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誠心
雲湖畫舫,極致奢華,花燈清亮,好似能照亮暗夜。
雲嬌下意識停在以虎皮作為毯子鋪在地上的船樓前。
“怎麽不走?”百裏鳶頂着一張雲嬌全然陌生的臉蛋,疑惑的問道。
“王……公子,虎皮作毯?”便是雲嬌從小被雲集金尊玉貴的養着,也沒有奢侈到将虎皮作為毯子的道理。
“嬌嬌莫要驚奇,本公子乃幽州第一富商獨子,取張虎皮作毯,不足為奇。”
百裏鳶傲然的笑了,年輕狂狷的臉上傲氣滿滿。
雲嬌對攝政王角色扮演的癖好不予評價,她前世能混到貴妃的位置上,靠的當然不是一張臉,稍稍一想便知道百裏鳶隐瞞身份,定然不會只是為了掩飾身份。
攝政王狂妄,陪個女子游湖而已,何時怕人了知?
今晚游湖之下,定然還有其他要事。
雲嬌點點頭,蹬了腳上繡花鞋,一腳踏在鋪了柔軟虎皮的地上。
她不是沒踩過虎皮,前世,她被朝廷大臣指着鼻子罵妖妃,還真與奢侈脫不了幹系。
皇帝雖不喜她,将她作為寵幸何氏的擋箭牌,卻不在用度上苛待她,甚至為了讓她妖妃之名名副其實,可沒少送好東西到她宮裏。
雲嬌拎着裙擺,露出穿着白色足衣的小腳。
巴掌大的小腳在虎皮上踩啊踩的,随着掠過的緋紅裙擺,虎皮上被壓下了些,百裏鳶身上一股熱氣湧起,及時移了眼眸,才險險忍下心中燥意。
再開口,便是訓斥,“大庭廣衆之下拖鞋,哪來的規矩?”
着聲訓斥來得又兇又猛,雲嬌一時間愣在原地,心頭才湧起委屈,突兀見他喉結滾動,委屈乍然消失,壞心思起來。
她拎着裙擺,踩着虎皮,搖搖擺擺,來到百裏鳶面前,在他眼前轉了個圈,嬌軟着聲音道:“公子,自然是您家裏的規矩……”
她刻意拉長了音調,婉轉之下,如夜莺輕歌,百裏鳶早已被她妖妖姿态勾得失了鎮定,這會兒聽她妖嬈聲調,當即抓了人在近前,一口叼住她玉軟耳垂,乜她。
“本公子家的,嗯?”
這話說得火氣十足,熱辣辣的氣息從耳邊湧起,雲嬌知使壞過頭,正要逃跑,雙手卻已經被鉗制着背到身後。
十足弱勢的姿态惹得她胸前蝴蝶結顫巍巍,勾勒出的飽滿弧度越發惑人,百裏鳶将之盡收眼底,鼻息熱氣灼灼,忽而一陣顫動,船身晃了晃,連帶着眼前的弧度也暈開了些。
百裏鳶心知今晚目标已來,只這會兒對着面前美食,腦中掙紮格外厲害。
外面喧鬧聲以起,雲嬌趁他松懈,連忙直起身子,依偎過去道:“公子,好似有東西撞上了我們的畫舫,我們去瞧瞧吧。”
撩撥太過,攝政王自制力另雲嬌‘刮目相看’。
無人不知,大齊攝政王自制力驚人,便是一次出使北魏,北魏天子使舞姬在攝政王面前跳那沒皮沒臉的脫衣舞,攝政王亦能面不改色與北魏天子閑談,末了還賞那舞姬一句,“無甚趣味。”
此事一出,無數人揣測大齊攝政王有斷袖之癖。
如今,大事當前,傳聞中有斷袖之癖的攝政王卻拿着她不肯放,分明是那色中餓鬼。
懷中嬌人兒香氣袅袅,百裏鳶滿心火熱,終還是她嬌聲一句,“正事要緊。”此處又非合适之地,百裏鳶才壓下胸中火氣,狠狠在那紅唇上汲取一口香氣,才抱了人,為她穿上繡鞋。
末了,還警告,“今晚若再使壞,便無須回牡丹園。”
攝政王氣勢非雲嬌可比,其兇狠姿态,惹她乖巧點頭。
“面紗帶好了。”
再一句叮囑,百裏鳶便像變了個人似的,渾身上下氣勢大變,威嚴氣息不在,玩世不恭态度如天生便有。
陌生的臉,陌生的姿态,若不是雲嬌提前知曉面前男子為百裏鳶所扮,一時半會兒的也未必認得出。
男人摟着她的腰肢,船樓外立刻有貌美婢女掀起門外珠簾。
珠簾滾動,清脆響聲瞬間讓前方囔囔之人停下話頭,看過來。
二十來歲的公子哥,手裏握了把折扇,頭上朝天白玉冠再花燈熠熠之下很是顯眼。
此人斯文面色,可姿态卻和那狂妄二字沾了邊兒。
除了他之外,畫舫邊上還圍了不少看熱鬧的公子哥。
遠遠見了這比洛陽常氏的畫舫還要氣派精致的畫舫,衆人早起了好奇之心,四下打聽都沒打聽出來這畫舫為何人所有,這會兒見找事的上去了,那還能不湊上來聽個熱鬧,反正常賢找人麻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你便是這畫舫主人?”常賢姿态輕慢,聲音中處處透露出高傲。
“你是何人?”要比狂妄,何人比得過攝政王?這位可是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裏的主兒。
洛陽府不知常氏六公子常賢名諱之人極少,常賢料想面前的人聽了他的名諱,定然擺不起這高傲姿态,“本公子乃洛陽常氏常賢!”
