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酸死個人了

婁飛钰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施鴻沁一臉錯愕, 這次是真沒帶半分假裝。

決定接受現實打擊的他,突然迎來一點微光,讓他覺得如夢似幻, 太不真實。

“……就算之後江湖都是我們倆的風言風語?”

施鴻沁認真地望着應溪寒。

上個天地中,應溪寒從未注意過施鴻沁的眼睛形狀如此好看,更遑論總會被他眼睛裏的神采所攝。

一如此刻被蠱惑一般,只覺就算風言風語又如何,這江湖關于魔頭的風言風語還不多嗎?

而他左胸膛又像是跳出了一個小人, 不停地敲鑼打鼓, 打得他目眩神迷。

明明并非事實,不過是僞裝。

甚至還未開始,他卻不由自主地,想要把直抵他心的眼眸徹底霸占。

有什麽情緒即将傾瀉而出。

他什麽都沒聞到,也已經吃下足夠多的抑制丹, 然而面對施鴻沁, 強大的意志即将再次崩塌。

不是抑制丹不管用,是他無法自控。

應溪寒張了張口,語塞的瞬間, 看着施鴻沁又笑了笑, 是讓他寬心的意味笑:“其實就算婁大哥不介意, 我也介意,婁大哥是大俠, 江湖上只有美談,我之後可不想聽到別人說你的不是。”

施鴻沁仰頭看了眼夜空,嘴角笑意翩然,感嘆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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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溪寒不明白自己怎麽變得這麽優柔寡斷?

與施鴻沁朝夕相處的這段時日,今時今日也應該明白了。

因為師父, 他之前确實抵觸情愛,可如果對方是這個少年,他再也生不出一絲厭惡。

雖有焦躁與忐忑,卻無不快。

這一次的沖動,毫無信息素的影響,只是因為施鴻沁。

只是施鴻沁。

施鴻沁的話語裏似乎還帶着些其他的試探,但應溪寒還未探究明白,就被少年完美的收起來,就連笑起來的樣子都依舊透着懶散。

或許這個請求也是施鴻沁的沖動而為。

想起申屠樂水後,他就意識到有更好的選擇。

一旦這麽想,心裏酸澀感越發濃重,冒出一種有人要搶他所有物般的極度不悅。

應溪寒的直覺提醒着自己,如果他就此放施鴻沁走,那一切都将不可挽回。

這一刻,他是應溪寒還是婁飛钰并不重要了,抓住施鴻沁才重要。

“出言如山,豈有反悔的道理。”不再多想,應溪寒聽到自己铿锵有地承諾。

施鴻沁眼瞳震了震,轉頭看過來,四目相對間,終于确認他話中真意,面容舒展開來,莞爾一笑:“婁大哥,多謝。”

少年站于飄着餘煙的柴火旁,立于繁茂的樹木前,身姿挺拔,容貌俊秀無雙。

在應溪寒看來,從來普通不過的明月和星光,突然變得風清月皎。

兩人什麽都沒說明,更不知對方心中想法,但這種暧昧的氛圍卻讓人不忍打破。

僅是如此已經讓施鴻沁滿足了。

至少現在是滿足的。

他是不是可以懷有期待,婁飛钰答應他這個請求,并不全因為俠義情懷。

畢竟他看到了婁飛钰眼裏的掙紮,以及掙紮過後的堅決。

夜闌人靜的山林,他和婁飛钰走在一起什麽話都沒說,四周卻像是瞬間山花爛漫,春暖花開。

……

“聶息你他媽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對!”施鴻沁兩人回到凰極宗區域時,便聽到申屠樂水怒氣沖沖的對聶息開炮。

申屠樂水臉色比白天好上不少,查茶站在一旁似乎正在發呆。

“我不知我娘親是誰,又怎知她是不是在和你作對?”聶息嘲諷道。

眼看申屠樂水罵不過就要動手了,施鴻沁連忙伸出手攔住他,轉頭對聶息道:“聶師兄,有話好好說,樂水他信潮可能快來了,脾氣有些暴躁,你多擔待擔待。”

Omega來信潮前就像上輩子女子來月事,情緒容易起伏不定。區別是發作的期限每個人都有些差別。

而申屠樂水是一個月一次,每次一天,距離下一次信潮估計還有五日。

因為他屬于信潮頻繁的類型,所以更不要命的制作提真丹,只為了早點阻止這場信潮。

聶息冷哼一聲,雖然心裏不快但也沒有繼續冷嘲熱諷。

“怎麽回事?”施鴻沁問道。

申屠樂水冷靜下來後,把事情的原委和施鴻沁說了。

申屠樂水的口述基本對自己有利,從頭到尾都像是聶息的無理取鬧。

但施鴻沁聽明白了,其實就是申屠樂水想要到處走走,但聶息認為他身為Omega不能如此肆無忌憚,誰知道這大晚上的會不會有禽獸四處亂晃,就為抓一個離開門派保護的Omega。

