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天也下着雪,姜妩準時到達約定地點,顧覃川已等候多時。
姜妩坐在顧覃川對面,直視他的眼睛,開門見山:“你要怎樣才肯收手?”
顧覃川微勾的眼梢帶着俊美與貴氣,慢條斯理道:“那十萬塊錢我已經花光了,想請老板再光顧我一次。”
姜妩雙手抱胸,面無表情:“我正在創業,沒有那麽多錢進行高消費。”
顧覃川“哦”了聲,身體前傾,嘴角微揚:“沒關系,免費也行,或者我倒貼。”
姜妩撇開臉道:“你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顧覃川拈弄着花瓶裏的紅玫瑰,低沉的笑音至喉間溢出,清冷的黑眸染上了瑰色:“第一次就嘗到了風華絕代,怎麽吃得下庸脂俗粉?”
姜妩的目光起了輕微的漣漪,但很快鎮定下來,莞爾一笑:“我很榮幸成為顧總眼中的風華絕代,過了這麽久,你的技術有進步嗎?”
顧覃川聳肩表示:“我自己感覺不出來,需要你幫忙評判。”
姜妩:“怎麽練的?”
顧覃川:“看小視頻自學。”
姜妩:“……”
你一堂堂大財團的CEO,看片學技術,倒不怕說出來笑掉別人大牙。
顧覃川似乎看出姜妩正在腹诽他,慢慢卷起襯衫袖口,露出一截線條感分明的小臂,悠悠道:“我有潔癖,來路不明的女人不會碰。”
“是嗎?”姜妩露出不加掩飾的嘲笑,“出電梯都能豔遇,你的潔癖很随意。”
顧覃川的聲音低而柔:“你是來路不明的女人嗎?”
姜妩點頭:“對你來說應該算是。”
“你很記仇。”顧覃川慵懶地俯下身體,将手肘搭在桌上,小臂緩緩傾斜,幾乎快要碰到姜妩的身體。
姜妩往後靠了靠,瞳孔幽黑:“不,我是金魚,記憶只有七秒。”
顧覃川笑了,笑聲沙沙的帶着鈎子,撩得人心癢:“我喜歡金魚,身嬌體柔,五彩斑斓,在水裏游來游去的樣子很招人愛。”
以物喻人,姜妩不知不覺給自己挖了個坑,并且被顧覃川敏銳地發現了。
姜妩對其他男人勝券在握,唯獨對顧覃川拿捏不住,他時而冷漠時而熱情,強大的控場能力使得他能輕松地見招拆招,并且很快就能把優勢掌控在手裏。
姜妩和顧覃川分手後,刻意不回避有關他的一切消息,但他偏偏有本事登上頻繁登上財經頭條。
顧覃川大學畢業後,沉寂了一段時間,再次露面便是以叱咤商界的青年才俊之名登上國內最權威的財富雜志。而後他進入晟世財團任國際貿易部的總經理,一路晉升一路招搖,他前進的每一步都被媒體記錄下來,姜妩想忽略他都難。
如今兩人已經越過雷池,姜妩不得已招惹上這位大佬,姜妩知道自己想全身而退幾乎沒可能,與其做無畏抵抗,不如搶占先機和他約法三章。
“既然你食髓知味,願意免費為我提供服務,那我們就試着合作。”
姜妩的語氣很官方,表情輕描淡寫,但眼型過于好看,便是一本正經也難掩秋水潋滟。
顧覃川微偏着頭,看着姜妩的眼睛想起了她的初夜。
那晚,她像一朵暗夜中的白薔薇,倔強卻也柔弱。在風暴的侵襲中她咬唇忍受,禁/欲與欲/望交織的網包裹着她性感的身體,她越堅強隐忍越激發男人的入侵欲,豈止食髓知味,簡直欲罷不能。
顧覃川用手輕撫花瓶中尚未完全綻放的玫瑰,似笑非笑地問:“怎麽個合作法?”
姜妩說:“工作上互不幹涉,私下也不來往,只在約定的時間內相互愉悅。”
“固定床伴的意思。”顧覃川低語,似乎在說給自己聽。
“對。”姜妩點頭,“這是最好的方式,能滿足成年人的身體需要,同時不會束手束腳。”
“你覺得我會束縛你?”顧覃川擡眸問。
“你當然不會。”姜妩勉強笑了笑,“顧總身邊美女如雲,怎麽會有空來束縛我,我說的這些條件不過是情人……床伴之間默認的規則。”
“情人。”顧覃川揉捏着玫瑰花瓣,不堪蹂/躏的嫩芽沁出花汁染紅了顧覃川的指尖。
顧覃川以為姜妩對他冷淡只是在耍小性子報自己以前冷淡她的仇,只要順着她,那些不好的記憶會慢慢消散,沒想到她竟然提出有性無愛的床伴條件。
哪怕她說出情人兩個字的時候不停頓那一秒,顧覃川都覺得可以挽回,但她偏偏要将無情進行到底。
顧覃川認真審視着姜妩,說:“你的變化真大,你經歷了什麽讓你這麽冷漠無情?”
姜妩回答得幹脆利落:“我的經歷很豐富,但沒必要說給顧總聽,你的時間寶貴,不如痛快點做決定。”
顧覃川收回手,用紙巾擦拭指尖的花色:“你這麽決絕,不怕我們合作以後,我弄疼你?”
