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續前緣

十年感情,終成泡影,蔣少瑜,我曾經愛你有多深,現在對你就有多恨?

看着婚禮上舉杯共飲,相視一笑的一對璧人,周宜一口銀牙幾乎咬碎。這就是她苦心經營的結局,這就是她委屈求全的結果,周宜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頭的瞬間,淚水濕了耳鬓。

那是她對不起自己的十年啊!

是她下班後承包所有家務時他在游戲中厮殺。

是她做了做了滿桌飯菜時他輕描淡寫發條信息說不回家。

是她被病痛折磨時他對着手機兀自笑得暧昧。

是她加班的雨夜他副駕駛坐着另一個女時漸在她身上的水花。

是她在外出差時他不斷累加的開房記錄。

是她忙于工作時熱死在他車裏的兒子!

憑什麽?

聚光燈下,他笑得肆意,笑得張揚,笑得毫無顧慮!

蔣少瑜,今日你我恩斷義絕。

再赴前程,我的事業不會比你差;在逢緣分,我的男人絕對比你強!

…………

是夜,月黑風高、霓虹閃爍,周宜跌跌撞撞,神情慌亂地逃出酒吧,與一個身形高大的身體撞了個猝不及防。被對方一把摟住了腰,周宜擡起頭,努力想讓自己的視線聚焦。幾番努力後,終于辨認出,眼前這個男人,似乎,長得不錯。

今晚如果難以逃脫羊入虎口的命運,她寧願選擇一個高大帥氣的對象。回頭看看從酒吧門口跟過來的男人,她揚起精心描畫的臉龐,殷紅的嘴唇發出低沉性感的聲音:“幫我擺脫後邊的人,今晚跟你走。”

Advertisement

一陣香風飄進鼻腔,高大男人伸頭看了一眼,一個比眼前的女人還矮了半頭的男人,圓臉長發,發頂油膩,身材微胖,身穿材質中上的POLO衫,匆匆忙忙地跟在女人身後,酒吧門口明亮的燈牌襯得來人臉色晦暗。

“寶貝,怎麽了這是?不是說好等我進去接你嗎?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逢場作戲的話似乎手到擒來。

細軟的腰肢被勒緊,男人似斥似寵的溫軟口吻,表達了出清晰的意涵——成交。

周宜擡頭,感覺高大男人似乎不悅地瞪了油膩男一眼,同時感覺到一只大手拍拍他的頭發,似宣示主權般,另一只手收緊女人的腰。

曲起的小臂呈現出利落的肌肉線條,後面的油頭男錯愕地看了下緊緊把女人攬在懷裏的男人,識趣地扭頭鑽進了“遇”酒吧。

那一夜簡直妙不可言。李準不是正人君子,撞上槍口的豔遇沒有拒絕的理由。

只是到酒店後女人只讓開了廊燈,輪廓美是美,但李準自始至終都沒有對女人的臉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

只記得簾重光輕的早上,女人醒來後的猛然後撤,讓突然驚醒的李準一下記住了那雙仿佛瞳孔收縮的微瞋美目。

…………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飛翔在遼闊天空……”随着車載音樂輕打節拍,享受着晨風中微燥的暑氣。看着街上為數不多的行人,想他起得比鳥都早,卻來接自己的助理上班,怎麽想都覺得自己像個大怨種。

突然往前一趴,墨鏡往下一扒拉,李準認真看了看前面的美女。

緩緩降下的車窗後露出了李準探究的目光,他看着白體恤牛仔褲帆布鞋打扮的高挑女子,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眼看她走過車頭,李準很不要臉地喊了一聲:“嗨,美女!”

大街上幾乎沒有人能抵擋住這句呼喊的誘惑,小到十一二歲,大到六七十歲,聽到“美女”二字多半都會回頭——要麽看看是不是在喊自己,要麽是看看這個美女究竟“美”到什麽程度。

高挑女子也不例外,更何況他就離李準兩米的距離。

視線對上的一剎那,眼神中似乎瞳孔一縮的震驚,瞬間與兩周前一個早上的眼神,合二為一。

“是你,”李準做出他廣受好評的表情——故意勾起一抹壞笑,英俊的臉上霎時陽光燦爛,語氣篤定,“沒錯吧。”

“好巧。”女人微愣了一瞬,眼中稍有驚慌失措,但很快微微一笑,直截了當地确認了對方的試探,卻又不客氣地接了句,“這會兒我還有事,不好意思。”

李準當然不會被這拙劣的借口勸退,“去哪,我送你?”

“不用,謝謝。”女人毅然走遠,遠遠地回了一句。

然而,李準一向不是個輕易被安排的人。

………………

周宜最近水逆,那個與她有過一夜情緣的男人,幽靈似的時不時出現在她上班的路上。

當然,她不想讓人知道他倆的關系,并且兩人本身就沒有什麽關系,更不想牽扯出什麽關系。

男人出現後也沒有過多地糾纏,無非就是“嗨,美女,又見面了”,或者是“呦,美女,今天這裙子挺漂亮啊!”,再或者是“哎,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美麗喲”,諸如此類。打個招呼就走,卻讓周宜煩不勝煩。

那晚的相遇是個意外,周宜并不覺得一對因偷歡而結識的男女有繼續聯系的必要,從此陌路才是最理智的态度,不是嗎?

