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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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昏黃,映出少年人身軀交纏時模糊的影子,何辜閉着眼,面目竟然有些虔誠,他微微擡着頭,讓周晚溪吻他鬓角和眉梢,最後落回水紅濕潤的唇,對方有些情動,但最後克制地喘了一口氣,去摸他頭發:“回去嗎?”

于是周晚溪又在深夜撿回一只無人認領的小鴿子。

第二天清早鄭陸欣準備做早餐,被悄沒聲站在廚房裏的自家兒子吓了一跳:“你幹嘛呢?”

“啊?”周晚溪百忙之中抽空給親媽比了個小聲的手勢,然後笑起來,“何辜還在睡呢。”

“何辜來啦?”鄭陸欣稀奇地湊到兒子特意留着的一小道門縫前看了一眼,何辜還睡得正香,總是皺着眉的臉在晨光下顯得朦胧溫柔,讓她看得母愛泛濫,但随後又有點擔憂地問:“寶寶,是小辜家裏出什麽事了嗎?”

“......”周晚溪沒說話,她疑惑地看過去,小孩沒梳好的頭發看起來毛茸茸,望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背影看起來很有些蕭索的意味,讓她最後還是識趣地不再追問。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鄭陸欣這麽想着,朝周晚溪走過去。

周晚溪正對着有些煎焦的雞蛋發愁,他把盤子放到餐桌,就被鄭陸欣嫌棄地擠開,“行了吧帥哥,你這手藝會遭嫌棄的。”

他看鄭陸欣佯裝無事地清理桌臺,又拿起用過的鍋倒了點油進去開始忙碌,靜靜盯了很久,忽然沒頭沒腦地說:“媽,我覺得我太幸運了。”

鄭陸欣的背影一頓,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就聽周晚溪繼續說:“我的家人愛我,做什麽決定都支持我,連出櫃這種天大的事我都沒有吃到苦頭,小衆的取向也有心上人來愛我——可是媽媽,”

“不是所有人都這麽幸運。我擁有很多你的愛和爸爸的愛,我想要分給何辜一點。”

他點到即止,留充足的餘地給鄭陸欣思考,等到早餐時看對方還有些發愣的樣子,心下也有些悵然。

鄭陸欣好歹是知名大學的教授,對于信息的解讀能力并不弱,輕而易舉地從兒子的三言兩語和何辜不願提起的話題中窺探到了一二,一頓早飯吃得她心不在焉,恰好何辜的睡衣袖子寬大,他随意地翻折上去,露出已經差不多好透但難免留下疤痕的手臂和手掌——

她目光一下子直了,掩蓋似的低頭猛喝了一口粥,被嗆得咳嗽起來,周赫在旁邊給她順氣,一邊取笑道:“多大的人了。”

她沒吭聲,目光又不着痕跡地在何辜手臂上流連,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這樣會暴露些什麽,袖子已經放了下來,這動作并不能安撫她的震驚,她想起周晚溪今天早上欲言又止的眼神,覺得這個可能性實在太過荒謬,但又容不得她不信:何辜,何辜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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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陸欣借由咳嗽的餘韻紅了一點眼圈,然後輕輕吐出口氣,笑開來:“有點丢人。”

其餘人都捧場地微笑,何辜也在其中,但連笑意都是收斂克制的,轉瞬即逝,抓都抓不住,随即便被更深的愁緒掩蓋成冷淡的面無表情。

她在心裏嘆氣,給兩個人一人夾了一筷子菜:“好孩子,多吃點。”

對于何辜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的事情,只字未提。

趙銘又在學校門口偶遇周何二人,他無言地看着兩個人過分親密的距離,以及何辜再度穿上的稍顯不合身的校服,半晌嘆了口氣,什麽話也沒說,冷酷無情地轉身進了學校,留給兩人一個蕭索的背影。

“......”周晚溪摸了摸鼻子,“他這是...看開了?”

“看開個屁!”趙銘還沒走出去幾步,回過頭氣急敗壞地大喊:“你給我閉嘴!”

“......噗。”何辜沒忍住笑了一下,便看趙銘神色屎綠屎綠地又走回來,語氣鹹鹹地宣布:“溪哥下下周二要過生日了,往常都是在他家吃飯,然後出去打電玩,今年呢,你有沒有什麽準備?”

何辜被這消息一震,恍惚想起來這人的确是要過生日了。

趙銘觑着他臉色,雖然還是覺得牙疼,被這對gay閃瞎了眼,但還是很有義氣地宣布:“今年對你們倆比較特殊,你們要是有其他安排,我就不摻和了。”

周晚溪豎耳聽着,笑得見牙不見眼,“銘子我就知道你是好兄......”

“滾。”趙銘朝他豎了個中指,“你丫戀愛的酸臭味快把我熏死了,離我遠點。”

春天到了,還沒有女朋友的小富二代變得更加暴躁了。

雖然周晚溪再三表示并不需要什麽禮物,被逼急了還裝得深情款款連“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這種惡心話都能說出口,但何辜還是把這事放到了心上,甚至趁課間少有地到趙銘位置旁邊,詢問周晚溪更喜歡什麽。

發小沒白交,趙銘拉着何辜到旁邊大陽臺上侃侃而談了兩三個課間還意猶未盡,到後來何辜看他眼神都不對勁了,充滿懷疑地盯着他看,他這才反應過來,無可奈何地嘆道:“你在想什麽啊!我們是純潔的兄弟關系!”

辛昕路過,這小姑娘最近迷上了看小說,不知道看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幽幽地“哦”了一聲,徹底把趙銘整崩潰了,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摻和他倆的事,悲憤欲絕地回班了。

而何辜開始為周晚溪即将到來的生日做準備。

他心裏有了大概的方案,難得的興奮,回家路上周晚溪旁敲側擊地問他準備送什麽,都被他巧妙地擋了過去,最近一段的生活好像都有了目标,讓他難得地感覺不是那麽茫然,連回家的步伐都輕快了不少,送別周晚溪,他腳步一轉到了隔壁街的一家店,徑直走了進去。

禮物在緊鑼密鼓地籌備,李小敏打胎的事情似乎也就這麽不了了之,所有事情好像又如之前一般回到了正軌,他們按部就班地學習,參加考試,在越來越熱的天氣裏分吃一杯校門口廉價的草莓冰沙,校服從長袖換成白色的短袖和黑色長褲,襯着黑的越來越晚的天色,透出一種青春的美。

何辜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這裏,那麽應該也是很好的事,他的未來充滿了不确定性和灰暗,但這一刻是确定的,他有朋友,有愛情,甚至擁有一點點借來的親情,足夠他在未來漫長的日夜裏不斷将這些瞬間加以美化,蒙上一層類似于港臺風的濾鏡——

他聽辛昕說起過這個,女孩子們愛美的花樣總是繁多,最近時興這款充滿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厚重感的濾鏡,她們樂于用卷發器燙一頭湧動的波浪,模仿着早些時候的港星露出或溫婉或火辣的笑容。何辜想大約都是差不多的,他總會老去,等老了,所有記憶都會變得朦胧不清,大概到那時候,他也還是會記得周晚溪的臉。

但他忍不住祈求更多,比如說未來的某一天,他可以放心的忘記,然後用餘生漫長歲月裏的每一天來重新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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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銘對何辜的心理大概類似于:哎這倆人秀恩愛好煩啊但是可以罵周晚溪不可以罵何辜,因為何辜都跟周晚溪在一起了,傳出去說我們家欺負媳婦(bushi)。順便周晚溪生日4.15,何辜生日11.1,何辜年份比周晚溪大,算半個年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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