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掃地出門
周宜不想去參加李準的年會,她不認為他們有未來,過多的牽扯反而會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早上把周宜送到單位後,李準也匆匆趕往公司,年會前的事情很多,他必須在場。
元旦前的最後一天,所有的工作幾乎都已收尾,就等着下課鈴聲一響,學生走出校門回到家中,周宜就可以安心享受三天假期。
先于放學鈴聲想起的是周宜的手機鈴聲。她以為是李準,卻在拿起電話時愣住了神。
蔣少琮,蔣少瑜的親弟弟,周宜的前小叔子。
周宜之前把老蔣家所有人的聯系方式都關了小黑屋,後來蔣少琮跟她請教了幾個專業方面的問題,周宜見他沒說什麽亂七八糟的,也就沒再拉黑。
“姐,快走,他們要去學校堵你!”蔣少琮的電話就匆匆說了這一句話,就挂掉了,似乎挺緊張。
周宜聽後略一思考,大致明白可能朱秋紅要故技重施。
馬上收拾東西,叫上幾個關系還不錯的男老師,周宜帶着他們往校門口走去。
果不其然,校門口吵吵嚷嚷,很多人都圍在一起看熱鬧。正是學生放假的時候,門口聚集了大量的家長,都是閑着沒事好吃瓜的狀态。
朱秋紅坐在地上,邊嚎邊拍大腿,指着校門口正罵得起勁。
“嫁給我們家五年,從來沒讓她受過委屈,說離婚就離婚……
“離婚就算了,還搶了我兒子的房子,害我們老兩口現在露宿街頭……
“還是優秀教師,簡直是誤人子弟……
周宜讓幾位男老師都戴好口罩,等她叫的網約車打電話說已經到校門口時,沖這幾位揮了一下手。
幾個男老師點了點頭,氣勢洶洶沖出校門,一聲不吭擡起朱秋紅就往網約車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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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東來原本躲在人群中,看到妻子被人就這樣擡走,正要出聲阻攔,也被兩個彪形大漢一起架走,幹淨利落地被塞進了網約車。
校辦邝主任聞訊趕來,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被周宜一把拉住。周宜把他拉倒旁邊的樓道裏,把前公婆在校門口鬧事,目的是要回她的房子的事情跟他交代明白,并保證以後不會再給學校帶來這樣的麻煩。
兩年前還沒離婚的時候,周宜的公婆就曾大鬧單位,彼時周宜正在帶隊高考,面對校門口無數家長好奇的、探究的、不屑的的眼光,周宜百口莫辯,一口血吐在了周秋紅身上,直接氣出了胃出血,也留下了嚴重的社交焦慮的毛病。
邝主任聞言皺了皺眉,他雖然同情周宜的遭遇,但他更在乎學校的聲譽。放假時間這樣在校門口鬧,實在是不像話。
“周老師,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邝主任臉色很不好看,但周宜工作能力擺在那,他也不好說得太重。
周宜把邝主任安撫好,又約好假期結束後請那幾個出力的男同事吃飯後,放學鈴才姍姍響起。
而那邊被網約車拉倒家門口的朱秋紅夫婦,罵罵咧咧地下了車,卻在小區門口躊躇着不知該怎麽辦。
沒錯,他們被掃地出門了。而他們的兒子蔣少瑜,此時正焦頭爛額地應對眼前的狀況。
他老婆生了,全家卻在為去月子中心、請月嫂和婆婆照顧之間産生了嚴重的分歧。
蔣少瑜現任妻子家境優厚,少不更事迷上了機車酷男蔣少瑜,未婚先孕,然後開啓了她的婚姻之旅。
結婚時嫁妝很豐厚,蔣少瑜他媽媽的朋友圈連發了好幾天。
小公主往往都有公主脾氣,蔣少瑜他媽,朱秋紅女士,在享受了新兒媳帶來的虛榮之後,卻不想遷就公主兒媳婦的小脾氣。
早被周宜罵不還口、越壓迫越讨好的方式養刁了胃口,朱女士對新任兒媳的不滿在日積月累之後終于找到了爆發點。
“生個孩子怎麽會這麽貴?啊?還是生了個丫頭,我生少瑜和少琮的時候,都是在鄉衛生所生的,來回兩個鐘頭,我們現在不都是還好好的?在家裏坐的月子,我現在也好好的,怎麽就必須住月子中心?”朱秋紅看着手裏近兩萬的住院收費單,沖着蔣少瑜和沙發上的田菲菲喊。
今天他們剛出院,田菲菲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
“孩子臍繞頸兩周半,我又有妊娠期高血壓,這個醫院有市裏最好的産科大夫,真要有什麽意外能第一時間解決。你也是生過孩子的人,肯定知道生孩子就是過了趟鬼門關,一對比就知道選哪個?您老不是怕花錢吧?”田菲菲心有火氣,雖在努力跟她講理,語氣卻并不好。
朱秋紅正要回怼,“你……”
“真要是怕花錢您二老放心,這個錢我爸出,畢竟這是他們的親外甥女。”田菲菲任性慣了,沒那麽多察言觀色的耐心,随即又接了一句。
“什麽叫你爸出?這是我們蔣家的孩子,你爸出這個錢別人怎麽看我們老蔣家?你讓我們倆怎麽在外邊擡頭?”朱秋紅女士一直秉承着面子第一的原則,當初拒絕周宜請月嫂也是這個理由。
“你面子值錢還是我和孩子的命值錢?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田菲菲聞言來了火氣,如果真是因為錢的原因她倒是可以不計較,這面子比命大的說辭,讓她感覺被侮辱,認為他們老蔣家根本不把她當回事。
“反正就是不行,月子我來伺候,保證讓你吃飽,其他的沒商量!”朱秋紅女士也随着擡高了聲音,絲毫不讓步。
“沒門!我爸已經把月子中心給我聯系好了,明天我就讓少瑜去交費,我看你們誰攔得住!”田菲菲也來了火氣,“你們不交試試看!信不信上戶口時,我讓孩子姓田!”
