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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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叢他媽不怎麽樂意了，鼓勵他道，“那你找別人玩兒呗，又不是非他不可了。”
“那怎麽能一樣！”桑叢騰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十分有越挫越勇的精神，他兩只手在空氣裏胡亂比劃着，“人家真的可酷了…哎呀！”
桑叢的臉有點紅，目光裏透露出一些心馳神往來，“我有朝一日也想變成他這樣的大酷哥！”
“那你得先長夠一米八啊，未來酷哥。”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含笑的中年男聲，桑叢他爹手裏拿着個小紅盒，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路過桑叢時随手往他身上一丢，待他手忙腳亂地接住後，才繼續說，“兒砸，送你個手鏈，戴着玩。”
他拆開一看，裏面的的确确裝着個細細的銀鏈子，很素，沒什麽額外的裝飾，只在末端有個小小的水滴狀吊墜，全透明，內裏不知道裝了什麽，流光溢彩的，看起來很是好看。
桑家夫妻一把年紀，兒子都已經十六七歲，感情還是羨煞旁人，此時陳女士正跟在她丈夫身後絮絮叨叨，語氣裏漾出似抱怨似撒嬌的甜蜜來：“你哪買的這東西，一天到晚亂花錢。”
“也不貴，”桑叢他爸不以為意，“路上看見有人賣，就帶一個給叢叢玩。”
叢叢本人不樂意了——有時候我們确實不太能理解高中男孩子的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反正面前這位的叛逆期似乎終于姍姍來遲地降臨到了他頭上，只聽桑叢捏着那個細鏈子一甩，不怎麽熱情地說道：“小孩才戴這個，我都青少年了，不戴。”
“哦，那敢問這位青少年，你想玩點什麽？”
桑叢眼珠子咕嚕嚕一轉，似乎還很猶豫不決，他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應不遲的模樣，說道：“嗯……頭發先剃個板寸？”
“想得美！”他媽毫不猶豫給否了，十分慈愛地撚着桑叢細細軟軟的發絲，擔憂問道，“寶寶，怎麽剛開學就傻了？”
“……”
桑同學起義慘遭親生父母鎮壓，一天內遭受兩次打擊，于是更加悶悶不樂；但好在他天生大大咧咧，什麽事都不放心上，第二天早起就又生龍活虎，“媽，我上學去了！”
“注意安全！”
他到了學校，第一時間先往應不遲的座位上瞄，對方已經安安穩穩坐在了位置上，但不知道為什麽，手腕上纏了一圈紗布，約莫是在哪裏又受了傷；正趕上何大壯踩着早讀的點進教室，看見他笑得心神蕩漾，目光還直勾勾投向應不遲，看上去陰森的很，大壯的小心髒又受不了了，感覺早飯吃的三個包子都能吐出來，“桑叢，你幹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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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叢目光沒動，上下嘴唇輕輕地碰了一下，“追星。”
“……哦。”
“大壯，你覺得我要是剃個跟應不遲一樣的寸頭，會怎麽樣？”
何大壯咽了咽口水，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誠懇說道：“會很醜。”
“你真煩人！”桑叢不跟他說話了，翻開一頁語文課本蔫嗒嗒地讀了起來；第一節 課是數學，這學期他們新換了一個數學老師，現在看來人長得還不錯，說話聲音也好聽，“同學們好，我姓燕，這學期由我來教大家學習數學。”