哪知,百裏鳶摟了美人在身邊,先是在她耳邊低語一聲,得那美人搖頭之後,才道:“哪裏來的阿貓阿狗跑到本公子面前來找存在感?”
此話一出,周圍霎時為之一靜,常賢怒極反笑,“阿貓阿狗?”
常賢長這麽大,還從來不曾被人這樣羞辱過,當即道:“你為何人?本公子向來不欺無名之輩!”
“幽州王氏,你盡可動手,我父親若不将你收拾了,本公子姓氏倒着寫!”百裏鳶大放狠話,狂妄姿态沒帶來肅穆氣息,反倒是讓人群中哄笑起來。
這小子連洛陽常氏都不知,還敢在這洛陽城內大放厥詞,偏偏姿态還讨喜的很,哪家的瘋小子沒關緊,跑出來逗人發笑。
人群在笑,常賢卻笑不出來。
身邊那些個沒見識的不知道幽州王氏實屬正常,可他如何會不知道?
要說這幽州王氏,也不是個多了不得的人家,甚至不過一介商賈,要真論起來,給他們洛陽常氏提鞋都不配,可偏偏人家被靠攝政王。
當年攝政王邊疆退敵,朝廷糧草不羁,眼看着攝政王就要被北魏圍困,是幽州王氏舉族之力,助攝政王大敗魏軍,從此,搭上了攝政王那條大船。
常賢眼裏閃過深思,攝政王洛陽之行已告天下,人雖未至,可洛陽府各大勢力都緊張起來了,這會兒幽州王氏的人在這……
百裏鳶早警告了洛陽府尹,若是他之行蹤洩漏,定然拿他問罪,且株連九族。
攝政王公權私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洛陽府尹緊着肩上腦袋,是以當初牡丹園一行,除了那日園中之人,并未外人知曉攝政王已至洛陽。
攝政王乃朝中參天大樹,若說洛陽常氏一點想法沒有定然是假的。
當初幽州王氏從攝政王手中得了種種好處,可沒少讓人眼紅,洛陽常氏雖有人在朝,且位高權重,可眼看着就要從內閣退下來了,若是不抓緊謀劃,不出五年,洛陽常氏的位置便要一降再降。
常賢腦中百轉千回,無數考量掠過,再說話,哪還有剛才倨傲之态。
“原來是王兄啊,小弟不知,失禮失禮。”
常賢可不是個被人羞辱了還能舔着臉跟別人說笑的人,除非來人洛陽常氏也惹不起。
人群還嬉笑百裏鳶蠢鈍之人驚異不定,甚至急急往後退,深怕被百裏鳶記住了。
百裏鳶立刻露出傲然神色,盡顯得意洋洋之态,“算你還有點眼色,知道本公子不可得罪。”
小人得志不過如此。
常賢忍住心頭不忿,又聽百裏鳶道:“你畫舫不開眼撞了我的畫舫,說說,怎麽辦吧?”
精美的畫舫被另一畫舫所撞,染漆的木板破裂,若不是在高處,這會兒只怕是要被灌滿水。
常賢了然,“畫舫實為小弟之過,王兄放心,修繕之事全包在小弟身上。”
百裏鳶冷笑,“擾了本公子與美人雅興,一句修繕便想了事?”
這會兒,來找事的成了被找事的,此前對話,常賢多少摸清了這位王公子的性子,心下不屑,卻還是道:“王兄放心,小弟定然會補足王兄損失。”
“具體事宜,自有那些個下人打點,如今小弟與王兄也勉強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識,後日小弟祖母生辰宴,不知可有幸邀請王兄前來一賀?”
這麽快就順着杆子往上爬,拉緊關系,百裏鳶眼底掠過一抹興致。
常華在朝中滑不溜手,沒想着族中教育後輩,也是這樣一套。
百裏鳶臉色漸緩,“既然你誠心相邀,一份賀禮而已,本公子也不是送不起。”
這态度,才真是纨绔該有姿态,常賢被人叫了十來年的纨绔,第一次在百裏鳶面前自愧不如。
雲嬌一直都安靜的當個花瓶,便是花瓶,百裏鳶寬大的袖子也掩了她半個身子,那些想要窺視她的若有若無的眼神盡數被他霸道姿态擋了回去。
不過,雲嬌聽了雙方對話,也知曉自己此前猜測沒有錯。
百裏鳶的确是為貪污大案而來。
前世洛陽常氏這顆參天大樹被拔地而起,便是朝中閣老也受了牽連,一世清名,竟是裝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甜甜甜完,走點兒劇情,單身狗傷不起
圍脖是不可能圍脖的,死心吧,偶是個純潔的娃子,看偶純潔的小臉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