朱少紅被怼的張口結舌,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沉默十秒鐘左右,突然就坐在地上開始撒潑:
“哎呀~~~我的老天爺呀,這都什麽世道啊,兒媳婦都可以騎到公婆頭上拉屎了,這日子還怎麽過呀~~~~”
朱女士嚎完,抹了抹眼淚,好像想到了壓制對方的方法,惡狠狠地指着田菲菲喊:“周宜生孩子時我們臉都沒紅過,跟你說話怎麽這麽難!!”
“別給我提周宜,周宜那麽好不還是被你們逼走了嗎,不還是不要你們了嗎?自己什麽貨色心裏有點數嗎?”田菲菲也來了火氣,吵起架來口不擇言。
“你怎麽說話的!”一直坐在旁邊默默抽煙的蔣爸蔣東來,突然把一直提在手裏的酒瓶摔在地上,“你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這對長輩!”
“我怎麽說話?你們怎麽辦事的!現在說自己是長輩了,結婚買房買車的時候怎麽不說自己是長輩?需要花錢生孩子的時候怎麽不說自己是長輩?吵架的時候想起自己是長輩了?丢不丢人!”
田菲菲捂着肚子上的傷口,絲毫不怵,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酒瓶子吐了口唾沫,“誰摔的誰收拾,敢留一個玻璃渣子在地板上,就給我滾出這個家!”
蔣東來臉被氣成了豬肝色,呼呼喘着大氣,指着田菲菲“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其他話來。
“憑什麽是我們出去,這是我兒子的家,要走也是你走!”朱秋紅氣不打一處來,噌地從地上站起來,指着田菲菲吼道。
“這房子是我爸買的,寫的是我的名字。你們當時要是出一半的錢我都沒底氣請你們出去,但現在,這,每一塊兒瓷磚,每一件家具,都是用的我爸的錢,我讓你們站在這裏不收租金就是看在我剛生了孩子的面子。別當了兩天老太爺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讓你們過來是伺候我坐月子,不是來當家做主的!伺候不了就滾!”
蔣少瑜臉色發青,當時買房時他是主張出一部分錢的,可是朱秋紅說田菲菲已經懷了孕,着急結婚的是她,這個錢即使自己不出田家也會出。到時候做了婚房,還不是小兩口的財産。她當時死扣着手裏的錢不出,蔣少瑜手裏又确實沒錢。
這時候被指着鼻子罵,蔣少瑜想反駁也拿不出理直氣壯的理由。
“說話不要那麽難聽,菲菲,你剛生了孩子,不要動氣,回了奶孩子怎麽辦?”蔣少瑜拿出伏低做小的态度,想先安撫了老婆,畢竟是剛生了孩子。
說完,他又扭頭看看父母,眼裏有氣憤,有無奈,有埋怨。他倒是希望父母能先出去,別讓這個家裏氣氛太壓抑。
蔣少瑜本來是想安撫老婆,但是田菲菲卻在聽到“回了奶孩子怎麽辦時”,火冒三丈。
“感情我就是個生孩子和奶孩子的工具,蔣少瑜,你們家有沒有把我當個人?”
蔣東來和朱秋紅最後還是被兒子勸出了家門。他們從老家過來,人生地不熟。和周宜離婚時努力搶過來的那套在建的大房子還沒裝修,蔣少瑜就這樣讓他們出來躲躲,他們能躲到哪去?
柿子挑軟的捏,拿捏不了田菲菲,還拿捏不了好脾氣的周宜?二人本來想叫上二兒子一起去堵周宜,奈何蔣少琮正在兼職打工,聞訊趕緊給周宜報了信。
沒想到周宜面都沒露,就把他們塞回了蔣少瑜這裏,絲毫不接他們的招。
在元旦來臨的前夜,這對一貫嚣張跋扈的夫婦,在瑟瑟寒風中相對無言。
大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處處洋溢着辭舊迎新的喜氣。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他們只覺得他們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