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唐青龍,唐青龍……

秦意洗漱過後躺在床上,集中注意力,拼命地想這三個字。

他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要找到唐青龍,要找到唐青龍,就得把這些線索好好串起來。

今晚發生的這些事情,雖然看似都沒有是什麽關聯,但他就是有種預感,預感到這些事情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這些七零八碎的線索,似乎只差一條線就能把它們牽起來。

可是想着想着,唐禦天的臉不可抑制地浮現在他腦海裏。

——“……你要住進來看看嗎?”

那個深沉的暗啞的聲音,在他耳邊不停地回旋。沉下去,又飄起來。

秦意摸摸自己燒紅發燙的臉頰,還有那失去頻率的心跳,向來一片清明的眼底有了些波動。

作為一個感情史為零的男人,他不懂這種感覺是什麽。在平日裏近乎嚴謹的自我調控下,他甚至沒有喜歡過別人,連暗戀是什麽滋味都不知道。

非要說有過什麽感情上的煩惱,也只有以前考研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小學弟。

那個時候他經常替教授給新生上晚自習,當過一年助教。臨近畢業,他給他們上了最後一堂課之後,被那個男孩子當堂攔下。

“老師,我喜歡你。”

順着語調看過去,那是一張陽光俊朗,青春洋溢的臉龐。

晚課有好幾個班在大教室一起上課,他這句話一出,滿座嘩然。而秦意抱着教案和一本《資治通鑒》愣在門口,反應過來之後深深地皺起眉頭。

最後他把那個男孩子喊出去,好好教育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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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那男孩還很高興,以為私下談話意味着自己有機會,結果一秦意一開口他就懵了。

因為眼前這個長相俊逸的助教無比認真地跟他探讨喜歡一詞的含義,“喜歡是一種由內向外的,非迫切需要的,在維持自身生存之外的得到與占有。更多的是得到情感上的滿足。”

秦意從社會心理學角度分析完之後又轉到哲學和自然科學,把男孩說得一愣一愣的。

一切談妥之後,秦意順便還給他講了道歷史大題,關于清末人們對代議制的認識及制度變化的幾個要點,最後以好好學習為核心思想結束了這場談話。

……

可面對唐禦天,為什麽他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這樣想着想着,竟然也睡了過去。

這一夜,這艘游輪在海上,在仿佛沒有邊界的黑夜裏,勻速航行。

海水看似平靜,實則隐藏着太多未知的危險。

在天還灰蒙蒙的時候,外頭就開始熱鬧起來。

很多人總會對日出有些向往,尤其是海上日出。

毛吉祥雖然平時不怎麽着調,但也有着一個積極向上的渴望燃燒的靈魂。他特意定了鬧鐘打算看日出,結果鬧鐘響了三次都沒把他喊起來,鬧鈴聲音用的是某著名球星的那句話‘你見過淩晨三點的洛杉矶嗎’。

這句話不斷重複,鬧鈴最後一次響起來的時候,毛吉祥直接把手機摔得遠遠地。

……淩晨三點個毛的洛杉矶。

他正迷迷糊糊地想二次入眠,夢裏他可是開着金手指分分鐘就要積滿積分功成身退了,正要重回夢境盡情調教着小壞壞的時候,冷不防被白餘掀了被子。

“哎我次奧,你幹啥!”身上一涼,毛吉祥立馬用手護住身上這塊唯一的遮羞布。

真是防火防盜防大腿啊,毛吉祥眼睛都沒完全睜開,整個人還睡眼龍松着,動動屁股從床中央挪到裏側。

白餘面無表情地說:“三點半了。”

“大哥,才三點半,”毛吉祥捂着裆部縮在床腳,“美好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白餘眼睛都不眨一下,又重複了一遍:“三點半。”

毛吉祥細心地給白大腿科普什麽叫健康的作息時間,完全忘了當初是誰說要早起看日出的。

“……您聽懂了嗎?所以理論上來說正常人類三點半應該孩子睡覺,讓肺繼續排毒,也給肝多一些休息的時間。”

毛吉祥說着說着都想給這個博學多才的自己跪下來磕兩個頭,太争氣了!

