,說,“我還沒想好哪天生日,愁死人了。”

戰兔幼崽緊跟着點頭,他什麽時候出生的,甚至什麽時候有意識的,都不記得了。

對于其他小幼崽們來說,以前的日子都很模糊,那時候似乎每天只要努力活下去就好了,哪管什麽春夏秋冬,日升日落。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出生,什麽時候有了意識,到現在過了多少年。

不過蛋寶寶有。

當小幼崽們偷偷羨慕蛋寶寶有生日的時候,燕洵便讓小幼崽們在這一年中,選一個自己最喜歡的日子。

為此小幼崽們閑着的時候就會想,都愁的厲害呢。

“你也想。”燕洵對鏡楓夜道,“以後我給你過生日,從明年開始。”

“大人的呢?”鏡楓夜小聲問,“今年大人沒有過生日。”

他不知道過生日到底有什麽特殊的,但總覺得應該很重要很重要。

“我跟你們一樣,今年沒有生日。”燕洵笑道,“不過從明年開始就有了。”

丹心橋旁邊不遠處,一條窄不了多少,更加有氣勢的水泥橋,從保育堂建設這邊開始,一點一點往前延伸。

黑白幼崽站在橋頭,指揮漢子們幹活。

河邊修了寬闊的水泥路,河邊的第一個橋墩下面,修了凹下去的路,要轉一個圈才能上丹心橋。

“年前鐵路橋應該能建成。”黑白幼崽擦了把臉上的汗,眯起眼睛看着對岸。

對岸也是京城。

龐大的鐵路橋一天一個變化,漸漸的,河對岸也能看清楚河中央的鐵路橋了。又過了些日子,便能看的清清楚楚,橋上的黑白幼崽看着威風凜凜,就是有很大很大的黑眼圈,圓滾滾的。

小幼崽站在最前面看了一會兒,估摸着道:“計劃提前完成,我得回去問問大人。”

“去吧。”漢子們樂呵呵道。

黑白幼崽騎上小鐵驢,嘩啦啦跑回來,跟燕洵一說。

“河對岸的話……是賈家的宅子和地?”燕洵想了想道,“橋還是照常修,我今天便去一趟。”

躺在炕上的蛋寶寶滾了一圈,趕忙湊到燕洵旁邊。

鏡楓夜也趕忙道:“一起。”

“成。”燕洵點頭。

這個賈家,本事沒多少,宅子倒是大,還占了不少地。真要算計起來,估計在京城是數一數二的,可惜賈家沒什麽能擔的人,小一輩就有個賈不甄,還是個嬌氣包少爺,什麽苦都吃不了,模樣也不怎麽好看,幹啥啥不行,反正燕洵是不太看得上。

燕洵想了想,讓杜芹生回府一趟,問個事兒。

“大人,你可想到我了。”杜芹生差點哭了,他就守着水泥作坊,可眼瞅着燕洵手底下能人越來越多,杜芹生就越是覺得自己是個草包,生怕給攆回去,整天提心吊膽的,這回總算是得了差事,趕忙收拾收拾往杜府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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