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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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要輪番進行田徑項目,這次輪到趙銘拽着何辜去看周晚溪,男孩子穿着運動背心的身量挺拔,青春期拔節的線條鋒利卻并不顯得具有攻擊性,他笑着朝兩人招手,然後開始專心致志地做賽前熱身。

周晚溪身體一向不錯,這歸功于他有個喜歡晨練的老爸,高中之前每天早上都要帶着他去離家不遠的小公園慢跑一段,久而久之的也就愛上了跑步,他瘦且白,但又和何辜常年不見光的蒼白是截然不同的,此時勻稱修長的小腿一外露,加上那張讨女孩子喜歡的臉,很快引發了操場上圍着的那一群女生的小小騷動。

她們個個做捧心狀,笑起來讓人聯想起清晨鳴聲清脆的鳥雀,趙銘和何辜此時就擠在他們之中,大聲喊:“周晚溪加油!108號沖!”

周晚溪站在起跑線上,回過頭來很燦爛地笑了。等到槍聲響起,如離弦的箭一般直接沖了出去,轉瞬間将其他人都遠遠甩在了身後。

他心裏有火,因此跑起來的時候格外不收斂,初冬稍顯凜冽的寒風把他的劉海吹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平添一股野性,耳畔是呼嘯的風聲,已經隐約可以看到終點的紅線,等到再往前一點,又看見同班同學舉着大喇叭聲嘶力竭的給他加油。

周晚溪思維有些略微的模糊,他心跳在劇烈奔跑後加了速,離終點越近,他越想着:有什麽不對。

不對,不對!他還沒有看到何辜在哪裏,是不是有在終點為他喊一句加油?等到紅線飄落,思緒才忽地生根,他看到最前方激動的臉都漲紅了的趙銘和無論何時表情都沒有太大起伏的何辜。

對方對着他微笑:“第一名,恭喜啊,周晚溪。”

背景音是趙銘在旁邊的喋喋不休和同學們的歡呼,兩人在這片嘈雜之間靜靜地對視了幾秒,周晚溪先轉了頭,他呼朋引伴,收了一堆小女生準備的零食毛巾飲料,大笑着與他們擊掌歡呼——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單薄衣衫和大汗淋漓下的那顆心髒,愈跳愈猛,恍若情生。

周晚溪可以說是一戰成名,俘獲了學校裏萬千少女的芳心,等到下一場1500米比賽的時候,操場上烏泱泱的擠滿了慕名來看帥哥的女生,這場比賽周晚溪和何辜都要參與,苦了獨自一人的趙銘,他酸溜溜的把兩人送到場上:“大帥哥,你這下子可出名了。”

周晚溪心不在焉地敷衍他,“對我來說有跟沒有她們也沒啥區別。”

“......”趙銘想起周晚溪與衆不同的性取向,覺得十分有道理,于是在兩人站上跑道時很大方地拍了拍腰際,“我給你們倆專程買了個喇叭,就等着這一場,放心,必然讓你倆成為操場上最靓麗的仔。”

“我可謝謝你。”周晚溪拉了拉衣服,他跟何辜隔了一條賽道,這會兒總算從剛才亂七八糟的思緒中脫離,又開始擔憂起何辜的身體狀況,長跑要耐力和體力,他現在也不知對方到底傷勢如何,于是暗自琢磨着等下放點水,跟在何辜後面注意着,免得一會兒跑着跑着場上少一個人。

他主意打定,槍聲響時就控制着速度,準備不近不遠的綴着何辜,然而這厮根本不拿身體當回事,如同剛才的周晚溪一樣,開局就跑在了最前面,周晚溪猝不及防的被他落下一大截,只好奮起直追,等到快齊平時小聲叮囑他,“你別跑這麽快,注意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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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對方聲音有些颠簸地傳到他耳朵裏,“比賽不拿第一樂趣在哪裏?”

周晚溪仗着這會兒沒人聽得見他倆在說什麽,直接吼他,“你拿第一不要命啊?”

