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緊張

江榆楞了一瞬,他沒有去接賀巢的書,眼裏閃着倔強的光,嗫嚅起來。

賀巢看着他,“幹嘛?”

江榆低頭,小聲的回答:“你······昨天不是這樣的。”

賀巢頓住,忽然想起來,昨天他強硬的在衛生間和江榆說的話。

三秒過後,賀巢臉紅了。

他期期艾艾的拿回自己的書,為了打破尴尬的氣氛,他咳嗽一聲:“你以後不能讓人白白欺負了,也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正好在邊上幫你。”

江榆噘着嘴,臉色看起來想反駁。

賀巢繼續咳嗽,不過語氣柔下來,說:“你想說什麽,就說。”

“你教我······教我反抗,現在為什麽要變成我媽媽那樣的人。”

賀巢的臉,現在完全攏在了陰暗中,他背對着窗戶,外面的陽光,只是淺淺的撒在了江榆的桌子上,一閃一閃。

江榆本來還氣勢洶洶的想要聲讨出爾反爾的他,但是看見賀巢幽暗的眼神時候,一下子不敢說話了。

他擡頭,仰着頭看着賀巢的頭發,忍不住結巴了:“我······我不是說你不好,我······喜歡······之前你說的話。”

賀巢的呼吸一窒。

江榆立即低頭,看了一眼語文書,伸手把他推回去。

賀巢也沒有多說什麽,拿回了語文書。

很久很久以後,江榆拿着筆細細的記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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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聽見了一句若有若無的對不起。

聲音低的像是窗外被封吹的沙沙作響的樹葉一般,很快随風消散。

江榆幾乎覺得自己出現幻聽了,他擡頭望着賀巢的腦袋,過了一會,兀自牽起了嘴角。

那一天,江榆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放學的時候,他看着路口的紅燈閃爍,都不顯得焦慮了,只是臉龐帶笑,一直望着外面的馬路。

吳伯在前面望着,覺得太陽可能是打西邊出來了。

他剛想問問是不是學校了有什麽好玩的事情。

江榆的臉色忽然沉下來,他好像是望見了什麽似的,整張臉忽地煞白起來,眼神也直愣愣的望着街口。

吳伯問:“看什麽呢?小少爺?”

江榆卻完全不搭理他,只是扒着窗口,死死的望着街口。

他忽然掏出手機,打開屏幕鎖,就找到江志遠的號碼,正想撥過去,他卻不動了。

江榆望着那個街口,一對男女抱在一起,男人明顯很寵溺女人,在她臉側親了親,然後揉揉她的頭發,對她笑的眉眼彎彎。

再之後,江榆一路上都沒說話了,拿着手機,愣愣的不知道望向哪裏。

吳伯望着他樣子,也沒在意,江榆經常在這樣,什麽事都不說。

他以前也經常盯着一個地方不動彈,夏鶴經常問他看見什麽了,他也只是告訴夏鶴,窗臺上的水仙花開了十三朵。

江榆的關注重點永遠不知道是什麽。

他沒當回事,也沒和夏鶴說了。

今晚,破天荒地江榆失眠了。

睡前,江榆想······他肯定生病了,竟然睡不着覺,不該的。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江榆頂着兩個黑眼圈,在夏鶴驚訝的眼神下,背着書包上了車。

夏鶴:“······唉,小瑜,現在早得很,才六點。”

江榆嗯了聲,他打開車門準備坐進去,可是猶豫了下,他又轉頭問夏鶴:“媽?我們會一直這樣麽?”

夏鶴疑惑,“一直怎麽樣嗎?”

江榆摸着柔軟的車後座沙發,望着花園和洋房,搖搖頭說:“沒事,我去學校了。”

坐上車以後,吳伯打了哈欠,“小少爺起的真早啊!”

江榆點頭,回頭望着對面傅雲開的家,他想了想,說:“他·····下周一要去一中,一中上課早半個小時,你要和他說一聲。”

吳伯臉上笑意浮現,知道江榆說的他是傅雲開,也知道江榆是在使小性子,心裏不知道生什麽氣,他故意調侃,“少爺怎麽不自己去和雲開說呢?”

江榆低頭,十分誠實,“我不想和他說話。”

吳伯:“······”

進了學校,晨光熹微,陽光正好從樓側面灑下來,帶着樹的影子灑在走廊上。

江榆一步一步,從陰影處繞開,他想自己肯定是第一個到教室的。

但等到江榆走到班門口,教室門已經被人打開了。

他伸頭進去看,卻見賀巢坐在座位上打瞌睡。

江榆心裏更不對勁了,他表面裝着若無其事的坐到位子上,一邊收拾書本,一邊較勁的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賀巢根本沒睡着,就是睜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裏。

他聽見江榆的聲音,先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很久以後回:“剛來。”

江榆看了一眼他座位上喝幹淨了礦泉水瓶子,“你來了有一個小時了吧?”

賀巢支起腦袋,顯得疲倦至極,他的眼下一片青,看起來好像也是一夜沒睡。

江榆又問:“你沒睡覺?”

賀巢終于有反應了,他瞅了瞅江榆的臉色,“你不也是沒睡覺嗎?”

