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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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心跳都有點加速,趁醫生走開的時候問,“你逃課?”
何辜正往下拽自己的衣服,并且婉拒了醫生給他纏繃帶的建議,聞言沒什麽表情,“關你屁事。”
“你...”周晚溪吃了癟,“好歹我還救你了呢,沒我你可不止這些傷。”
“嗯,”何辜自顧自地把玩着手腕上一個紅繩系着的小木魚,語氣乏善可陳:“可太謝謝了。”
他語氣冷漠又譏諷,把周晚溪氣了個倒仰,“你不識好歹!”
對方聽到這話,微微挑了挑眉毛,好像有點意外,低垂的眼睫終于揚起來,直直地盯着周晚溪,“那就離我遠一點。下次再見到我的事,把你的手收回去。”
周晚溪當時就想拔了輸液管跟他打一架。
何辜卻沒再跟他糾纏,傷痕大部分分散在後背,導致他走路時都要繃着肌肉,根本沒心思跟無關人吵架,他拿了藥就要交錢走人,聽到後面那個男生不依不饒地喊,“喂,你叫什麽!”
周晚溪當然知道他叫什麽,只是想告訴他自己的名字。
“說了不管你事。”何辜頓了頓,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晚溪蔫頭耷腦地回了家,感覺自己恢複的那一小點力氣全用在了和何辜吵架上,他卡着放學的點給趙銘打電話,憤憤吐槽,“何辜真不是東西。”
“......你見他了?”
“昂,他下午逃課去診所,我倆偶遇了,好小子,最起碼該給我道個謝吧!他不但沒有,還跟我吵了一架!”
“......”趙銘想了想,又勸他,“何辜那個人喜怒無常得很,你別動氣。”
“誰動氣了,我才沒有,我困着呢,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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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銘看着還沒黑透的天色,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晚安。”
周晚溪才睡不着,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拱得床單亂糟糟,等鄭陸欣回來就開始嚎,“媽,我小蛋糕呢!”
“給你放這了,不準在床上吃。”鄭陸欣給他放書桌上,他不嚎了,竄起來開始吃東西,但心裏還是憋屈。
他想:不管就不管,誰稀罕管你那破事!
感冒藥總是似有若無地撩撥着他掌管睡眠的那根神經,令他一覺睡到大天亮,兩只眼都腫着去上學,周赫心疼兒子,把他送到學校門口才去上班,他就這麽迷迷瞪瞪的頂着水腫的眼進了教室。
青春期的男生身體自我修複機制很不錯,他覺得睡了一覺之後已經好了大半,恰逢班主任宣布明後兩天要月考,高中的考試總是多如牛毛,他趴在桌子上提不起勁,班主任也只當他病沒好全,任他去了,倒是他同桌,一個常年丸子頭的小姑娘看看他,“不至于吧,你這虛的。”
“屁,我就是不想考試。”
“饒了我吧,”丸子頭撞他胳膊肘,“你一學霸,怕什麽考試。”
“怕不怕是一碼事,想不想又是一碼事。”他懶洋洋地,“小姑娘不懂。”
他沒再聽旁邊丸子頭後續又抱怨了什麽,只是安安靜靜盯着窗外發呆,周晚溪坐在靠走廊的位置,可以看見窗外已經差不多光禿的樹冠,城市已經徹底進入秋天,這讓他有一些陌生的悵然若失,而與此同時,像特殊微妙的心靈感應,何辜坐在角落裏離走廊最遠的靠窗,默默的想:
是秋天來了。
他們在樓上樓下差不多的位置,恍惚而又安靜的做了一個不為人知的迎接儀式。
月考座位通常用上一次的成績排列,周晚溪雖說不算數一數二,但也妥妥的擠進了一班,他記着趙銘說何辜是個學霸,所以來得格外早,果然沒一會看到何辜只拿了幾支筆和橡皮,低着頭坐到了第一列的最後一排。
說來奇怪,何辜這人,腰板總是挺拔的,卻老低着頭,連眼睛都低垂,作為有幸和他目光對視過的幸運兒,周晚溪一萬個想不通:又不是什麽醜八怪,有什麽好避讓的?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何辜突然皺了皺眉,擡起頭來,又和周晚溪目光撞了個正着。
小男生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擡頭,手忙腳亂地拿胳膊擋住了目光,漏在外面的耳廓悄悄地爬上紅色,何辜這才收回眼神,帶着自己都沒感覺到的笑意。
講臺上的老師在宣讀紀律,下面的周晚溪心髒砰砰直跳。他狠狠閉了閉眼,揮去自己腦子裏何辜那令人驚豔的一擡眸,前座傳卷子,舉了半天沒人接,回過頭只看見要冒煙的周晚溪,好心道,“同學,你的卷子。”
“噢噢噢。”他慌忙接過,這下整張臉都要紅了,用手背貼着臉給自己降溫,臉頰肉被他自己蹂躏得不成樣子,他這才從牙關裏擠出一個氣音:“操。”
怎麽這男的長這麽好看啊!
第一門考語文,他化羞憤為動力,刷刷刷地寫到了作文,對着碩大的二選一題目發呆。周晚溪不擅長寫抒情故事為主的小說,也不擅長寫條分縷析的議論文,這讓他發了愁,眼看時間就要不夠用,才匆忙下筆寫了一個标題。
題目很簡單,叫做秋雨。
講孤身一人的少年在雨天撿一匹逃入城市受傷的小狼崽,一人一狼相依為命,最後狼崽長大,卻反将少年咬傷,逃回大自然的故事。
劇情逐漸順暢,周晚溪用少年的第一人稱,在最後寫,“我知道他永遠是一匹狼,在我看見它在黑夜裏綠瑩瑩的眼神之後。”
“但我不怪他,因為我一看到他,就心生歡喜。”
N城一中的傳統是将考試的級前一百名制成榜單貼在教師辦公樓的一樓大廳裏,放榜那天周晚溪比誰都積極,他在熙攘的人群中準确勾住趙銘的脖子,對方回頭見是他,激動地大喊,“溪哥,真有你的!年級第十!”
“那是。”周晚溪神采飛揚,眼神卻還往榜上瞄,看到榜三何辜的名字,不着痕跡地挑了下眉,“走,哥請你喝飲料。”
趙銘連前一百都沒進,卻比他這個第十名還樂,“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學習!”
“還用背着你?我光明正大不行啊!”
“哎喲,行,您真行!”
兩人勾肩搭背地往小賣部走,正值放榜,學校裏的人幾乎都擁去了教學樓,他倆路過一段沒什麽人的小樹林,就看到何辜正揪着一個四眼小男生的領子,咬牙切齒地說,“李軍,我再問你最後一次。”
四眼臉漲的通紅,卻斷斷續續地笑起來,“何辜,你有能耐找老師去啊,找我幹什麽?”
何辜臉色狠戾得吓人,他揚起拳頭作勢要揮下來,卻在半空被一只手抓住,“你們幹什麽!”
周晚溪牢牢握住何辜的拳頭,“學校裏打架,都想吃處分嗎?”
趙銘幫着把四眼從他手裏拽出來,被何辜冷冷地一瞥,“我上次怎麽跟你說的?別來管閑事!”
周晚溪被氣笑了,“何辜,你真行。”他不再去管對方,而是問小四眼,“你們倆要幹什麽?”
四眼咳嗽了半天,站都站不穩卻還在笑,“當然是說說我們大學霸作弊那回事啊。”
何辜臉色猛然間變得更白,他死死咬着牙關,一字一頓,“畜生。”
李軍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領,“何辜,你說到時候,誰會來學校給你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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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