顯然,李準完全不贊同周宜的想法。

他是個随性慣了的人,他對她感興趣,就放開手腳去接近;他貪戀那晚的肉體歡愉,就打算繼續這種彼此快樂的游戲。

周宜見到他時微微抿起的嘴角,總讓他想起那夜她口中逸出的淺吟低唱……每次的見面都讓他心中火燒,口幹舌燥,卻又不得不裝得風輕雲淡、道貌岸然。

她看起來不像是慣于風月的老手,他怕吓跑了她。可又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憶着那晚的銷魂蝕骨,不厭其煩地驚訝着周宜的驚慌失措。

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種逗貓兒似的日子,尤其是那個被當做貓來逗的人。

周宜內心煩躁,每次遠遠看到李準的黑色大沃爾沃,都有繞道走的沖動,無奈現實條件不允許——這條路是是她上班的必經之路。

每次聽完李準欠扁的招呼後,她又恨不得回頭踹爛他的大輪胎,讓他再也沒有辦法堵在她的眼前。

但周宜一向是一個很能控制情緒的人,當然不是說她的職業素養,而是她實在是一個不善于跟人糾纏的人——她恐懼一切自己無法掌控結局的互動。

…………

暑假如期而至,培訓也接踵而來,老師的假期是用來提升的,不是用來休息的。

所以當同事喊上周宜,一塊兒去見識見識上海的魔都氣象時,周宜拒絕了。她對外面的世界不感興趣,忙碌了一個學期,她只想好好睡個覺。

難得有一個沒有安排課程的下午,周宜拿手機刷帥哥刷到自己都感覺無聊時,拿起睡衣進了衛生間,她打算好好泡個澡,然後再美美睡一覺。休息夠了,才有精力感受大上海的與衆不同。

洗完澡認認真真護膚。

她已經不年輕了,三十出頭的年紀不算大,但每天面對着十六七歲的青少年,那種時不我與的恐慌偶爾也會鑽上心頭。

輕柔着眼角,看着燦陽下似乎在蒸騰熱氣的地面,周宜理解不了同事們,非要在此刻出門的想法。空調房裏涼爽舒适,難道抵不過商場裏看到吊牌後的尴尬嗎?

沒錯,貧窮限制了周宜的購買欲。誰不知道呢,教師是個清貧的職業。

房門被敲響時周宜剛剛躺在床上,頭發還沒拆開,松松墜在腦後。

聞鈴坐起,自帶一種慵懶随性的美。

她先是停下所有的動作,微微側耳,在判斷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這個時候大家要麽出去玩,要麽聚在一起打牌,要麽像她一樣補覺,不前不後的時刻,誰會來?

敲門聲再次響起,她遲疑地問了句“誰啊?”

門外沒有回答,但門上又是連續的兩聲輕響。

開門的動作有點小心翼翼,周宜在想,是不是有同事想整蠱。

門打開的一瞬間,還沒等她看清來者是誰,人就被大力推到了牆上。

後腦勺被牢牢固定住,因此并因為突然而來沖擊力撞到牆上。

腰被勒住,堅硬的手臂把她壓在一段結實的腰腹上。寬闊高大的懷抱突然罩過來,讓周宜不得不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還來不及推開來人,嘴唇被一股陌生的氣息侵占。

周宜本能地抵抗,卻在掙紮的間隙,看清了那張慣常帶笑的帥臉。

李準松開原本托着她後腦勺的手,随後覆上周宜的眼睛。低沉含笑的聲音響在耳邊,“閉上眼睛享受吧,美女。”

周宜怔了一下,思緒流轉之間,她放棄了抵抗——這突如其來的雄性氣息強勢而兇猛,充當下午茶也未嘗不可。

……

周宜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璀璨一片,氤氲的昏黃燈光透過紗簾釋放出一種暧昧的信號,而李準正側身托頭笑眯眯地看着她。

“這次怎麽不跑了?”

“這是我的房間,走也是你走。”周宜盯着天花板上的燈,似乎在思考到了什麽時候。聲音帶着疲憊的暗啞,卻自有一種韻味。周宜伸出手撩了撩頭發,李準順勢攥住周宜撩人的手指,送到唇邊一吻,勾起嘴角盯着周宜。

“你好會撩。”周宜接收到李準故意使壞的信號,直白明了地給予評價。

“我這是故意為之,不及周老師撩人于無形。”

“不過是你的臉占了優勢。”撩不撩的,還不是看自己的意願。

“不問問我怎麽找到這來的?”李準不想在原來的問題上繼續糾纏。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周宜從善如流。

李準:……打直球,真的不好接啊。

“你們這次培訓活動是我們公司承接的,我在公司群裏看到了你的照片。”

“嗯?”

“活動帶隊小柳給你們拍了合照,發到了業務群,我看到了你。”李準捏住周宜的下巴,“你怎麽總是這幅不冷不熱的樣子。”

“嗯,我們學生說這叫高冷,禦姐範兒。”周宜扒拉開李準不老實的手,起身準備去洗個澡。

“一起?”李準也坐起身,看着她的眼睛試探。

“随你。”周宜拿起發夾固定住绾起的頭發,随後傳來“砰”關門聲。

李準看着浴室玻璃透出的輪廓,笑得一臉适意。既覺得之前兩個月的堵人調戲,幼稚得可笑,又覺得眼前的場面,得歸功于自己兩個月來的锲而不舍。

李準也收拾完畢後,開口問,“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嗎?”

情場老手李準當然知道,怎樣通過對方口中一句明知故問的“為什麽”,來引出自己對對方的喜歡和欣賞。

“知道。”周宜沒有給他故弄玄虛的機會。犯困時的聲音帶着低啞的性感,“因為像我這個年紀的女人基本上不會對你死纏爛打,彼此不僅開心,而且放心。”

李準:“……”

“沒情趣!”李準的興致勃勃被掃了個幹幹淨淨,賭氣似的把自己拍回到另一個枕頭上。

周宜蓋好被子,閉上眼睛,又再次進入了睡眠。

郁悶的男人心有不甘,一把掀開被子,餓虎撲食般地趴了過去……

··········

一夜好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