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暖軟

入手的暖軟讓百裏鳶心下喟嘆,抱了滿懷的舒心總算稍解他昨夜之寂寥。

黑黝黝的發旋,一顫一顫的腦袋,也不知那盈盈雙眸之下的臉龐不知這會兒是何模樣?

雲嬌眼角發熱,卻不敢擡頭,耳邊男人醇厚的聲音響起,“想什麽?”

一抹戲谑,飛快從他語中掠過,快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

雲嬌悚然而驚,連忙後退,哪知腳下一空,這下便是百裏鳶也沒料到她有這舉動,猛然上前,摟着她的腰肢。

兩人上下位置一換,百裏鳶下盤穩固,錦靴卡着樓梯欄杆,牢牢把人抱在懷中。

此番驚險便是後面岑曉也險些吓出一身冷汗來。

百裏鳶摟着懷中人的腰肢,将輕飄飄的她提溜起來,眨眼來到雅間,岑曉才抹去額前冷汗便見攝政王如此驚人之舉,瞬間又是一抹冷汗下來。

一轉眼,岑曉看見貼在樓梯上幾乎已經快吓傻了的小丫頭,一個刀手落在她腦後。

入了雅間,百裏鳶覺得身前揪着他衣領的小姑娘手中的力道不松反大,一個小腦袋趴在他胸膛上,一點一點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剛要擡手,突然覺得手臂上一滴沁涼,即刻擡頭,點着懷中人的下颚,擡起她的臉頰。

預料中的滿臉通紅沒有,有的是一雙梨花帶雨的美目,薄薄的面紗掩了她半張臉,徒留一雙紅豔豔的雙眸在外,可憐的染着淚水。

百裏鳶煩躁的扯去她臉上的面紗,清晰見到夢中朦胧的臉龐,較之想象,更為嬌美。

見那雙澄澈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面孔,百裏鳶鬼使神差的身手,拭去她眼角滑出的一滴淚珠。

“何故落淚?”言簡意赅的四個字竟又惹她鼻尖發酸。

午夜夢回時令她胸悶的男人什麽都不知道了,她之于他永遠停留在那一杯毒酒之時。

又是一滴沁涼,雲嬌後退一步,捂着鼻尖,“怕了,疼了。”

該是怕的,他留她一人在宮中擔驚受怕,該是疼的,毒酒如腸,熱辣辣的好似要将她灼燒殆盡。

懷中柔軟盡退,百裏鳶撚了撚手中玉扳指,到底顧及女子嬌羞,未敢太過。

思及此,百裏鳶不禁蹙眉,他百裏鳶什麽時候會顧及女子心中想法了?

随後那嬌軟的怕了疼了四字,讓他心中糾結頓消,瞧着她低垂的腦袋,百裏鳶扶上雲嬌下颚,迫使她擡頭。

見自己的身影将那雙清澈的眼眸盡數占據,百裏鳶滿意了。

“哪怕了?哪疼了?”

他聲音低啞,帶了淺淺惑人的氣息。

雲嬌突然臉頰緋紅,她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狠狠踩了下百裏鳶的錦靴,逃命似的奪門而走,徒留攝政王錯愕原地。

岑曉險些一頭栽進屋中,見開門女子狠狠瞪了自己一眼,随後一陣風似的刮過他身邊,他臉上的讪笑還沒挂起就僵在上頭。

岑曉連忙給暗處女衛使了個眼色,見她快步跟上,這才進屋。

哪知道,一進去便看見攝政王正低着頭對着自己的鞋發呆。

人家小姑娘都跑沒影了!您發什麽呆啊!剛剛上去碰瓷的機智呢?哪裏去了?哪裏去了?

奈何攝政王的神色過于凝重,岑曉心中吶喊戛然而止,順着百裏鳶的視線,小心翼翼往下瞅了瞅。

一個灰撲撲的小腳印結結實實的長在攝政王的錦靴上,瞧着可愛又可憐。

岑曉腿下一軟,險些跌倒在地上。

這是哪個殺千刀的!攝政王的錦靴都敢踩,不要命——

想到剛剛跑出去的小姑娘,岑曉連忙剎住随時随地擁護攝政王的态度,軟了的膝蓋又硬了,彎了的腰板又直了,看笑話的小心思又來了。

攝政王不會是想要霸王硬上弓,結果人家小姑娘不願意,然後就醬醬釀釀……

百裏鳶回過神,就見他那內心戲特別多的小侍衛正盯着他笑,嘴中還發出嘿嘿嘿這等猥瑣的聲音。

“岑曉。”

岑曉連忙拉回思緒,突兀見百裏鳶正盯着自己,心頭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

“去把岑秋換回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岑曉苦下一張臉,他甚至能夠聽到暗處暗衛的憋笑聲。

攝政王身邊的侍衛誰不知道岑秋因着一句話觸怒攝政王,如今在廚房切菜,作為唯一被攝政王帶着外頭的侍衛,岑曉還得意了許久,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岑曉這麽快就倒黴了。

攝政王的笑話是能随便看的嗎?

