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互毆
在沈星杳這句明顯帶着酒音兒的話落下之後， 沈為清轉身準備去開車的身形瞬間僵硬下來，慢慢地轉過身，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星杳， 而站在一旁的段聽樂也很明顯地流露出了慌張感， 一動也不敢動， 但是兩人都默契地先是看向沈星杳，随後一齊看向沈為初。
在兩人緊張地視線下，沈為初忽然笑了，伸手點了下沈星杳的額頭， “醉了， 說什麽胡話呢？你一個小丫頭那裏來的男朋友？”
段聽樂與沈為清對視了一眼，段聽樂讪讪笑了下道：“是，都怪我， 不該讓她喝酒的。”
沈為清：“醉得不清，我…去開車。”
沈星杳此時滿腦子裏就只能聽到他們一直在不停地重複着提醒她喝醉了， 她清醒着呢好嗎？她根本就沒有喝醉？而且他們憑什麽質疑她沒有男朋友？她有男朋友的！她的男朋友天下第一好！
酒壯人膽，她從沈為初的懷裏掙紮開，搖搖晃晃地站穩身子。
沈為初趕緊想要去扶她。
被她躲開。
自己站穩， 雙手叉腰，“說了！我沒醉！”随後腳步晃了下朝向沈為清， 指着他，“你…告訴他們，我是有男朋友的對不對？”
沈為清猛地咽了下嗓子，不敢去看沈為初的眼睛，“這…我……”
“你裝什麽裝……你又不是沒有看過！”
随後沈星杳又晃了下，轉向段聽樂。
段聽樂一瞬間緊張到嗓子疼，媽媽……她好害怕……
沈星杳指着她， “你不說…那你說……”
段聽樂頂着沈為初的視線，幹巴巴道：“說…說什麽？”
“你們怎麽都這樣阿？你們不都認識嗎……”随後她看向沈為初，聲音含着委屈，“哥哥……他們都不肯給我作證……”
沈為初朝沈為清跟段聽樂看了眼。
沈為清的後背起了層薄汗。
段聽樂下意識地朝朝尤朝聞的身後挪動了點。
尤朝聞瞥了眼朝自己靠過來的段聽樂，眉梢稍微揚了下。
沈為初繼而重新看着沈星杳，聲音透着溫和，“這樣阿，那你告訴哥哥，你男朋友是誰阿？”
“我……男朋友……我男朋友是……”沈星杳的眼睛都開睜不開了，但還是強撐着朝段聽樂伸手，“我……手機呢？你們都不幫我打電話，我自己打……”
段聽樂顫抖地将沈星杳的手機遞給她，給完之後，再次縮到尤朝聞的身後，她發誓，她要是知道會是這樣，打死她，她今兒都不會讓她沾一滴白蘭地！！
沈星杳當着他們幾個的面，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喂？”
魏敬一接到電話的時候，恰好也正準備給她打電話，他剛跟幾個投資商聊了幾句，一回頭，她就不在原先的沙發上了，而此時，她一開口，他便聽出了她聲音中含着的醉意。
“喲喲，你喝酒了？你在哪裏？”魏敬一的聲音帶上着急。
沈星杳的嘴角幾乎能挂上小油瓶，“他們都不相信我……”
“他們？是誰？不相信你什麽？”
“不相信我……”
“喲喲，你在哪裏？”
“魏敬一……我喝醉了……你快來接我吧……”
在沈星杳那句魏敬一出口之後，尤朝聞瞬間便感覺到了身後的人揪緊了自己的外套，視線朝沈為清看過去，少年最擅長演戲，但是此時面上五雷轟頂的害怕壓根便掩飾不住，在看了一眼蘇為初之後飛快地挪開視線。
而蘇為初的面上帶着一貫的溫和，尤朝聞卻已經清晰地感覺到了好友的寒意，喲喲的男朋友居然是魏敬一？這一時間，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同情蘇為初還是該同情魏敬一了。
“好，我馬上就過來，那你告訴我，你在哪裏好嗎？”