姜妩笑得越發妩媚:“只有耕死的牛,沒有梨壞的地,顧總要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
顧覃川:“…………”
顧覃川永遠保持風度的俊臉變了好幾個顏色,姜妩看在眼裏,心裏痛快極了。
顧覃川扶額,無語沉默。
姜妩不想跟他耗時間,故意擡起手腕看時間。
顧覃川放下扶額的手,冷漠重新回到他臉上,他的語氣也變得公式化:“我接受這個合作,但見面時間由我來定,我約你,你必須到。當然,我不會影響你的正常工作。”
顧覃川不可能讓自己處于劣勢,抛開身份不說,便是男人的尊嚴也不允許他任由一個女人擺布。
顧覃川要成為掌控者。
姜妩想了想,點頭:“可以,但我有一個附加條件。”
“說。”
“我們見面少說話,用身體交流,我不想在放松的時候還要廢嘴皮。”
說得好像我話很多一樣?顧覃川對姜妩越來越不爽了,這些悶氣顧覃川都攢着,他要讓姜妩用身體來感受。
在你來我往的交鋒談判中,兩人終于達成一致,便成了如今這種狀态。
顧覃川一開始保持着玩弄懲罰的心态,結果在姜妩的桃色陷阱中越陷越深。
顧覃川愛姜妩的身體,更愛她不輸男人的果敢與堅韌,那個向別人祈求安全感的小女生已經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女強人。
怎麽找回她對自己的愛,成了顧覃川頭疼的問題。
顧覃川愁緒滿懷,姜妩卻在他的臂彎裏睡得很香甜。
翌日,姜妩睜眼時看到顧覃川居然還躺在身邊,他從來都是先起床的那個,今天反常了。
姜妩沒管他,坐起來穿衣服。
顧覃川卻伸手攬住她的腰,眼睛眯開一條縫,啞着嗓子說:“我想要。”
姜妩背着扣內衣的手停住,垂眸看着顧覃川,想到兩人的關系,又重新躺進被子裏。
“好。”姜妩伸手去抱顧覃川,主動獻上自己柔軟的唇。
顧覃川吻着姜妩柔軟的唇瓣,想翻身壓她。
姜妩眼中劃過一絲狡黠的光,在顧覃川耳邊充滿誘惑地低語:“我想用雙腿幫哥哥量頭圍。”
顧覃川:“???”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顧覃川簡直為所未聞,調情調到這個份上顧覃川服了。
關鍵是她根本沒有情。
折磨!誅心的折磨!
顧覃川心理不适地撇開頭,咬牙道:“這話是從哪裏學的?”
“忘了。”姜妩抿唇克制笑意,“你不是想要嗎?怎麽不動?”
“我不要了!”這種騷得沒邊的話讓顧覃川很沒安全感,興致一下就散了。
姜妩嬌柔的聲音立刻恢複冷靜:“哦,那我起床了。”
顧覃川:“……”
真不該和她說話,一說話就把自己氣得半死。
姜妩離開顧公館,回到公司第一件事是讓助理取十萬塊錢,讓送到寂然家裏。
姜妩沒說為什麽要送這些錢,助理也不敢問,直接按老板的吩咐做事。
姜妩開了兩個會議,去了三個活動現場,收工的時候又完美錯過了飯點。
姜妩回公司的時候點了一份外賣,沒想到送外賣來的騎手小哥頗為眼熟。
他穿着某外賣平臺的工作服,裏面是一件黑色的兜帽衫,帶着口罩,兩頂帽子依然疊戴着隐藏住了他的眼睛。
姜妩的記憶力很好,她低頭透過帽檐看了一下小哥的眼睛,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公司有保安室,外賣都放在那裏由保安送上來,這個小朋友竟然有本事越過保安直接找到姜妩的辦公室。
“走進來的。”寂然依舊孤僻桀骜,透着少年的無畏和倔強。
姜妩被他故作冷傲的語氣逗樂了:“我當然知道你是走進來的,我關着窗戶,肯定不可能飛進來。”
寂然把外賣放在桌上,從內揣口袋裏取出兩個厚厚的牛皮紙袋,那是姜妩讓助理給他送去的十萬塊錢。
寂然把紙袋塞到姜妩手上,“還給你,不用你可憐我。”
姜妩發現寂然很喜歡将貴重的東西貼身保管,這是生活拮據的人最謹慎的保存方式。
姜妩又把紙袋塞回寂然手上:“誰給你的你還給誰,我不收。”
寂然擡起下巴,露出一雙有輕微紅血絲卻依然閃亮的眼睛,但眼神略顯迷茫:“這錢不是你送的?”
姜妩指着外賣,“我忙得連晚飯都沒吃,會有時間給你送錢?”
說得好有道理,寂然怔楞了一下,搖頭:“不可能,知道我缺錢的只有你。”
姜妩沒有回應他,端起外賣開吃起來。
吃了兩口,姜妩擡頭問寂然:“你怎麽又送上外賣了?”
寂然的回答很真實:“賺錢還債。”
“送外賣賺錢嗎?”姜妩問。
寂然:“只要肯吃苦,當然能賺錢。”
姜妩:“記者工作不做了?”
寂然沒回話。
姜妩放下筷子,用紙巾沾了沾唇,問道:“你失去工作了?”
“你怎麽知道?”寂然很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