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多出一個人

因為門板上那個倒過來的單詞Murder, 傅藍嶼和喬雲铮全都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這個單詞一出現, 危險恐怕就要臨近了。

傅藍嶼睡眠質量高,但也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睡着,比如這一次, 她只是閉目養神,但始終注意着四周的動靜。

捱到後半夜,她忽而感覺一陣莫名的涼意,登時睜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喬雲铮也坐起身來。

“房間變了。”

所謂的變了, 自然是房間的色調變了。

四面牆壁的黃橙色調,不知何時已越來越重了, 且正逐漸往紅色靠攏。

這裏正在慢慢變成規則裏“危險的房間”。

“走,換地方。”

兩人迅速下床穿鞋,拿好了外套和所得道具, 一溜小跑逃離了223號房, 轉而去尋找另外安全的房間。

結果還沒來得及找一間合适的,就見走廊轉角的212房,被人推開了一道縫。

程媛探出頭來, 緊張擺手:“傅小姐,來這!”

喬雲铮納悶:“她為什麽只叫你?”

“……你真是很喜歡在無聊的問題上浪費時間。”

兩人一起進了程媛的房間,程媛反手又重新鎖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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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 看來你們屋也不太平?”

“嗯,我記得程小姐之前住在210號,這是剛換過來的?”

“我和你們分開後剛一回屋, 就看見門板上寫着倒了的Murder,驚得我半宿沒敢閉眼——這不,果然撿回一條命。”

傅藍嶼若有所思:“恐怕其他房間的玩家,也沒能幸免。”

“究竟有沒有幸免,我們明早就能知道了。”

“确實。”

程媛微笑:“傅小姐不介意的話,今晚可以先跟我睡一張床,喬先生你就委屈一下,睡沙發吧。”

喬雲铮看了她一眼,神色仍是一貫的溫文爾雅,沒什麽別的表示,只是颔首應着:“好啊,麻煩程小姐了。”

……

于是後半夜直至清晨,大家安安靜靜睡覺,沒再起什麽波瀾。

值得一提的是,轉天起床,早餐沒有按時送來,三人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酒店經理已經被殺了,沒人送飯了。

這大概意味着他們要餓一整天。

傅藍嶼為此很不高興。

不過相比起吃不上飯而言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更重要的事情所吸引了。

三樓那對原本紅藍搭配的cp,紅衣女玩家不見了,藍衣男玩家正在大廳裏,和餘梅站在一起。

擦肩而過的瞬間,喬雲铮狀若無意地側過身去,同餘梅耳語。

“怎麽,餘小姐這屬于廣撒網,又找到了新的結盟對象?”

“他比你識時務。”餘梅陰森森地瞥過來,“不管是誰,只要能動手殺了自己的女伴,我都給他機會——是你自己放棄的。”

“唔,那真是太可惜了。”

另一方面,傅藍嶼也站在大廳的角落裏,插着口袋和曲文安閑聊。

“曲先生剛才暗示我過來,是有什麽正事要講?”

曲文安仍是那副斯文有禮的模樣,連微笑的弧度也恰到好處,極具貴公子的氣質。

他說:“我是想問問傅小姐,你确定要和那位先生結盟了嗎?那位先生看上去,似乎對餘小姐也很感興趣。”

“對我來講,跟誰結盟都差不多,男玩家體力上占優勢,我只想多點勝算。”

“跟我結盟勝算更高。”曲文安張開緊握的手指,他的掌心躺着一半車鑰匙,“傅小姐,我想……你是有辦法搞來另外一半的,對嗎?”

傅藍嶼沉默。

她瞥見了他挽起的毛衣衣袖,白色的衣料上,露出一點點斑駁的血跡。

看來程媛的消息沒錯,昨晚他真的殺了另一位男玩家,這才搶來了車鑰匙。

“傅小姐,這并不是個多麽為難的問題。”曲文安語重心長地勸她,“如果你有能力找來其餘的線索道具,我們精誠合作,一定可以成功——游戲裏不需要信用和義氣,那些傳統美德毫無意義,我們要的只是活着。”

“……”

“傅小姐,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能做出正确判斷。”

他擡起手來,像是想要拍一拍傅藍嶼的肩膀,但被傅藍嶼及時躲開了。

傅藍嶼看着他,冷靜開口:“我知道另一半鑰匙在哪,今晚我們在二樓電梯處集合。”

“此話當真?”