聶息的話不無道理,可惜他對申屠樂水不會好好說話,夾槍帶棍的語氣讓人一聽就炸。

“除了小茶還有護衛在我身邊,你說會有什麽人這麽明目張膽?聶息,你他媽就是看我不順眼,我不痛快你就痛快了。”申屠樂水忽然獰笑,“你是不是還記恨上次我拍你屁股,我今天就要在這裏大聲吼出來,凰極宗掌門首徒——互谷特別嗚嗚嗚嗚——”

施鴻沁一把捂住申屠樂水的嘴。

不少人都被聲音吸引看了過來,眼裏都充斥着八卦的光芒。

應溪寒看着親密接觸的兩人,眸色沉沉。

施鴻沁并不知這些,只知道不能讓申屠樂水把這種話大肆宣揚。

他都不知道這兩人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大的過節,但看聶息一臉黑,仿佛申屠樂水再多說一個就要人命的狠厲表情,他就不能讓申屠樂水把話說完。

日常走神的查神醫因為少莊主的嗚嗚聲回了神,然後湊到申屠樂水耳邊悄聲說了什麽。

劇烈掙紮的申屠樂水忽然不再動彈,支吾着表示不再鬧了。

施鴻沁這才放開他,申屠樂水拉了查茶要走前還放下狠話:“他媽的聶息,以後我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便回了帳篷裏。

應該是查神醫提神丹的改良之處吧。

一些人知道沒八卦可聽了,又不動聲色地收起耳朵繼續自己的事。

等聶息情緒平靜後,施鴻沁道:“聶師兄,你犯不着和樂水置氣,他就那脾氣,你反應越大,他越是上頭。”

聶息眉頭一皺,對他的話似乎不太贊同,但也不多說,只道:“是他看我不順眼。”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莫名其妙。”施鴻沁聳了聳肩,餘光看到旁邊梅霜宗那裏步雪封的身影,轉身看向婁飛钰,繼而道:“婁大哥,事不宜遲,趁着步掌門回來了,我去找他。”

施鴻沁就要走,手忽然被人拉住。

婁飛钰的指尖微涼,還能感覺到因常年練劍而起的厚繭,卻讓他整個心都仿佛都被燙了一下。

“我在這邊看着,等你回來。”婁飛钰示意會一直關注梅霜宗那邊的情況。

英俊端正的臉容上并無什麽笑意,硬要說的還有幾分鄭重。

然而在心跳不止的施鴻沁聽來,卻像是世間最溫柔的話語。

他臉上止不住笑意,重重握了握婁飛钰的手,腳步輕快地走了。

施鴻沁不知道,但應溪寒注意到,剛才有其他門派的Omega來到凰極宗邊界旁,一直往這邊看。

那個Omega找到施鴻沁身影後,正要邁步,突然看到施鴻沁和婁飛钰牽了手,她揉了揉眼睛确定沒看錯,無聲尖叫了一聲,便被冒出腦袋的想法吓到直接跑了。

步雪封就在外頭,施鴻沁還沒打招呼,看到他過來後,便支開身邊的人帶他進了帳篷裏。

施鴻沁不确定剜除腺體這事是不是步雪封的禁區,所以事先還是假意周旋了一會兒,喝着茶香四溢的茶水,先是誇了句“好茶”,再贊嘆步雪封功力高強,一定在修行路上付出極大,自己應該多多向步掌門學習之類的屁話。

步雪封看出他的目的不是來喝茶的,喝了一口茶,緩緩道:“鴻沁,你想問舅舅什麽不用如此,直接問吧。”

施鴻沁小心翼翼道:“我怕問出來會觸怒到步掌門。”

“如果我到時發怒,你喚一聲‘舅舅’,我就什麽氣都生不出了。”步雪封說着視線看向施鴻沁發中的白梅簪,一向給人陰沉之感的臉上出奇的柔和,似乎正面對着疼寵異常的晚輩。

施鴻沁醞釀了一番,終于問出了此行的目的。

步雪封聽到“剜除腺體”一詞時,神态平和,并沒有任何不悅。

等施鴻沁說完後,道:“其實,剜除腺體這件事,我當初除了靠的毅力外,更重要的是運氣。”

他的目光悠長,望着施鴻沁,确切的說是凝視施鴻沁的雙眸,回憶起了一些事,嘴角的笑略帶苦澀:“我能給的經驗之談有三點,一是需要提前備好特定草藥制成的丹藥在難以忍受痛苦時服下;二是自己下手,要快準狠;三是需要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在身邊,在痛苦無助的時候來上那麽一刀,免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我當年給自己準備了第三點,說不定今天也不會站在這裏。但要是,那天真有人在我身邊,再給我一次選擇,我會求他給我一個痛快。”步雪封的神情嚴肅得令人覺得可怕,随後表情又變得柔和,問道:“你那個Alpha的朋友是婁飛钰吧?”

