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覺睡到隔天下午醒來時,那股交合标記之後留下的甜膩味道,還仍舊保持着濃郁。
先一步醒來的人是餘承玺。從昨天傍晚時分開始進入發|情狀态到現在,他除了幾口草莓蛋糕——真正意義上的草莓蛋糕之外,沒有進食過任何東西。現在狀态一過,他就覺得肚皮癟癟,能量不足。
才剛動了動身,床就傳來吱呀吱呀的小聲抗議。昨天鬧得那麽激烈,肯定是崩壞了床墊裏的幾個彈簧。這吱呀吱呀的聲音讓本就睡得不安分的秋喻皺了皺眉,表情不快地睜開眼睛。
“……”秋喻半夢不醒,想張開嘴巴說話,又因為沙啞而一時半會發不出聲音,咽了口唾沫幹咳了一聲後,總算說得出來話,“幾點了?”
餘承玺找不到手機,伸手将床櫃上的小鬧鐘拿了起來,一看,下午四點。
——兩人折騰了幾乎一天,睡了大半中午。
“四點了。”餘承玺報時道,看着身邊捂着被子蜷縮成一團的秋喻,他心頭湧上一陣強烈的愧疚感,“……對不起哥哥。”
“把、把窗戶和門打開。”秋喻打斷餘承玺道歉的話,“再……再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
秋喻想要扶着床坐起來,無奈身上沒有一塊地方是不疼的。光躺着還好,一動一使力,他就痛得恨不得自卸手腳。
“嘶……”秋喻輕輕地抽了口氣,漂亮陰柔的臉皺成一團。
匆忙套了件衣服去開窗通風的餘承玺,聽見秋喻這微微的抽氣聲後,急忙坐回床上。
“哥哥,你沒事吧?”
秋喻依舊是縮着,在被下捂着肚子,面露難色:“……痛。”
下腹的地方,特別酸痛。像是小小的氣球被充氣到最大,然後又被突然放氣的感覺;又脹又麻,弄得秋喻連腰都挺不直。
這就是被昨晚冷不丁使力那下給弄的。當時沒覺得什麽,現在從狀态裏出來,後遺症馬上就出現了。
“我……”餘承玺手忙腳亂,不知該怎麽照顧秋喻,只能跪在床上,低下頭去看秋喻,“我要怎麽辦?扶你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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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用,等我緩一緩。”秋喻眉頭緊皺,閉上眼睛背對餘承玺側睡,“你先、先下樓,到樓下便利店,買時效範圍內、最緊急的藥。”
餘承玺一激靈:“啊?”
确實,昨天事發突然,誰也沒有做好準備,情迷意亂之下,兩人就放任自流了。現在睡醒,理智回籠,那該有的補救措施當然要做。
只是……餘承玺不明白,真的有這樣做的必要嗎?
“我們,不是要準備公開關系嗎?”餘承玺不解,“關系确定了、公開了,我也見過你的家長了,那——為什麽還要用藥?
“如果懷上的話,那就生下來。反正我又不是養不起。”
是個Alpha都會抵觸自己的Omega愛人吃這種藥的,一是這種行為就讓人不适——畢竟某種意義上,是在用藥扼殺自己的孩子;二是,但凡是藥都有三分毒。既然是應付緊急情況的,見效快作用強,那這藥肯定就會傷身體。從身體的角度上考慮,餘承玺不願意秋喻吃藥。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秋喻嘆了口氣,有些勞累道,“快去買。我緩一緩,等會兒會自己起來的。”
“我……”餘承玺還是不樂意去。
秋喻躺着不動,斜了餘承玺一眼:“快去。”
在虛弱無力卻又态度強硬的秋喻面前,就算是天上天下的餘大少爺,也沒法做出任何違抗。
餘承玺投降一般地長嘆了一口氣,跳下床從開着的行李箱裏拿了幾件衣服穿好,開門走出卧室、下樓買藥。
秋喻聽着厚重家門被吧嗒關上的聲音,也忍不住哀嘆了一聲。
秋喻獨自靜躺了大約四五分鐘,感覺身上的酸痛感稍微舒緩了一些後,才扶着床櫃起身,一路沿着牆走出卧室、進到衛浴間裏沐浴洗身。
如果說尋常的事後是一張梅花圖,白白的宣紙上描繪着細長的枝幹、枝幹上點綴着幾朵盛開的梅花,那這次的,就是一張桃花圖。
茂密、盛放、粉粉紅紅紫紫交疊成一片,配着青紫的指痕枝幹,全然是一張桃花肆意盛放的水墨巨作。
“……真是有夠瘋狂。”秋喻提不起任何精神去誇贊創造出這幅巨作的藝術家本人,對着鏡子感慨着昨日的失控。
清醒之後,他對餘承玺多多少少是有些怨氣的。那家夥昨天确實是過于放肆了,除了遵從Alpha本能以外腦子裏沒有任何想法,管不住勸不來不說、還一個勁兒地下狠手。受了欺負的他,理所當然有發脾氣的權力。
然而冷靜地想想,這事兒吧……也不完全怪餘承玺。餘承玺是在水土不服的情況下低燒不退、進而導致發情失控的;在理智暫退的情況下,餘承玺完全被本能支配,所有的舉動都不能以狀态正常時來評論。
再說,作為被引誘到理智半存、卻仍舊靠近Alpha的Omega一方,秋喻自己多多少少也存在着一些半推半就的責任。雖然掙紮之後逃脫的幾率不到一半,但秋喻不僅連掙紮都沒有、最後反倒還享受在了其中。