“我……我在……”
蘇為初笑着朝沈星杳伸出手。
沈星杳看着她，眼裏閃過一絲不潔，卻還是乖乖地手機遞給了她。
蘇為初嘴角上揚，對着電話那頭的人道：“負一樓地下車庫，我等着你。”
……
魏敬一下了負一樓的地下車庫，還沒有靠近便看到站在那邊的蘇為初，先前在聽到好友的聲音從喲喲的電話裏傳出來的那一刻，說實話，他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放心了下來。
蘇為初看着他，嘴伸手扯了扯領口的領帶，連同西裝外套一起随意扔在地上，繼而繼續解着袖口的紐扣，面上帶着一貫的笑意，與他道：“來了？”
魏敬一太了解好友了，知道這張風平浪靜的面容下究竟隐藏了多少的驚濤駭浪，卻還是腳步堅定地朝他走過去，回應他，“是。”
靠近之後，男人一拳當即朝他的面頰打了過去，蘇為初這一拳可以說是全力，絲毫沒有收住力道，魏敬一瞬間便被打着後退了好幾步，連着嘴角的位置快速地紅腫起來，口腔裏彌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蘇為初看着他，活動了下手腕，依舊笑着又是一拳上去。
魏敬一自知理虧，任由蘇為初一拳拳掄下來。
蘇為初也真的是狠人，專挑人最疼的地方打，一拳一個問題。
“什麽時候起的心思？”
“什麽時候開始的？”
“去年吧？去年跟我說的那個女孩就是喲喲是不是？”
“你可真是好樣的！ 你真是我的好友！摯友！”
蘇為初引以為傲的冷靜都在魏敬一的面前崩塌，去年！他媽的！從去年就開始了？難怪他總是問他，會不會祝福他？這還一度讓他懷疑自己，到底是表現出了多少不想讓他得到幸福的态度？再一想到他去年對他說的那些話，他都恨不得回頭扇自己幾巴掌？
魏敬一的眉骨，面頰，嘴角都挂了彩，隐藏在西裝底下的腰腹更是硬生生地疼，最後一拳直接被打到踉跄着背靠在停車場的牆柱上。
蘇為初上前跨了一步，揪着他的衣領，眼睛紅的不像話，“魏敬一！你他媽的還是人嗎？”
魏敬一氣息不穩地看着他，說話嘴角都疼的厲害，“是我欠你。”
蘇為初對着的小腹再次一拳上去，“你他媽當然欠我！”
魏敬一被打的身子彎下去，卻又被蘇為初強行拎起來，“還手！”
魏敬一看着臉色沉的吓人的蘇為初，沒有動手也沒有說話。
蘇為初再次一拳頭上去，“我讓你還手你聽見沒有！”
魏敬一依舊不為所動，蘇為初就像是要逼他似的，一拳拳掄上去，終于在魏敬一疼的幾乎站不住身的時候，還手了。
還手之後的兩人快速扭打到一起，你一拳我一拳的朝對方掄過去，蘇為初沒有收半分力道，魏敬一依舊沒有，兩人連拳頭到腳，也不知道是砸到了誰的車，在空曠的停車場發出刺耳的車鳴警報聲，但是這并沒有阻止兩人的互毆。
最後兩人都滿身滿臉是彩的癱倒在車庫冰涼的地面上，四肢百骸疼的一動都不想動，兩人的鼻腔口腔都是濃重且腥甜的血腥味，兩人之間隔了些許距離，同樣痛苦地粗喘着看着車庫的天花板，一言不發。
良久，久到魏敬一覺得蘇為初不會跟自己說一個字的時候，他開口了，聲音顫抖隐忍。
“魏敬一，狗跟你比起來都要自愧不如！”
魏敬一忍着痛意側頭看向他，發現有什麽從他的眼角滑落下來，砸在水泥地上，暈開。
……
沈星杳一覺睡到自然醒，醒來之後，頭疼欲裂，她這是怎麽了？昨天晚上喝醉了嗎？沈星杳努力回想了下，只想起她昨晚喝了段聽樂給遞過來的白蘭地，後面一片空白，甚至連她自己是怎麽回來的都記不起來了，想到這裏，她慌忙打量了下四周，在看到熟悉的裝修陳列，她這才默默松了一口氣。
是她的房間。