施鴻沁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頭。

步雪封斟酌再三道:“此人性子怪戾,寧梁被他所傷至今仍纏綿病榻,幾度生出求死之心。雖說這事确實是他之過,但婁飛钰手段太過狠毒……”見施鴻沁臉色沉沉,他繼而道:“今日,我也不說什麽讓你不快的話,只希望你日後與他相處,多留份心。”

“多謝步掌門提醒。”施鴻沁客套地拱了拱手。

步雪封顯然不準備再惹他不快,說回正題:“關于剜除腺體一事,如果他們想知道一些其他的注意之事,明日比賽結束後,你帶他們都一起過來吧,有不少事由我來說比較好。”

施鴻沁沒想到這事如此順利,只不過:“步掌門,我們都挺着急的,我等下将他們帶來見您可以嗎?”

步雪封有些意外,卻欣然同意。

顯然不論他說什麽,步雪封都不會拒絕。

施鴻沁笑了笑,很誠摯,即将走出帳篷時,他猶豫了一下,最終停下轉身。

“舅舅,謝謝。”施鴻沁鄭重道。

步雪封二話不說答應幫忙,都是看在步慕青的面子上。

施鴻沁明白這點,深思熟慮後還是喚了一聲步雪封期待許久的稱呼。

步雪封神情動容,眼中似有淚光,僵硬地笑了笑,嘴唇顫動,忽然道:“鴻沁,不久後便是你生辰,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施鴻沁停步,這才意識到原主連生日也和自己一樣。

他從不過生日,笑了笑,搖頭道:“不用。我的生辰亦是母親的忌日,舅舅,很高興我在這世間還有親人,您能想到這件事,我已經很開心了。”

岑意遠對原主的生辰永遠諱莫如深,如果不是步雪封提起,他會就這樣忘記這件事。

在這個世界,除了岑意遠,步雪封是第二個帶給他深切親情感覺的人。

施鴻沁剛走回凰極宗地盤的邊界線,就看到婁飛钰站在那裏。

他立馬沖到婁飛钰面前,忍不住想拉住近在咫尺的手,但又怕太過急切讓婁飛钰不适,便忍着心裏的騷動,将步雪封話一一轉告。

“我去把這事告訴樂水,等會兒一塊過去。”施鴻沁都能想到申屠樂水聽完會如何興奮的樣子,說完就要走,後衣領就被婁飛钰一扯。

“我與你一起去。”婁飛钰道,“我們在一起這件事,先讓他知道吧。”言外之意就是不讓申屠樂水知道真相了。

施鴻沁傻愣愣地跟着婁飛钰走,走到申屠樂水帳篷門口,他扯了扯婁飛钰的袖子,開玩笑似的問道:“婁大哥,你是吃醋嗎?”

這戲演得太過逼真,連他自己都要信了。

婁飛钰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讓施鴻沁打了個激靈,有種自己玩笑開大了的心虛感。

他呵呵傻笑,說着“樂水,我來告訴你好事了”快速地撩開門簾,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之餘,迅速拉了婁飛钰的手沖了進去。

帳篷內的申屠樂水正在埋頭寫東西,擡頭看到施鴻沁,滿臉都是興奮:“兄弟!托了小茶的福,我這次真的要成功……”他最後兩個說着說着就漏了氣,一雙眼瞪得老大,盯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在申屠樂水的注視中,眼看婁飛钰宣誓主權一般反握住施鴻沁的手。

他露出見鬼似的表情,連連蹦出好幾個“你們、你們、你們”,語塞片刻,終于找回聲音,感慨道:“他媽的,真是好事啊!”

當然,當申屠樂水之後知道真正的好事後,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快步沖到施鴻沁面前,就要給施鴻沁一個喜悅的擁抱,卻被一條硬邦邦的胳膊擋住。

申屠樂水見是婁飛钰作祟,也不惱,開心地轉了方向,跑到坐着發呆的查茶前,抱住查茶放聲大笑。

施鴻沁失笑道:“瘋了。”

轉頭看向婁飛钰,發現婁飛钰正看着他,有些疑惑。

婁飛钰一本正經傳音道:【你們關系太好,但不能不知分寸。以後如果還是如此,那些人會以為你還有申屠公子這個Omega可以選擇,我們的計劃就白費了。】

有理無言。

他乖乖老實道:“我知道了,婁大哥。”

作者有話要說:  啧啧,這滿屋子的酸味,鴻沁你醒醒,你婁大哥是真的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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