江榆點頭,“我沒睡着。”

賀巢視線落在他的臉上,臉色差,但是眼神比較平時更加沒勁兒了,他忽然勾唇問:“你有沒有吃早飯?”

江榆點頭,“吃了。”

賀巢看着他白皙的臉龐,心裏燥熱起來,轉移話題,“那你有沒有喝過酒?”

江榆搖頭,“沒有。”

賀巢看了眼手表,“想不想喝?”

說着他站起來,把書本往桌洞裏面一塞。

江榆的心跳一下子劇烈跳起來了。

是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去年過年在酒桌上,他分到了一杯紅酒,剛剛倒下來,杯口的紅色綿軟的酒緩緩滴再寬大的高腳杯裏面。

他好奇的端起來,卻被夏鶴強制的奪走了。

那一杯酒的香味卻一直在腦子裏,總是忘不掉。

江榆說:“······我。”

賀巢勾唇,“那逃過課沒有?”

江榆的手心出汗了,他眼裏迸發出一股難言的喜悅和閃光,他把剛剛收拾出來的書,又放回去,站起來說:“我想逃課。”

賀巢晃了晃手機,“我也沒有過。”

江榆不信,看他駕輕就熟的樣子,肯定是老手。

賀巢帶着江榆大喇喇的從學校大門出去,然後找到公交車站。

江榆望着來往的出租車,想提醒賀巢打車更幹淨。

賀巢卻拿着手機,對着公交車站牌研究起來,他研究好了,收起手機,轉頭看見江榆熱烈的眼神,心裏一慌,“幹嘛?”

江榆指着行駛過去的出租車。

賀巢咳嗽一聲,言辭懇切的教育江榆:“要做出格的事情,那就全部做一回,要不然會留遺憾,也許以後你都沒回坐公交。”

江榆恍然的點頭,說的好像十分有道理,他激動的捏着手:“那就坐公交車。”

說着,4路公交車迎面駛過來,賀巢捏住江榆的衣服角,帶着他上公交車。

現在正好是上班時間,車裏多的是上班族和出門買菜的大爺大媽,全都是人擠在一塊。

賀巢看見後面還有一個位置,他圈住江榆的肩膀,緩緩推着他坐過去,然後站在他身邊,護着他。

江榆感覺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公交車人太多了,坐着的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幹淨的?

每一樣都讓他無法忍受。

他死死的捏着賀巢的袖口,呼吸急促起來。

公交車裏面本來就擠巴,賀巢人高馬大,挺占地方的,只能縮在江榆邊上,幾乎是緊貼着的。

賀巢貼着江榆的肩膀,是不是随着公交車蹭一下,他感覺不對勁起來,呼吸也漸漸發燙,就連他的體溫也升高了。

空氣燥熱,他捏着的江的靠椅的手也燙的怕人。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了一秒,賀巢随即低下頭,喉嚨發緊,喘不過氣。

江榆捏着手,不安的想站起來,十分焦慮。

賀巢看着他捏的發白的手指,知道他潔癖嚴重,垂眼望着江榆的頭發,說:“忍一忍。”

車上的人越來越多,從賀巢邊上走過,賀巢都會立馬伸手護住江榆,一副圈在懷裏的姿勢,像是老雞護犢子一樣。

不過抱着時候,他聞見了江榆身上清淡的沐浴乳味道,還有一點檸檬空氣清新劑的味道,賀巢的臉更紅了。

但是他圈在懷裏的江榆肩膀微微顫栗,在忍受着賀巢這樣近的距離,讓他極度不适。

賀巢尋思,自己帶着江榆上公交車,這是做了多麽天理不容的事情,讓他能這樣害怕?

江榆卻不擡頭,捏着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就在江榆默默念着趕緊下車的時候。

一個尖銳的中年人的聲音,忽然在安靜的車廂裏面響起來。

“喂,那個學生,穿着黑外套的那個,趕緊去起來給老人家讓個座。”

江榆有些後知後覺,他低頭看着自己的黑外套,茫然的擡頭,看見一個中年謝頂,頭皮锃亮的帶着眼鏡的四十餘歲的男人,皺着眉頭望着自己。

他歪頭,有點不明白。

中年人好像生氣了似的,臉都紅了,他拉着邊上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婆婆,老婆婆懷裏抱着一個塑料袋,袋子裏面裝着雞蛋青菜。

“喊你呢!沒看見老人家在這裏嗎?快起來!”

江榆皺眉,不知道什麽意思。

賀巢卻忽然彎腰,輕輕拉起來江榆,然後在江榆的耳邊快速的說了一句:“裝瘸!”

江榆:“?????”

賀巢見他不聽話,繼續微笑的放狠話,他捏住江榆的手腕,“你不裝瘸,我就一直捏着,你不是有潔癖嗎?”

江榆的手腕發燙了,他立馬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挪到邊上,賀巢的臉色頓時白了,然後委屈巴巴的撈過江榆的肩膀,可憐兮兮的看了一眼那個中年人。

那個中年人看見江榆的模樣,瞬間臉紅了,他根本不敢看江榆和賀巢,轉身就低着頭去看手機了,也沒繼續扶那個老婆婆坐下。

賀巢很客氣的、很禮貌的對那個老婆婆說:“奶奶,快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妹妹說她嘴巴疼,然後她吃了一大筐提子和三大包辣條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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