沈星杳伸手在太陽穴上揉捏着，試圖緩解宿醉之後的疼痛感，很顯然還是有些效果的，伸長手夠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上午十點了。
赤着腳下床進浴室洗漱了一番，換了套舒服的居家服，這才出門朝樓下走。
剛到樓梯口，正好撞見澆完花進來的陳姨。
陳姨看到站在樓梯口的人，驚喜道：“喲喲，醒了？”
沈星杳沙啞着嗓子應了聲，“嗯。”
“快下來，我給你去端醒酒湯。”
“好。”
陳姨熬的醒酒湯效果非常好，沈星杳喝了小半碗，宿醉帶來的疼痛感都沒有先前強烈了。
陳姨再次過來的時候，手上端着早餐，“雖然已經快中午，但是昨晚喝了那麽多酒，還是不适合吃太油膩的，早餐我還給你溫着呢，先吃點養養胃。”
沈星杳：“謝謝陳姨。”
沈星杳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溫熱的熱粥讓胃部都舒服了不少，想到了什麽，随口問道：“對了，陳姨，我爸媽呢？”
陳姨擦拭的動作稍微頓了下，這才開口回她：“他們早上就出去了，應該是有什麽事吧。”
沈星杳的注意力都在早餐上，所以并沒有注意到陳姨的異常，繼續問道：“那我大哥上班去了嗎？清清呢？還在睡嗎？”
陳姨道：“清清上午收拾了行李就走了。”
沈星杳詫異地問道：“走了？去哪裏了？”
“說是外省有個品牌活動，先過去了。”陳姨道。
沈星杳是知道沈為清的行程的，他後面在廈門确實有個品牌見面會，但這不是還有五天的時間嗎？怎麽這麽着急就過去了，雖然詫異，倒也沒有覺得多奇怪，畢竟他敬業的名號在圈裏叫的還是夠響的，并且沈星杳也壓根沒有意識到，她剛才的問題中，陳姨只回答了自己其中的一個。
吃完飯之後，沈星杳掏出手機給魏敬一打了通電話，電話是響的，但是無人接聽。
直到手機自動挂機，沈星杳蹙了蹙眉頭，難道在開會？
這樣想着，便沒有再打電話過去打擾他。
快中午的時候，沈星杳這才接到魏敬一的回電。
“我上午的時候給你打電話，你怎麽沒有接呀？”
魏敬一道：“抱歉，中午在開會。”
沈星杳笑了下，“我果然猜到了，對了，我昨天晚上好像喝多了，應該是聽樂送我回來的，還有啊，我不是答應過你，我們年後就跟我爸媽說我倆在一起這事嗎？你覺得今天晚上怎麽樣？正好我今天也在家。”
那頭沉默了幾秒。
魏敬一開口喊她：“喲喲。”
“嗯？”
“抱歉。”
沈星杳疑惑：“為什麽要說抱歉？”
“我現在不在北京。”
沈星杳坐直身子，“不在北京？什麽意思？”
“我出差了，臨時的，海南這邊一個項目出了點小纰漏，我得敢過來處理。”
沈星杳能夠理解，只是昨天還見面的人，今兒人就到了海南，有些失落也心疼，“這樣阿，那沒事，我等你從海南回來，回來之後你再過來見我爸媽怎麽樣？”
魏敬一頓了一秒，“好，可以。”
“欸，我剛才看通話記錄，我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了？”沈星杳先前看了下聊天記錄，她昨天晚上最後的一通電話就是打給他的。
魏敬一：“是，打了。”
“我大概是喝多了，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我昨晚說什麽了？”
“也沒說什麽，就是說你喝醉了，想要回家睡覺了。”
“就這樣阿？”
“是阿。”
“那好吧，那你先繼續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
蘇為初冷眼看着對面床的男人挂了電話，“也不知道魏總什麽時候練就了這一身說謊不眨眼，不打草稿的本事。”
