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宜遭殃
能讓你有這種認知的人,恐怕就是那個對的人!
張齊離開時,如是說。
胸口中撕裂般地疼痛蔓延開來,李準垂下眼來忍住眼中的濕意。不動聲色地送張齊出門後,李準快速關上門,他需要門後的支撐來穩住搖搖欲墜的意志,壓抑住發狂的思念,眼淚卻這麽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掏出手機,清空了手機裏關于周宜的所有痕跡。久久之後,再打開門時,他又是那個邁過了一道坎的李準。
………………
日子很平靜,轉眼到了年關。公司裏到處喜氣洋洋,年貨已經發放到手,大家還坐在辦公室裏辦公,是對手裏那點工資的起碼的尊重。
下一年的目标客戶被整理好放在李準的辦公桌上,當看到周宜單位的名字時,心跳還是莫名亂了一拍。
她在幹什麽呢?那個工作狂,肯定在忙着期末考試吧?還是已經放假了?她放假後會做什麽呢?她……過得好不好?
一串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看看手機,搓了搓臉,調節了一下情緒,才接起電話。
“爸。”“好的”“下班就過去”
簡單的幾句對話,确定了今晚的安排。
………………
李慶祥和兒子坐在餐桌前閑聊着,無非是這段時間的工作和生活。
“你也老大不小了,身邊老是這樣來來去去的換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每到過年,談婚論嫁總是逃不過的話題。
“嗯,好,我盡快穩定下來。”李準随口接道,“路阿姨,你趕緊過來吃飯吧。”為了轉移話題,李準沖在廚房下餃子的繼母喊。
“你別打岔,我跟你說實在的,就你這樣的,在我們教育系統,早混不下去了。”李慶祥沒理他,繼續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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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李慶祥剛進入省教育廳,以前是教育局副局長,主管教學。對教育系統的各項事務、規則很是了解,跟各個學校的領導也比較熟悉。
憑借親爹的人脈,李準做起了這門生意。他的成功不可能說完全靠自己,但李準是個知道輕重的人,他想賺錢,不能因為這害了他爹。
生意确實是李準自己一單一單自下來的,做生意是一個互利共贏的過程,指向的是互利共贏的結果。李準不托大,各單位也賣他個面子。畢竟,外出培訓,在原則範圍內,用哪個公司都差別不大。
“昨天和老曹吃飯,就XX高中校長,他跟我說他們單位一個女老師,被人舉報亂搞男女關系。”李慶祥沒注意李準聽到學校名字時表情突然變得怪異,端起酒杯跟李準碰了下。
“破壞別人家庭嗎?”李準放下酒杯,順口問。
“奇葩就在這裏,說是男的前女友舉報的,說她和前男友還沒分手時那個女老師介入了二人關系。這種事情民不舉官不究,管天管地哪管得了別人談情說愛。”李慶祥也覺得現在年輕人的世界越發讓他不懂了。
“那女老師就認了?”想起曾經周宜跟他說,每個單位都有大喇叭的話,李準心裏有點不安,繼續問。
“這女老師是學校教學扛把子,工作能力沒得說,JW書記那邊暗示她很多次,讓她把男朋友叫過來跟學校解釋一下也就完了,誰知道這女老師也是倔的。”李慶祥接過妻子路雅端過來的餃子,放在桌子中間。
李準也幫忙挪菜,同時支着耳朵聽他爹說下文。
“這種事只要倆人口徑一致,誰還能非要去查個明白不成?”李慶祥拍拍妻子,讓她坐下吃飯。
“然後呢?”李準從旁邊拿起一套護膚品遞給路雅,“路阿姨,剛才你一直在廚房,也沒拿給你。我平時不常在家,這裏裏外外的,辛苦你了。”
路雅才剛剛四十歲,保養得好,看起來并不比李準大多少。看到李準手裏的高檔護膚品時,瞬間喜笑顏開。“哎呀,小準子實在是太客氣啦,謝謝你喲。”
“過年回家來吃飯,你愛吃什麽提前跟我說,我給你做喲。”路雅打開護膚品盒子,眼睛都放了光。自從李準事業越來越好,她的護膚品幾乎都被李準包了圓,過年過節還會給她塞紅包,弄得她這個名義上的長輩挺難不好意思。
李準聞言默默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不是他不想回來,路雅這種走可愛發嗲風的後媽,實在是讓他渾身不适。
“你們剛剛在談什麽呀?”路雅接過李慶祥給她夾的菜,順口問。
李慶祥把前面跟李準說的又跟妻子複述了一遍,讓她明白來龍去脈。李準看着二人輕聲細語地交流,不明白以前那麽令他反感的畫面,現在竟然覺得羨慕。
“對了,然後呢?”李準接着問。
“能怎麽樣,女老師堅決不叫男朋友過來,拍着桌子對jw書記說'誰質疑誰舉證',咄咄逼人地要求紀高官拿出證據,否則空口無憑她不認。”李慶祥說。
“沒毛病啊。”李準說。雖然這樣說,李準知道,在事業單位這種官僚風氣比較重的地方,女老師這種态度和行為多半要吃虧。
“誰說不是呢,但是那個舉報的前女友,連續不斷地要求學校處分女老師,否則就舉報到教育局。”李慶祥嘆了口氣,“過年後就是招生季,為了息事寧人,學校也只能斷臂求生。”
“再說,她這死活不讓男朋友露面的态度,就增加了領導的懷疑,确實更吃虧。”李慶祥給兒子夾了一個蝦仁,接着說。
“這算什麽事!”李準瞪着眼睛感嘆道。
“好像被舉報頭幾天就有人到單位門口找女老師麻煩,女老師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死不低頭。局面不可能一直僵持。”李慶祥嘆口氣,這種情況,誰身上約束多,誰倒黴。
李準聽到最後一句,再也坐不住了。跟他爹和後媽道了聲歉,起身拿起衣服就快速出了門。如果剛開始還有點懷疑,那最後這句話讓他确定是周宜無疑。
過年的氛圍已經很濃厚,路上車輛很多,而連續多個紅綠燈更加劇了李準的焦慮程度。
那麽熱愛自己工作的人被取消三年評優資格,他無法想象周宜如何接受這個處分。會不會哭?總是獨來獨往的她,會不會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
可在她最煎熬的時候,他在做什麽?
