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縱火犯動了動鐵箍下不得自由的手腕和腳踝, 說:“你先給我松綁。”

姜妩眯了下眼鏡,走到縱火犯身後,說:“綁你的不是我, 鑰匙不在我這裏, 你告訴我實情後, 我會出去替你求情。”

縱火犯冷笑:“你沒鑰匙?你是怕我挾持你吧?”

姜妩也冷笑了一下:“我怕你走不出這裏, 和我合作是你現在唯一的出路。”

縱火犯垂下頭,姜妩給的條件已經很寬松了, 自己再這麽強硬下去可能真的會失去離開這裏的機會。

“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縱火犯謹慎地問道。

姜妩:“圈裏人都知道我言出必行,你我并無恩怨,你傷了我,自己也受到了懲罰,兩兩相抵, 無謂計較。火災損失不用你承擔,也沒人追究你的責任, 放你走後,你只要安分做人,我不會找你麻煩。”

“你不找我麻煩,外面那兩個人呢?”

“他們的時間比我的時間寶貴。”

縱火犯沉默了良久, 終于松口:“好, 我信你一次。”

縱火犯眼皮耷拉,緩慢道:“我是聽命嫁禍給胡菁菁,但我不清楚嫁禍她的目的是什麽。”

縱火犯的話沒有重點,為了節約時間, 姜妩說:“這樣, 我問你答。”

縱火犯點頭說好。

姜妩問:“指使你的人是男還是女?”

“女的。”

“是娛樂圈裏的人嗎?”

“是。”

“她幫過你什麽忙?”

“我在劇組打雜的時候,不小心從布景樹上掉下來, 劇組的人覺得我沒有外傷,簡單處理了一下就讓我繼續幹活。我告訴副導演我的肋骨很痛,副導演覺得我想訛醫療費,叫我能幹活就幹,不能幹就滾。是她出面幫我說話,還讓她的助理送我去醫院檢查。”

聽起來是個善良的女人,但假善良最後會成為控制他人的砝碼。

姜妩繼續問:“除了這一次,她還讓你做過別的事嗎?”

“偶爾替她跑跑腿,但她每次都會給我跑腿費,那些錢加起來比我打工掙得多。”

這種小恩小惠對于普通打工者來說是一筆意外之財,那個女人循序漸進地累積男人對她的感激之情,在特定的時候一筆收回,心機不可謂不深。

那個女人若是天岳的人,姜妩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顏妍,但顏妍給姜妩的感覺是胸大無腦,依附男人賣弄性感得好處,有點小心機,但段位并不高。

也許自己被顏妍裝出來的傻白甜形象騙了,姜妩心想。

“她是一線女星嗎?”

姜妩的問題越來越核心化,縱火犯緘口道:“你不如直接讓我說名字?”

沒否認就是承認,姜妩說:“最後一個問題,你去過天岳娛樂嗎?”

“去過。”

行了,姜妩的心裏已經有答案了。

姜妩轉身往門口走,縱火犯喊她:“喂,你就這麽走了?”

姜妩沒有回頭地說:“忘記這裏發生的事,下次你再落到我的手裏,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門開了,坐在椅子上的顧覃川站起來,看到姜妩受傷的手上紗布沒了,眼神微沉,問道:“你的手怎麽回事?”

姜妩舉起手,看了看說:“我自己取掉的,手包着紗布不透氣。”

顧覃川皺眉道:“對我說實話。”

“我用紗布給那個人擦臉了。”

顧覃川聽到這話,臉立刻就黑了:“他配?”

“他不配,但我讓他開口了。”

顧覃川仰頭,嘆了口氣:“你對付男人總是輕而易舉,他怎麽說?”

姜妩說:“我用零碎的線索,拼湊出了答案,只需稍作調查就能确定幕後主使。”

“我幫你查。”

姜妩搖頭:“你說過不參與女人之間的戰争,這點小事我自己做。”

“始作俑者是個女人?”顧覃川啧道,“現在的女人都這麽腹黑狠辣麽。”

姜妩擡眸,表情不太爽:“什麽叫都?”

顧覃川假裝沒看到,從上衣口袋裏抽出幹淨的手絹,重新包住姜妩的手,轉移話題道:“我稍後有個會議,讓司機送你去醫院給手消消毒。”

姜妩攥緊掌中的手絹,絲滑細膩的觸感連同顧覃川的柔情緩緩滲入心裏。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不僅可以塑造人的外形和氣質,還能改變人的思想。

姜妩和顧覃川重逢的一年多的時間裏,從很多細節處看到了他的改變。他在工作上孜孜不怠,卻懶得為纾解生理欲/望找發洩口。

衣香鬓影的窮奢極欲從來都屬于高位者,而顧覃川并未沉浸其中,姜妩覺得是他的驕傲令他不屑這麽做。

普通人渴望花天酒地,而晟世天驕早已厭倦紙醉金迷。

顧覃川說完話沒得到姜妩的回應,顧覃川發現姜妩在走神,便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讓她正視自己:“你在想什麽?”

