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做我的人
沐向言眉心微低:“胃潰瘍不是小事。”
“我也沒什麽感覺呀。”
“等到有感覺就晚了。”沐向言不舍得說裴予安,拿過喝空的水杯,深色憂憂,舒展不開的眉頭令他整個人沉重不少,他想要伸手去觸碰裴予安,指尖離那人的發絲只有幾厘米時又縮了回去。
物是人非。
思來想去,沐向言放不下的,唯有裴予安。
他看着裴予安,想起一句話來,竹馬抵不過天降。
苦澀溢滿了心頭,但他也只能受着。
他不想和裴予安連朋友都做不了。
裴予安微微測過臉,望向了窗外,這個地方不小不大,比起他的城市,這裏倒像是個小縣城,袅袅雲煙處還有着幾戶平房,白煙揉着晚霞,将那赤紅暈染成了橙黃。
應是頭疼的緣故,他仍然覺得眼皮沉重。
說點話吧。
提提神。
“向言,你看到那個帖子了嗎?”
聞言,沐向言臉色一暗,陰冷的情緒蔓延着,那一瞬,裴予安能真切的感受到沐向言的周圍一下子降了幾個度,冷冷的。
原來一個人的氣壓真的可以瞬間下降至冰點。
裴予安下意識地吞吞口水,試探地喚了一聲:“向言?”
Advertisement
“我看了。”沐向言拿出手機,翻出了發布帖子的貼主,說:“我找人調查過了,不過現在還沒有頭緒,是個虛拟的IP地址,找起來有點繁瑣。”
裴予安點頭,他并不着急抓出那個人。
“白溪,你今天見到他了嗎?”
沐向言搖頭,“我到學校晚,聽你在醫院就趕來了,沒看到白溪。”
“這樣啊。”裴予安不想無緣無故的污蔑一個人,給一個人安上罪名,但現在看來,除了白溪還能有誰呢。
趙子洋的智商,做不出這種事。
沐向言問:“你覺得是白溪?”
“嗯,感覺。”一陣陣的暈眩感讓裴予安幾度想要閉上眼,可想到系統的懲罰措施,說不定他這一睡就醒不來了,便找着話題:“學校是不是得處理我啊?”
“他們不敢。”
裴予安眨眨眼,也是,沐向言的背景比白溪高了高了好幾個檔次,有他護着,倒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他猶豫的小眼神瞧了好幾眼沐向言。
沐向言溫溫一笑,“你想問什麽,如果我知道的話,會告訴你。”
沐向言對他毫無保留。
沐向言一直在等待着原主去主動的了解他,靠近他。
邁出那捅破薄紙的一步。
裴予安來了精神,問:“你和白溪的家境都那麽好,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上學?環境不好不說,老師人也不負責,學校制度破的不是一點點…”他真想從頭到尾的吐槽原主的高中。
“白溪來這為什麽我不知道。”沐向言明眸含着情絲,“我是因為你。”
他的話永比那春風沁人心脾。
只是裴予安回應不了。
沐向言也沒有期待裴予安的回應,看了眼時間,站起身:“我先回去了,有事打電話。”
“嗯,好。”
目送着沐向言的離開,裴予安一時感到心中空蕩蕩的。
那是原主的情緒。
這份情緒和他的蹂躏在一塊,弄得他心亂。
有點像…精神分裂了。
裴予安嘗試調動系統的查詢功能,但現實他能量值太低,查詢失敗。
無奈一笑,這副身體還是超負荷了。
裴予安有些乏累。
如果讓他重新選擇的話,他還真不想淌俞墨凜這攤渾水。
他有什麽好的。
沒有沐向言溫柔,沒有沐向言善解人意,除了性格桀骜外,哪有什麽突出點。
怪了。
真的是太奇怪了。
裴予安回顧着與俞墨凜短暫的相處,除了被他強,那有什麽情感交流。
“嘶…”難不成自己有這方面的愛好?
裴予安倒吸一口涼氣,那他才是變态啊。
“寶貝,想什麽呢?”
悠揚的音兒飄進了裴予安的耳裏,什麽東西。
他愕然那稱謂。
別過頭,看着那持着笑的俞墨凜:“你吃錯藥了?”
俞墨凜難得的笑,不說僵硬與否,看着就很怪。
俞墨凜手裏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有吃的,還有一些洗漱用的。
他将那些東西放進了櫃子,看了眼桌上削到一半的蘋果,“剛走?”
俞墨凜脫下外衣挂在牆上,一步步地朝裴予安走去。
裴予安想,算上他出神的那功夫,應該有一會了,“幾分鐘了。”
俞墨凜拿起那蘋果和小刀,繼續削着:“嗯,有點不巧,沒碰到。”
裴予安:“你想遇到?”