他還在跟她怄氣,氣她的沒心沒肺。
她有沒有給自己打電話求助呢?如果她打過電話後發現自己把她拉黑了,她拿什麽去跟學校證明?
腦子一團亂,李準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為什麽自己當時鬼迷心竅,不能像以前一樣在她跟前撒撒嬌,好好求求她,說不定就可以在她最難受的時候,給她一點點安慰……
李準給張啓辰打了電話,讓他整理好以前準備起訴邊婧妍的材料,同時派人去查邊婧妍有沒有工作上的問題,越仔細越好,一點都不要錯漏。
張啓辰聽李準語氣冷肅,似乎壓抑着怒氣。小心地問:“哥,邊婧妍又整什麽幺蛾子了?”
“她舉報了周宜,現在周宜背了處分,并且被取消了三年的評優資格。”李準咬牙切齒,“你找人給我把她查仔細了,她不想好好過日子,那就讓她嘗嘗日子沒辦法好好過的滋味!”
張啓辰心裏暗罵邊婧妍作死,明确了他哥的意思,袖子一捋,準備放手去好好幹一場。
李準來到周宜家時,還沒敲門,大門就打開了。一個膚色稍黑,跟蔣少瑜長得很像的男人提着保溫盒往外走。
兩人看到彼此都是一愣,面色不善地打量對方。
“李準?”對方先開口問。
“嗯,你哪位?”李準微微點了點頭,開口問。
“蔣少琮,周宜前夫的弟弟。”蔣少琮也是寸頭,帥氣中多了一份稚氣,眼睛又黑又亮,看着比蔣少瑜要正氣很多。
倆人彼此對視,都是高大利落的造型,自有一種暗自較量的味道在蔓延。
“周宜在醫院,你要是想去看看就跟我走吧。”蔣少琮語氣并不好,但是想到周宜見到他可能會好一些,還是提議道。此外,他也好奇李準是個什麽樣的人。
李準皺了皺眉,“她怎麽了?怎麽會在醫院?”
“發燒,高燒不退,說胡話,已經兩天了。”蔣少琮嘆口氣。
“醫生怎麽說?”李準問。
“醫生沒說什麽,就一直在退燒。反反複複的,也不見好。”下了樓走出小區,蔣少琮望公交站牌走去。
“我開車了。”李準沖他喊了一聲,然後二人上了車。
………………
周宜還在高燒中,整個人迷迷糊糊,并不清醒。她臉色蒼白,嘴唇幹裂,原本精致的臉蛋變得顴骨高突,毫無生氣。
看着這個躺在床上,日思夜想,卻變得極度脆弱的人,他急邁了幾步,距她一米遠的時候又停了下來,他放緩了呼吸,生怕驚動了她。
周宜病床邊坐着一個小姑娘,一直攥着周宜想要揮動的手,臉上是焦急之色。見到二人進來簡單點了個頭,然後又把視線放在周宜身上。
“她在說什麽?”李準最終走上前理了理周宜耳邊稍亂的頭發,聽她一直在喊着什麽。
“球球,她兒子。”蔣少琮把保溫盒放在旁邊的櫃子上,接道。
“那為什麽不讓他過來陪陪媽媽,說不定她會好一些呢?”李準聞言皺眉,竟然一直忽視了她有個兒子這回事,開口建議。
“他……來不了。”蔣少琮遲疑了一下,擡手抓了抓頭發,然後捂上了臉。
“為什麽?”李準聞言心裏閃過一個不好的想法,但還是繼續問。
“沒了……”床邊的小姑娘接了話頭,“兩年前就沒了。”
李準臉色變了變,俯身摩挲着周宜的臉頰,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直起身,看向蔣少瑜和那個姑娘。
“可以跟我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