岑曉試圖掙紮一下,“主子,剛剛那位小姐好像是被選去牡丹園的花女。”

說完,岑曉無比期盼的看着攝政王,企圖能被免于刑罰。

哪知,攝政王淺淺一句‘嗯’就再沒下文,岑曉戀戀不舍一步一回頭,攝政王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注意力全被地上他扯下的面紗吸引了去。

鼻尖那股淡淡的清香好似又飄來了,明明百裏鳶最讨厭脂粉味重的女子,卻無端對那一抹體香留情。

他将面紗拾起,眼眸漸深。

原以為是個小奶貓,不曾想是只小老虎。

雲嬌臉頰緋紅飄散,乍然見到守在轎子邊的巧兒,心頭跳起。

哪知‘巧兒’向她行禮後,輕聲道:“姑娘上轎吧,湯媽媽要回來了。”

臉還是那張臉,可人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雲嬌慌亂點頭,想到當初的白鷺。

白鷺原是陛下的人,可攝政王手下能人異士衆多,竟送了個和白鷺長得一摸一樣的女子來,頂替了原來的白鷺。

雲嬌正要上轎,湯媽媽幾人正巧回來,乍見其中一女子身邊跟着的女人,雲嬌險些沒站穩。

何氏!

往日之痛翻滾而來,雲嬌不能忘那支不停在她眼前晃動的金色步搖。

她想過,既然回來了,那勢必會再次遇見何氏,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

前世,她遇何氏是在進京的路上,作為一件禮物獻給皇帝,她還記得那日微雨潤土,街邊淅瀝,何氏狼狽的跪在街上,身邊一卷草席裏躺着的是她病死的女兒。

雲嬌家有變故,得知何氏丈夫病死,女兒也跟着病死,憐其身世,原想要給她些銀子,讓她好生安葬了女兒,再拿着銀子找份活計安穩度日,哪知何氏只拿了葬女的銀子,要跟在她身邊為奴為婢作為報答。

雲嬌見她堅決,又聽她說一個女子在外活不下去,便将她收做管事媽媽,哪知……哪知何氏會有那本事爬上龍床……

雲嬌斂下眉眼,上了轎子,不多一眼給何氏。

何氏怯怯抱着女兒,湯媽媽對她沒半點好臉色,她看人眼色慣了,自然知道若不是身邊這位小姐非要救下她,她只得被那惡人搶去。

何氏盡量縮減自己的存在感,她懷中四五歲的小姑娘也也怯生生的低着頭,眼裏可見茫然。

察覺眼前一道暖色影子而過,何氏下意識擡頭,只見一個袅袅背影,随後湯媽媽淩厲的視線掃過來,何氏連忙低頭。

湯媽媽壓抑着怒氣,心中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讓府尹夫人将這只會惹事的女子送走。

這都還沒成貴人便一派頤指氣使,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已經是當今攝政王妃了!

不知所謂!

轎子這會兒順暢到了牡丹園,雲嬌一行人因着晨間之事被阻,來得算是最晚。

二十來號面孔中,些許都是熟人,不過也只是面熟而已。

雲嬌自小長得美,小姑娘們愛攀比,聽着大人們誇贊雲嬌,哥哥弟弟們追着雲嬌,心頭嫉妒冒了小泡,自然與她關系淡淡。

整整二十四個花女,人人都揭下面紗,便是在這琳琅滿目的百花叢中,雲嬌也是極為醒目的一朵嬌花,每每有丫鬟望過來,最先注意的便是她。

其他花女皆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和雲嬌的一起來的兩個更是已經高聲說起她們在路上的‘奇遇’,身邊也迅速圍了一群人。

府尹夫人稍後便到,雲嬌找了條長椅緩緩坐下,孤零零一個人,卻于那微風拂柳之景中,娴靜典雅。

她無心與旁人争鋒,腦中全是那擾了她心境的男人,便是剛剛引得她心神震動的何氏,也挑不起她任何注意。

攝政王明明五月才到,如今未到四月,他人便已在洛陽……

想到曾經牽連洛陽無數官員的貪污大案,雲嬌心頭漏掉一拍。

行賄,受賄……

雲嬌想到出門時雲集給湯媽媽的大紅包……

對一個仆從都這麽客氣,雲集能夠從一衆人争相争奪的花女名額中,給她拿下一個,又廢了多少銀子?

這個想法一起,便怎麽都揮之不去,雲嬌坐如針氈。

突兀,一聲高呼,府尹夫人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jio的可能……大概……也許……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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