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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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溪生日很快就到了,恰好趕上月考剛過去的那一周,他人緣好,又生得一副好皮相,人也幽默健談,因此從早上進班開始就陸續有人過來跟他道生日快樂,甚至有大膽點的小姑娘送了情書來,等一個上午結束,面前已經攢起一個小山堆,全是各色各樣的小禮物和零食。

然而這波還沒完,等到中午去食堂,一路上有遇見的認識不認識的小姑娘羞答答地上前祝他生日快樂,得到周晚溪一個笑臉之後便紅着臉跑開,趙銘在一旁看得羨慕嫉妒恨,暗戳戳地酸道:“真受歡迎啊大帥哥。”

“可惜名草有主。”周晚溪不避諱,得意揚揚地勾住何辜脖子,歪理張口就來:“銘子,換個角度想,這些小姑娘認識我了,你近水樓臺先得月還不好說——哦,忘了,你有辛昕。”

“別瞎說!”趙銘被人戳中心事,臉立刻紅了,過會兒才想起來正事,“我記得你上次說想要根鋼筆...以前也沒見你用過這玩意啊,我托我爸從國外給你帶了個,不算很貴,當生日禮物。”

“辛苦咱叔了,替我謝謝他啊。”周晚溪立刻笑開來,“這不是字實在寫得太醜了,想練練麽。”

“拉倒吧你,”趙銘翻白眼兒,“小時候周叔拽着你上書法班都不樂意去,現在倒好,轉性了?”

周晚溪沒說話,但噙着笑意力度不重地摩挲了一下何辜手背,雖說男生結伴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這樣的動作實在太過暧昧且具有暗示意味,還是讓何辜覺得手背過電似的酥麻,他下意識看了一下周圍,好在沒人在這附近,這才後知後覺地品了品周晚溪說的話:練字?

他将記憶回撥,想起那片帶着油墨香氣的梧桐葉和周晚溪自說自話拿走的他寫過的字帖。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這麽久了,久到當時懷着的不可告人的心思,如今全都一一實現。

“何辜呢?要送什麽?”趙銘自己說完還要八卦別人,他賊兮兮地笑了,“第一個...那什麽的生日嘛,要好好準備。”

“去你的!”周晚溪拍他頭,“給我留點驚喜不行嗎?”

恰巧辛昕從後面挽着閨蜜的手過來,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周晚溪:“周晚溪,生日快樂啊。”

“謝謝。”周晚溪也笑,然後聽見對方繼續說,“不知道送些什麽好,聽銘子說你喜歡模型那一類,就随便準備了一下,晚上放學給你!”

“破費了破費了。”周晚溪餘光瞥見趙銘酸溜溜的模樣,覺得好笑,随手拎着他領子丢給了辛昕,“今天中午我和何辜有事,你就跟辛昕她們搭伴吃吧。”

“!”趙銘猝不及防被扔到了那邊,辛昕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清晰可聞,他僵硬着紅了耳朵,看何辜和周晚溪走遠,辛昕思考了一下,很歡快地說:“趙銘!我那個清單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剛好你跟我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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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摸摸鼻子,慢吞吞地嗯了一聲。

這邊周晚溪和何辜成人之美,索性沒去食堂,一路溜達到何辜手傷時常去的小超市。正值午飯時間,這裏沒什麽人,兩個人随便點了份炒飯坐下,也都默契地沒提禮物相關的事,二人想法相同,都覺得驚喜最重要,要都像趙銘那棒槌似的,做點什麽就跟小孩似的憋不住,人生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少年人的話題總是很多的,從天氣聊到作業,聊到剛剛結束的考試,以及再過不久就要迎來的假期。

暑假總是承載着學生最重的期待,畢業生尤其如此。現在他們尚且還是高一,未來的事情說不準抓不住,老師強調的高考好像也還遙不可及,避開這些事情不提,周晚溪想:

兩人相識後的第一個寒假沒能順遂地過去,那這第一個暑假更要加倍珍惜。

他打定主意,想起自己本來計劃在打工結束後要送出去的第一個禮物,對何辜提議道:“今年暑假想去玩麽?”

“去哪裏?”壽星的意見最大,何辜放下筷子認真聽。

“想帶你回我爺爺奶奶家那邊看看,我爺爺奶奶去世都早,但是祖屋還在,每年暑假我都會和我爸媽回去小住,今年想和你一起。”周晚溪雙眼亮亮的,灑滿了細碎的光,看上去對這件事很期待。

于是何辜順着他話講:“可以啊。”

壽星的願望怎麽可以不答應,即使他們都無法預測何勝良又會作什麽妖,這幾個月裏會不會再鬧出什麽令人作嘔的幺蛾子,何辜依舊什麽都不說,只是順着周晚溪,把所有不确定性深埋在自己心裏,甚至有點隐秘地盼望:

說不定可以呢?或者有一天僥幸可以呢?

周晚溪又像只被順毛了的大狗一樣開心起來,他扒拉何辜袖子,有點興奮地繼續說:“你知道我老家不在N城,我爸我媽是因為在這兒工作所以戶口在這裏,其實我祖籍是S省的,算半個北方人,那兒夏天很熱,但是有海,有漂亮的海!”