魏敬一艱難地将手機放回枕頭底下，“都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
“說風涼話怎麽了？我還想揍你呢！”
“好好好，等我倆出了院，你再揍。”
沈望津：“還想揍什麽？”
魏敬一跟蘇為初同時朝門口看了過去，進來的正是沈望津跟魏汴林。
“爸，叔叔。”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沈望津看着病床上的兩人，“你們兩個年紀也也不小了，也都是快三十歲的成年人了，怎麽還做出打架互毆這樣的事？”互毆完也就算了，還跑到酒吧灌酒，原本就傷了脾胃，再灌下幾瓶烈酒，要不是酒吧的老板是熟人，估計這兩人醉死在酒吧都沒人知道。
而這還是只是其一，兩人互毆的視頻在當晚就上了熱搜。
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腳我一腳，打的那叫一個狠戾，這兩人自小好的跟穿一條褲子長大似的，何曾打成這樣過，因此在看到互毆視頻的時候，他跟老魏都是懵的，腦子空白。
兩人互毆的熱搜視頻在網上瘋轉，話題度直接爆了，因為兩人不要命的互毆，給兩家的公司都帶來了不小的危機影響，可以說，他跟老魏那一個晚上都沒有合眼，一邊處理着熱搜一邊處理着公司關公，一邊還要挂着兩個躺在急救室的小兔崽子，好不容易在天亮之前撤下了熱搜，解除了危機，兩個小兔崽子也從急救室出來。
早上的時候，兩人的手機也被他們的親朋好友以及商業合作夥伴們打到爆，他們一邊不斷地重複解釋一邊恨不得将兩個還在昏睡的兔崽子抽起來。
沈望津給魏汴林拖了把椅子，兩人在他們的病床邊坐下來，“說吧，你們倆究竟是為什麽打架？”
魏敬一跟蘇為初對視了一眼，都閉緊着嘴巴，不願意開口。
魏汴林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從兩人的臉上，他便知道，在這次的互毆中，他兒子是被打的一方，所以他當下也清楚，這件事的出錯方一定是出在自己兒子身上，不然以他倆自小大小的黏糊勁，初初能把人打成這樣？
于是他看向魏敬一，“說吧，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初初的事？”
魏敬一下意識擡頭看了魏汴林一眼，沒回答。
“說話！”魏汴林拔高了音量。
自小，魏汴林幾乎沒有訓斥過魏敬一，是因為魏敬一就沒有給過自己這樣的機會，他自小就是一個很有主見很有思想的人，不管是什麽事他都能做到完美，上學的時候在學習成績上，一路都是年級第一，後面在進入公司之後，每一個項目的決策，都沒有讓他失望，這而一次，竟然是跟他最好的摯友之間互毆，魏汴林實在是很難想象，他究竟是做了什麽不容寬恕的事，能讓一貫溫和禮貌的初初如此失态。
沈望津下意識安撫住好友，“老魏，別這樣，男人之間打架其實也挺正常的。”
“這件事猜都不用猜，一定是這小兔崽子對不起初初，你別攔着我，你讓我問清楚。”魏汴林重新看向魏敬一，“魏敬一，你再問你一遍，你究竟做什麽了？”
魏敬一張了張嘴唇，眼見着就要開口。
蘇為初忽然道：“魏叔叔，這是我跟敬一之間的事，我們會處理好，後面也會跟你們……”
蘇為初還沒有說完的話被魏敬一打斷，他看着沈望津，眼神格外地認真，“沈叔叔，很抱歉在這樣的環境下向您介紹自己，我是魏敬一，也是……喲喲的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