本性,真是一種可怕而又不好控制的東西。
衛浴間裏熱氣騰騰,秋喻抱住雙膝蹲在地上,低着頭看着自己的一雙白淨腳丫,一邊放任熱滾滾的洗澡水将身上的粘膩感覺徹底沖刷走,一邊打量着腳背上青紫的血管、想事情想得入迷。
要說突然發生關系、又或者是餘承玺動作粗暴将他弄疼弄傷這兩件事,秋喻可能還并不那麽在意。得益于上一世裏那位偏執系霸道餘少爺的瘋狂索取,秋喻在這碼子事上的容忍度很高。想到底,最在意也最害怕的事情,果然還是懷孕。
從現實層面上考慮,秋喻公開戀愛關系這事兒還尚未蓋棺定論,這個節骨眼上懷孕,那不又是走了上一世的老路?上一世裏他要是只被曝光戀愛還好,就是直接越過戀愛、被曝未婚先孕,才會引起粉圈內這麽大不滿的。
粉絲們或許可以理解偶像戀愛、也可以試着慢慢去接受自家偶像有戀人的事實,但越過這一關直接承認懷孕?不行。這樣做是在為粉圈帶來晴天霹靂。
從個人情感層面上考慮,秋喻多少有些……慌張。
他不是第一次受孕,但這副身體卻是第一次承擔懷孕的風險。不說第一次懷孕時、孕夫要花費多少精力去調節身體狀況,就說行動不便、活動受限這兩點,已經能勸退不少Omega了——包括秋喻。
懷孕有什麽好的?懷孕一點也不好。一點一點一點兒、也不好。
想到這裏時,兒子皓皓的天真笑臉忽然地浮現在秋喻眼前,紅嫩嫩而又胖乎乎的臉頰一顫一顫,小崽子的一雙雙眼皮大眼睛笑得眯成一道縫,嘴巴咧開着露出嫩紅的牙床,仔細一看,還能看見一點剛冒出腦袋的小牙。
這段時間裏,秋喻忙着處理這個世界的事物、忙着發展和餘承玺的感情,漸漸漸漸地,忘記了很多其他重要的東西。比如他的寶貝崽崽皓皓,和他出生五個月還未來得及定下名字的Omega寶寶。
秋喻一直想着不要重蹈覆轍、不要再像上一世那樣被搞大肚子,卻從未想到過,如此一來,他就再也見不到他可愛的寶貝們了。
就是這一刻,秋喻突然明白了,重生的意義是指,上一世的那些經歷,都不複存在了。
他站在新的起點上,看着承載着過去的列車越駛越遠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情緒在秋喻心中噴發。
他淋着花灑澆下來的熱水,抱頭哭泣。
全身心投入地哭泣途中,衛浴間那扇關得并不嚴實的門被人粗暴擰開。
下一秒,不斷落到背上的滾燙熱水停止了,一張幹燥溫暖的大毛巾從身後蓋了過來。
“哥哥,”餘承玺不顧地板濕滑,雙膝跪在地上,用浴巾裹着秋喻,,“為什麽你一個人在這裏哭?”
不聽見餘承玺的聲音還好,一聽,秋喻的淚腺就繃不住了,握緊餘承玺的手,委屈地開始放聲大哭。
“你、你怎麽了呀?”
餘承玺被吓得手腳不知道要往哪放,緊緊地抱着他的美人哥哥,慌張得說話的聲音都帶顫。
“你不要哭,你哭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對不起,是我害得你這麽傷心難過的,我以後、我以後再也再也不亂來了。我一定——”
“不是的。”
秋喻轉過身去抱住餘承玺。
“我就是、在剛才想起了很多很多東西……帶着傷痛的過去、和被狠心舍棄掉的美好記憶……不存在了,通通都不存在了。
“很奇怪,剛才、剛才沖着澡的時候,我突然……突然就明白了,什麽是重生的感覺。”
“什、什麽重生的感覺?”餘承玺聽得糊裏糊塗,卻沒功夫仔細去思考和質疑,順着秋喻的話反問。
“就是……”秋喻低了低頭,順勢在餘承玺的衣服上擦掉眼淚,“我用力地哀悼過我所有的過往後,我依舊想要和你一起——創造未來、奔向未來。”
從這一刻起,兩人的狀态,徹底調轉。
“你先穿個這個吧?”餘承玺從卧室裏拿出那件奶咖色的毛衣開襟,披到秋喻身上,略顯羞愧道,“其他衣服……好像都‘陣亡’了。”
不是這個系帶斷了、就是那個襯衫被扯破了。餘承玺在地上撿了一圈,只挑出來一件可以穿的外衣。
“我等下去你衣櫃裏找找,你捂嚴實了,別着涼。”餘承玺細心地用毛衣的袖子在秋喻身前交叉打了個結,“我先把床收一收。
“你是沒見着啊,那簡直跟我們吃剩的蛋糕托盤一模一樣——亂得啊,黏糊一片。”
之前一直是秋喻照顧餘承玺、秋喻順着餘承玺來,而調轉之後,是餘承玺照顧秋喻、餘承玺小心翼翼地順着秋喻來。
餘承玺自己并未發現狀态的調轉,一心一意地想要秋喻開心、秋喻放松、秋喻繼續像以前那樣,溫溫柔柔地笑,什麽煩惱也不要有。
哭過之後的秋喻,狀态确實挺放松的。
他捧着盛了熱水的馬克杯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對又要進卧室的餘承玺道。
“先別忙活了,把買回來的藥拿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崽崽:媽你真的要對我這麽狠心嗎?
秋喻:Omega不狠,地位不穩
感謝山楂好酸吶和OKSTAR的地雷1個~
以及千山雪寂的營養液10瓶、雲雀恭彌的夫人的營養液5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