姜妩看着顧覃川的深邃的眼眸,說:“我在想你開會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顧覃川輕笑:“你難得對我感興趣,我不開玩笑地認真告訴你,我開會時只需點頭搖頭,便能掌控全場。”

這玩笑開得可認真了,姜妩垂眸抿唇笑。

顧覃川也揚起嘴角:“你不信?去問問葉炀。”

姜妩調侃道:“原來啞巴也能當總裁啊。”

顧覃川嘴角抽抽:“你這樣說自己的男朋友合适嗎?”

這下輪到姜妩嘴角抽抽:“你的臉皮……”

姜妩話未說完,顧覃川已經将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臉上:“在這,好好感受一下。”

姜妩緩慢地用指尖描摹顧覃川硬朗的臉部輪廓,點頭道:“是很帥,就是皮厚了點。”

顧覃川的眉眼間全是溫柔:“你稱贊人的口才不行,空了我教教你。”

姜妩收回手,看了看手表:“不閑聊了,我今天的工作多,要趕着回公司。我答應放了那個人,你叫司機把他送出去。”

“就這麽放了他?萬一他再傷害你,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時趕到。”

“不然怎麽辦?殺人滅口或者扭送公安局嗎?”姜妩本來不想再牽扯顧覃川,但他擔心自己的樣子着實令姜妩動容。

姜妩勾起着顧覃川胸前的領帶,看着上面精細的紋路,道:“我們都是生意人,你的地位和名望容不得半點瑕疵。我們把他交給警察,就算坐實他的縱火罪,情節輕微最多判他三年,如果他告你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得不償失。”

顧覃川好笑道:“你覺得我搞不定一個縱火犯?”

姜妩搖頭:“是不必跟他一般見識,他不是大奸大惡的人,知恩圖報被人利用了而已,我們沒必要把時間花在他身上。我是這樣想的,先放了他,給他三萬封口費,然後派人跟着他,他獲得自由後,肯定會和他的上家聯系,這樣我們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始作俑者。”

顧覃川撩開姜妩臉龐的發絲,看着她扇動的濃密睫毛,嘆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放走他,有計劃還瞞着我,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我不想把你卷進這件事裏。”

“從我抱起你的那一刻,就無法置身事外。我不需要你操心,你的保姆心态該收一收了。”

姜妩覺得顧覃川說得對,自己一個做白菜生意的人,操着財團總裁的心,的确有點不自量力。

“好吧。”姜妩點點頭,“你先給他三萬塊封口費,晚點我轉給你。”

顧覃川傷腦筋道:“我窮得連三萬塊都拿不出來了嗎?”

“一碼事歸一碼事嘛。”

顧覃川現在特別讨厭姜妩和他分彼此,搞得跟交易一樣。

顧覃川沉下臉,倉頂落下的光恰好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臉上每一根冷硬的線條,嚴肅的表情顯得格外清晰:“別跟我算得這麽清,我們彼此欠的債早已算不清。你是不是商人的角色扮演久了,出不了戲?”

顧覃川生氣時散發出的淩厲氣場很迫人,姜妩覺得自己不該好端端的去觸碰他的逆鱗。

姜妩抱歉地笑了笑,手指試探地勾了勾顧覃川的小拇指,以柔克剛道:“好,好,後續的事你來處理。今晚你加班嗎?不加班的話,我們一起吃個晚飯。”

顧覃川摸着姜妩的指甲蓋,問:“是賠罪的意思麽?”

想多了。

“只是單獨和你吃個飯。”而已。

“那就是約會的意思。”顧覃川變着法把姜妩往私人關系上帶。

姜妩順從道:“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顧覃川挑了挑眉,笑容浮于表面:“你忽然從善如流,我有點不适應。”

占了上風還揶揄,姜妩嘆道:“我們真的是同一類人,給點陽光就燦爛。”

顧覃川沒有否認,并且很自信地說:“人以類聚,你的陽光就是我,只能對我燦爛。”

這是什麽霸道言論?

姜妩撇嘴道:“怎麽,油膩霸總又上身了?”

顧覃川的目光落在姜妩淡粉色的唇上,它柔軟豐潤,口吐蓮花時令人神清氣爽,心飄飄然,鬥唇合舌時使人暗氣暗惱,十分窩火。

顧覃川用大拇指的指腹親撫姜妩的下唇,三分警告七分哄道:“小妩,你喜歡的樣子我都有,而且我有很多種方式堵住你伶俐的嘴。”

小妩……這個別扭的昵稱只有葉炀叫過,顧覃川再次提起,姜妩感覺很怪異。

深沉的男人不會吃暗虧,某些細節導致他們不爽,當時不會說出來,等到合适的時機加倍讨還。

說人話就是,這該死的占有欲。

顧覃川的隐忍克制是對姜妩極大的尊重,姜妩不是個作死的人,便做了個封口的手勢。

顧覃川把司機叫過來,交代完事情後,和姜妩一起離開倉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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