俞墨凜蘋果削的很快,手法熟稔,“不想,但想知道他和你說了什麽。”他将削好的蘋果又切成小塊,遞給裴予安。
裴予安接過,垂下眼:“沒說什麽。”
“嗯。”
和俞墨凜之間,很容易陷入雙方不約而同沉默的地步。
究其根源,他們沒有一刻是坦誠相待,也做不了坦誠。
默默少許,裴予安開了口:“你要陪我一起住嗎?”
“不然?”俞墨凜放下果核,盯着裴予安。
那眼神危險極了,讓裴予安不想與之對視。
他總感覺俞墨凜哪裏怪怪的,有說不出來。
吃醋?
又不像,畢竟俞墨凜可能連吃醋是什麽概念都不知道。
裴予安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沒事找事,不說話也少了嘴角上的争鬥。
像陌生人那樣,無視好了。
黃昏落幕的鐘聲敲響,夜幕降臨,一切的喧嚣都歸于平靜。
他和俞墨凜也終将如此。
人生在世,總免不了磕磕絆絆,也不會那麽輕易的得到自己所渴望的事物,即使得不到自己所渴望的事,那渴望的人就更不用提了。
說是比登天還難,差不多吧。
他不是小年輕了,哪怕現在頂着年輕人的皮囊,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沒有辦法像年輕時代般無所顧忌的去做事情,他無法不去權衡利弊。
哪怕他從一次次的蒙蔽自己,珍惜當下,享受此刻。
做這些徒勞的功夫,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
“裴予安,你為什麽總把我推開?” 俞墨凜還是沒忍住開口了。
其實從他踏入病房的這一刻,他就想問這句話了,只是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立場,忍了半天,想不到,索性就不折磨着自己,問了出來。
能讓人牽腸挂肚的,只有裴予安。
他是個喜怒不明的人,至少在沒遇到裴予安之前,他不知道喜是什麽滋味,開心是什麽樣的,為一個人擔心又是怎樣。
裴予安嚼着蘋果,不想回答。
見那人不語,俞墨凜有點沉不住氣,“我哪裏說你不開心嗎?還是我做了什麽事讓你看不慣?”
他知道裴予安不喜歡他打架,所以他盡量少打了。
他沒耐心,卻對裴予安耐心的不行。
這樣還不夠嗎?
裴予安還想要什麽。
俞墨凜想不出來,看清一個人太難了,尤其是裴予安,根本看不出在想什麽。
裴予安咽下蘋果,說出那違心的話:“我只是覺得我們不适合靠那麽近。”
“哪裏不适合?”
哪裏都不适合。
“說不出來。”裴予安移開了視線,想着該和俞墨凜做個了結了,這麽兜兜轉轉下去也不是個事兒,這段情節早晚會結束,萬一他真的到了那種深陷不拔的地步,一切轉機都不會有了。
系統的警告已然是很明顯了。
俞墨凜總是耐不住氣的,他雙手支着床沿,俯下身,俯視着那人,說:“我們更親密的都做過了,那種感覺你不是和很喜歡嗎?”
“沒有人不會喜歡。”俞墨凜的一靠近,他的心神就亂了套。
抑制着那蓄勢而發的情緒,他說:“還是那句話,換作是誰給我做,我都會爽。”
“生物課沒學過嗎?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裴予安總愛說俞墨不愛聽的話,俞墨凜還那拿裴予安沒辦法,除了心堵,還有一絲隐隐的抽痛。
為什麽會對一個相識不過三天的人如此?
俞墨凜想不出答案,就好像一切是命中注定,他對裴予安注定是不一樣的。
正當裴予安準備開口在加把力度,俞墨凜靠在了他的肩窩。
那人壓在了他的身上。
有點重。
“你幹嘛。”裴予安試着推了推,沒事多大力,就感到一陣虛脫,真是一點勁兒也用不了。
“裴予安,我有點想不明白。”感受着那人身上淡淡地清香,俞墨凜情緒得到了一絲安撫,讓他安然了不少。
“那就別想。”裴予安放棄了把俞墨凜推起來的想法,說:“你離我遠一點的話,說不定就沒有這些愁緒了。”
他說的話發自內心,也是為俞墨凜好。
他們不會有結果。
就像二次元的人幻想了一輩子也無法踏入三次元的世界一樣,虛無缥缈的貪念會被現實摧殘的體無完膚,裴予安還不想走到這種地步,他想象不了那種失去的痛苦,他也不想去做第一個嘗試的人。
“你,真的變了。”
又是這句話。
裴予安說:“你又不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怎麽知道我變沒變。”
俞墨凜深深地埋在身下人的肩窩,貪婪的蹭了蹭,像是無視了裴予安的話般,輕輕換了聲,“裴予安…”
裴予安象征性地“嗯”了聲。
“做我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