他講着講着不好意思地撓頭,看向何辜,對方正托着腮聽得很認真,才繼續道:“我語文不是很好,作文尤其弱,你将就着聽,總之就是真的很好看!還有很多正宗的海鮮,到時候我可以烤給你吃。”

何辜笑起來,但仔細看笑意并沒有到眼底:“周晚溪,你夏天在那兒,不曬黑嗎?”

“是會黑的,”周晚溪老老實實答,“但是過幾個月就能焐回來。”

說到這兒他看了何辜一眼,對方細皮嫩肉的,皮膚白的發光,襯得唇色也嫩紅好看,最近何勝良約莫是因為李小敏的事,整個人老實了不少,養回了何辜的不少氣色,這會兒他盯着看,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今年你去的話,我讓我媽囤點她常用的防曬也可以。”

一頓午飯在周晚溪的暢想中匆匆過去,生日當天下午的課和放學後要迎來的驚喜相比都顯得不值一提,他撐過乏善可陳的課堂,放了學收到辛昕的禮物後才開始緊張,和以前的緊張擔憂不同,這次周晚溪連手腕都在發抖,他胡思亂想着何辜到底會準備些什麽,連邁開的步子都虛浮,被趙銘發現,不厚道地嘲笑:“至于嗎溪哥?”

“......”他勉強做出一個潇灑的反應,卻見何辜背着書包走過來,立刻又跟戳破了的氣球一樣漏了氣,他開口,聲音都劈叉,“去哪啊寶?”

“你先回家等我消息,然後我到你家樓下再跟你打電話。”

“哦。”周晚溪已經喪失思考能力,跟着何辜的安排點了頭之後,才猛地反應過來。

他在趙銘喪心病狂的嘲笑聲中垮了臉,好委屈地看何辜,連眼尾都向下耷拉着,像只被主人遺棄的大狗:“我還要回家啊,我跟你一起不行嗎?”

“不行,你在家等我,我先走了。”何辜冷酷無情地下達了命令,然後甚至沒跟他們一塊放學,就獨自一個人先出了校門,留趙銘和周晚溪在原地面面相觑,好半天趙銘才爆發出一聲大笑,擦着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問道:“溪哥,你還緊張嗎?”

“緊張個屁。”周晚溪面無表情的回答。

話雖然這麽說,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回了家,收了鄭陸欣和周赫精心準備的禮物還有大紅包之後就站在窗臺邊,成了一塊望夫石,周家夫妻倆在後面喜氣洋洋地瓜分蛋糕,周晚溪一口都不想吃,并遭受了來自父母的幸災樂禍x2,他好不開心地看一眼樓下看一眼手機,終于等到差不多晚上十點的時候,何辜給他打來了電話。

對方的聲音有點氣喘,似乎是一路跑着來的,讓他瞬間什麽氣都忘了生,甚至還安撫道:“別着急,我等着呢。”

挂了電話他罵自己沒出息,卻克制不住喜悅的微笑,心髒在經歷放學那短暫的一小會兒失望後又死灰複燃,甚至越燒越烈,讓他有種從高處不斷下墜的失重感,他心跳飛快,幾乎要跳出胸膛,攥緊的拳頭裏滿是汗,直到他看見何辜。

對方穿着一套看不見臉的連體玩偶服,靜靜地站在他家樓下的那條小道上,燈光閃爍,卻并不起到什麽照明的作用,他只能隐約看清那是個什麽動物的扮相,憨态可掬,上頭還縫着兩只小翅膀。

這場景其實頗有些驚悚的意味,深夜安靜的玩偶,集齊了所有無厘頭恐怖片的要素,甚至根本不能确認這玩偶服裏究竟是什麽人,但周晚溪就是确信:那是何辜。

是他朝思暮想,夙夜難寐,最後終于停留在他掌心的一只小鴿子。

他的聽覺在這一刻忽然無比敏銳,他聽見早蟬聲聲的鳴叫,微風吹過樹葉時發出的簌簌響聲,遠處還有野貓細微地呼喚......以及他劇烈的心跳聲。

他聽見自己說:“何辜,過來。”

對方卻搖了搖頭,随即搖搖晃晃地沖他舉了個躬,玩偶服翅膀的地方傳來隔着布料有些沉悶的響指聲,然後被細心安放過的小彩燈一個接一個亮起,何辜站在最亮的地方,捧着一個盒子。

周晚溪這才看清對方扮的也是一只卡通小鴿子,他一步一步走過去,從暗到亮,像穿越無數個兩人相伴的瞬間,最後輕輕打開了那個木盒。

裏面盛放着一串風鈴,造型很獨特,仔細看不難看出是各種天氣的組合,有雷電,暴雨,多雲,以及晴天。

他不曾間斷的天氣短信,掩藏在幾個變幻數字下的真心,全都被記得。

風鈴正中央是一個比周圍都要大的鴿子裝飾,何辜拽着周晚溪按亮了開關,澄黃溫暖的燈光下,晚風拂過,擦出一陣悅耳的響,何辜在這時摘下頭套,額發已經被汗水打濕,但眼裏似乎有光閃動,還有揮之不去的笑意。

周晚溪聽見何辜的聲音,“晚溪,鴿子代表什麽?”

他跟随本能回答,“......和平。”

“不,”何辜微笑起來,“代表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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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辜好會啊周晚溪搞到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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