燕老師似乎很不善交際，說完這句話就沒了下文。教室裏一片寂靜，他在這片寂靜裏撓了撓頭，眼鏡鏈一晃一晃的折射着白光；桑叢眼神奇好，趁這當口，看見這老師的眼鏡鏈上似乎也有個小吊墜，和昨天他爸拿給他的那條手鏈上的一模一樣，他心裏納悶：這玩意還能是批發的？
很快他就将這個疑問抛在腦後，這數學老師似乎是真的很想活躍氣氛，只聽他自己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提議道：“第一節 課也沒什麽講的，都是老生常談，不如我們做個自我介紹吧？”
教室裏零零落落地響起幾聲附和，更多的人一臉為難，桑叢忽然舉手，得到應允後站起來說：“老師，我們都是老同學了，大家都認識的。”
何大壯跟着點頭，然後想起來什麽似的說了一句，“不過我們來了個轉學生倒是真的，老師，可以讓他做一下自我介紹嘛！”
桑叢急得直跺腳，他坐下後就錘何大壯：“你說什麽呀，萬一人應不遲不樂意呢！”
“你未免也太皇帝不急那啥急了，再說了，轉學生做自我介紹不是挺正常的，他本來就該說一說；當初咱們高一不也要上講臺自己介紹介紹，你捂那麽嚴實幹嘛，只許你認識了？”
桑叢不說話了，他看着應不遲在衆人的起哄聲中走上了講臺，眉眼低垂，講話聲音低低的，“大家好，我叫應不遲。”
對方本意好像就只是說這麽一句話，但架不住同班同學太熱情，老師也鼓勵他：“新同學，再多說幾句嘛，比方說興趣愛好，或者講講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
“……興趣，拼圖。”應不遲講話很慢，也不跟任何一個人有眼神交流，“是什麽樣的人…”
他在這個問題上沉默許久，最後輕輕地說了一句：“是個笨蛋，都離我遠一點。”
桑叢愣了，其他人也愣了，老師倒是反應很快，摟着他肩膀将他送下了講臺，一節課的時間很快過去，下了課，何大壯非要拉着桑叢一塊去廁所，桑叢本人對這種像小姑娘似的行為十分不屑，但他看見應不遲也走出了門，于是瞬間改變主意，走得比何大壯還快，“快點的，要上課了！”
“走、走慢點，大哥，要尿出來了！”
何大壯叫苦連天，走到廁所門口卻被堵在了外面；只見前頭密密麻麻圍了一小圈的學生，人頭攢動，桑叢和何大壯被圍在外圈的位置，看不見中間的情況，于是只好随便逮了個人問：“那邊兒怎麽回事啊？”
“嗨，還是高三的那幾個人，這次又圍了個高二學生，那學生據說是新來的，不知道幹了什麽，這幾個人非要說人家在校外惹了他們，現在要讨回來。”
高二，轉學生。
桑叢敏銳地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他又拽着何大壯往前擠了擠，果不其然，應不遲被那幾個人堵在中間，背對着桑叢，看不清表情，一時只聽見那幾個混混得意地叫嚣：“……這樣吧，你讓我們一人踹一腳，這事就算過。”
何大壯還憋着尿，臉色扭曲，但不耽誤他八卦，“這幾個人之前就愛碰瓷，據說有次還打傷了咱們學校的一個學生，差點吃牢飯，應不遲不是剛來麽，怎麽會惹上他們？”
桑叢沒說話，小胖子詫異地轉頭一看，只見這厮眼冒金光，雙手握拳，就差舉雙手喝彩了，他十分不解：“你幹嘛呢叢子？”
“時刻準備給我偶像打call.”
桑叢對這幾個小混混沒什麽興趣，但是這種場面難得一見，且瞧應不遲那大高個，比這幾個高三的還要高，再說了，人家一酷哥，還能被欺負了不成？
瞅瞅那淤青、那紗布，都是男人的勳章！
桑叢只覺得自己的熱血熊熊燃燒，暗恨觀賞角度不好看不見應不遲那張帥臉，正猶豫要不要換個位置，就聽應不遲開口了，講話語速很慢，頗有高手的那種調調：“……不行。”
應不遲繼續說，換了一種真誠的疑惑的語氣：“你們是誰？”
這走向不對啊，圍觀的人同時這麽想道。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這個時候，應不遲忽然動了，朝着廁所的方向移動了一步，混混頭子也懵了，下意識地拽了他一下，然後撲通一聲，應不遲直接平地摔，連帶着混混頭子也摔了個大馬趴。
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