他雖然平時不學無術,但是毛爸平日裏身體不太好,晚上睡不着覺,所以他經常百度怎麽催眠怎麽助眠,順便也把這些入睡後器官正常運作時間一并記了下來。

所有努力都不會白費,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然而不管他怎麽說,白餘都是那副毫無波動的面癱臉。

半響,白餘才道:“昨天晚上,你說要一起看日出。”

他的聲音像是沒有音調一樣,死板得很。

看日出是沒有錯,可是那個‘一起’是什麽情況。

毛吉祥猶豫道:“我……說過嗎?”

要命,他什麽時候要跟他一起看日出?

以往這種情況,白大腿肯定直接甩袖子走人了,但是這次卻意外地執着,只見他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然後對毛吉祥說:“給你十分鐘,我在門口等你。”

毛吉祥在床上游神了快五分鐘才徹底清醒過來,左腳踩右腳地下了床,邊刷牙邊單手穿衣服。

這樣風風火火地搗騰了一陣,總算還能湊合着看。

站在甲板上吹冷風的時候,毛吉祥終于想起來,昨晚他定鬧鐘的時候太激動,沖大腿喊了一聲:“明天我們早點起來看日出吧。”

……

毛吉祥回想完,沒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揉揉鼻子,不肯承認是自己的問題,埋怨起白大腿來。

這種話聽聽就算了麽,那麽當真幹什麽。

壯漢守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看着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由衷地替白少高興起來,他提議道:“難得今天那麽高興,要不我去給你們開瓶紅酒?”

白餘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一樣。

毛吉祥卻是覺得相當驚悚,淩晨三點半對着灰蒙蒙的天,迎着可以把人吹成傻逼的風,在甲板上喝紅酒?

沒毛病吧。

大概是毛吉祥心思都毫無保留地挂在了臉上,白餘轉過來看他,面目表情地問:“你想喝什麽?”

“……白開水就行。”

毛吉祥重新将目光投回那片無止境的海洋,有點悲痛,“我覺得我現在需要一點溫暖。”

好幾把冷啊!

哪裏會有人真的守着這個點起來看日出啊!

他剛吐槽完,身後就傳來一聲驚喜的聲音,那聲音喊着:“白少!”

說傻逼傻逼到,毛吉祥回頭看去,看得整個人都被雷地二佛出世三佛升天。

這群人更離譜,三男三女,男的穿着燕尾服,身邊跟着三個行走的蛋糕。

就是歐洲茶話會那種蓬蓬的蛋糕裙,裏面最矮小的那個姑娘手上還攜了把白蕾絲遮陽傘,手上戴着同款白蕾絲手套,手套上又戴着大顆祖母綠戒指。

卷卷發,蝴蝶結,長絲帶。

毛吉祥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昨晚舞會十二點結束,根據他常年看小言的經驗來說,女孩子化個妝弄個造型起碼得兩小時以上。

所以這樣算下來,他們這是壓根沒睡覺?

領頭的那個男的毛吉祥見過,歐家的三太子歐陽晨,挺神經病一個人,極其中二。同輩份的人裏,他也唯獨只會在唐禦天和白餘面前低下他那顆昂貴的腦袋。

歐陽晨自帶紅酒,一路晃着酒杯走過來:“真巧,白少也在這裏賞日出嗎。”

說完,他擡起酒杯慢斯條理地呡了一口。額前三七分的劉海不知道用了多少發膠固定,竟然在海風中巍然不動。

“……”

毛吉祥雖然從白餘臉上看不出來大肌肉說的展顏一笑,但是生氣不生氣大致上還是能觀察得出來的,比如此時,白餘嘴角微微下拉了五毫米。

五毫米。

這是個非常不妙的數據。

根據以往的經驗,白餘不太高興的時候一般都只會下拉差不多三毫米,而且出現這種情況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

比如上個月家裏那只二哈意外懷孕懷上不知道是誰的種,白大腿就特別生氣。

歐陽晨也并不在意,熱臉貼冷屁股貼慣了,他很快轉了個話題:“聽說今晚的拍賣會,白少不打算競拍?”

白餘連眼皮都沒掀。

那三個女孩子站在歐陽晨後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餘看。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幹嘛還要露出這種春心萌動的嬌羞的表情啊!

毛吉祥很想把這三只蛋糕給踹走,不過當他看到白餘那張越來越僵硬的臉,心情莫名的好了幾分。

啧,看起來大腿對這三只蛋糕不感興趣。

歐陽晨專業貼冷屁股二十年,晃着酒杯繼續侃侃而談:“不應該啊,照理說這次競拍,白家占着優勢,為什麽白白要把到嘴的肥肉讓給唐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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