何辜詫異地用餘光看他一眼:“放心,死不了,來比賽!”他猛地加速,周晚溪氣得快嘔血,只好跟着他一塊拼了老命的跑。

但畢竟剛跑了一個400,最後只拿一個第二名,等到終點時他兩手撐着膝蓋呼哧呼哧直喘,就這還要瞪何辜,而對方在他能吃人的眼光中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的垂下了眼睫,趙銘不知兩個人之間的波濤暗湧,傻乎乎的為他倆高興,“溪哥,何辜,你們倆也太牛/逼了!”

何辜照例只是點了點頭,很拽的樣子,意外的是周晚溪也沒什麽表示,他保持着令人牙疼的微笑,對着何辜咬牙切齒,“一會兒放學跟我去謝醫生那兒。”

“去什麽去,第二名拿的還不服?”

“......”周晚溪忍無可忍,決定采取暴力,放學後他鉗着何辜的胳膊,連拖帶拽的領着他去找了謝如塵。

謝醫生對他的到來見怪不怪,直接就開始上手捋袖子,冬天衣物繁多且大部分修身,謝如塵弄了一會兒,急得額頭都出汗了,幹脆跟何辜商量,“要不你把衣服給脫了,方便我看,我暖氣都開了也不冷。”

豎着耳朵偷聽的周晚溪:!

何辜沒什麽異議,開始往外脫衣服。大約是因為現在這裏只有謝如塵和周晚溪,他對這事很坦蕩,苦了今天一天到晚都心情複雜的周晚溪,何辜衣服一件一件地脫,他耳根子一點一點地紅,最後連謝如塵都發現了,他樂不可支地指着周晚溪,“你又不是第一次看了你害羞什麽?”

“你...你懂個屁!”周晚溪外強中幹地反駁,“你這兒開暖氣,我太熱了!”

他心虛,轉頭去看何辜,視線不自覺地在對方瑩白卻充滿傷痕的上半身梭巡,何辜對這事很有些遲鈍,還随着他那句磕磕巴巴的解釋認真點了點頭,“确實有點,這才剛入冬,空調溫度打太高了。”

周晚溪:“......”靠,他一頭撞死算了!

好在謝如塵還是個有良心的醫生,他掃過何辜身上明顯新添的幾處淤青和傷口,松了口氣,“還行,養着點就沒事,上次給你的藥膏還有剩吧......就那個紅管兒的。”

兩人也不急着走,等謝如塵收拾了東西之後就坐在一起聊天。周和謝兩個人都是能聊的,何辜坐在他們之間,看兩個人說着說着就開始鬥嘴,某一方詞窮時另一方得意的表情——多半是周晚溪說不過謝如塵,然後開始耍賴,最後再靈機一動......周而複始,也很有樂趣。

入冬之後天黑得愈發快,謝如塵看了看天色,就要趕他們回去,“快點回吧,天黑了危險。”

周晚溪豎一根指頭,“最後一個問題,謝醫生,你怎麽會跟江老師那麽熟啊?”

“......”謝如塵噎了一下,随即暧昧地笑了,“你猜?......行了行了,快回去吧,當心着路。”

少了一個人,氣氛陡然下降,還摻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裏頭,周晚溪面對着何辜,只覺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哪哪都不太對勁,何辜沒察覺,但嗅到了即将萌芽的尴尬,于是沒話找話道:“現在還有公交嗎?”

“應該有吧。你今天要坐公交回嗎?”

“不是,”何辜搖了搖頭,語氣幾乎稱得上溫柔,他沖着周晚溪局促地笑了一下,“我怕你坐不上車。”

來了,又來了。周晚溪絕望的感受着自己的心髒又加速跳動,他在撲面而來的幾乎令他窒息的關懷中咬牙對何辜微笑,“怎麽會,那我先走了?”

“嗯。”何辜也随着轉身,兩人在路口分別,他走了一段,忽然覺得如芒在背,于是警覺地一回頭,卻看到正望着他的周晚溪。

“?”他歪一下頭,催促道,“快點回去吧,晚上冷。”

周晚溪喉間酸澀難言,他忽地用力朝遠處的何辜揮了揮手,聲音在巷子裏回蕩,“拜——拜——”

何辜眯起眼笑了,也有樣學樣的放大了聲音,“拜拜——”

兩人各自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周晚溪在心裏悄悄地說,“晚安,何辜。”

要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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