“我不會撒謊。”

曲文安含笑點頭,他柔聲回答:“那我們今晚,不見不散。”

傅藍嶼盯着他的背影遠去,半晌轉身,見程媛正朝自己走過來。

兩人對了個眼神。

程媛問她:“套出什麽話了嗎?”

“他主動給我看的,他的确有另一半的鑰匙。”傅藍嶼道,“但我總覺得這人不簡單,要殺他估計也不是易事,所以今晚先把他引來再說。”

“到時候我躲起來,配合你殺他。”

傅藍嶼表示同意,又問:“剛才你去哪了?”

“去了趟三樓,304號,是那對紅藍cp原先住的房間。”

“然後呢?”

“女的死了。”程媛語氣很是平淡,“跟第一晚那個瘸子死狀相同,應該是被血水溺死的。”

這就很容易理解了,藍衣男想要更換結盟對象,接受了餘梅的提議,決定殺了自己的女伴。

其實也未必是他親自動的手,他只需趁昨晚危險房間發生改變的時候,将紅衣女反鎖在屋內,就能兵不血刃地幹掉對方。

能上黃金局的玩家,哪有心慈手軟的?

“在游戲裏背叛是常事,程小姐不會這樣吧?”

程媛瞥她一眼:“難道跟其他人結盟,會比跟你結盟更可靠嗎?我反正不信。”

“這解釋倒是也有道理。”

“那我們先這麽計劃着,白天休息,晚上行動。”程媛說完頓了一頓,忽而又反應過來,“……對了,我們是不是還差一把鑰匙?否則酒店大門怎麽開?”

“倒也不必太擔心。”

“為什麽?”

傅藍嶼淡定道:“因為大門鑰匙在我這。”

“……”

“程小姐千萬不要想着殺我取鑰匙,畢竟我死了,鑰匙的下落你也不知道。”

這話有點玩笑的意思,不過程媛還是被噎了一下。

“你啊,警惕性是真高,想當初……”

傅藍嶼本來還打算聽聽後話,誰知程媛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沒再講下去。

那大概是一段不願回首的記憶。

傍晚時分,喬雲铮從外面回來了,手裏拎着一根灰撲撲的棒球棍。

傅藍嶼和程媛也回來了,後者手裏拎着一根金屬拐杖。

三人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好奇,而後異口同聲:“從哪找的?”

“一樓最裏面的雜物間,有好多紙箱子,其中一個箱子裏裝着這根棒球棍。”

大約是閃靈女主角用來重擊過男主角的棒球棍。

“我倆又去了趟宴會廳。”程媛說,“她

想直接搶一把小提琴,我覺得那玩意兒掄起來砸人不太順手,就把臺底下一個老婦的拐杖拿走了。”

反正宴會廳那些人都跟木偶似的,被搶了東西也沒反應。

她說完,還特意贊了一句:“傅小姐确實與我合拍,行事風格也稱我心意。”

喬雲铮不易察覺地挑了下眉:“是嗎?那可真值得恭喜。”

這樣一來,加上先前那柄砍死過女僵屍的斧頭,三人相當于各自都能持有一樣防身武器。

這并非杞人憂天,而是未雨綢缪。

畢竟有經驗的玩家,都絕不會認為,今晚輕輕松松就能開啓酒店大門,又或者出去就能快樂地坐上雪地車通關。

還不知有什麽幺蛾子在等着他們呢,故而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聽得程媛一本正經地問喬雲铮:“喬先生,你今天上午跟餘梅聊了不少,是不是發現什麽不對勁了?”

喬雲铮微笑:“你一直覺得餘梅不對勁,不是嗎?”

“對,我感覺她的狀态并不正常——當然我沒有證據,只能歸于女人的直覺。”

“你的直覺有道理。”

“真的?”

聽了這話,傅藍嶼也擡起頭來:“難道你有證據了?餘梅到底有沒有受過傷?”

“她在進游戲前有沒有受過傷,這件事我們是無從考證了。”喬雲铮道,“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道具的用途,找機會在她身上試了一試。”

傅藍嶼當即會意:“鏡子?”

“沒錯,那鏡子絕不僅僅是讓我們照門板上單詞的,它還可以照人。”喬雲铮說着,從懷裏取出鏡子,往程媛面前一遞,“來,程小姐,照照。”

程媛:“?”

盡管一頭霧水,程媛也還是配合了,鏡中的她依舊挺漂亮,沒什麽異常。

“莫非你照餘梅照出什麽來了?”

“早晨我悄悄照了一下,那個藍衣服的男玩家沒問題,但餘梅頭頂籠罩着一股黑氣。”

程媛蹙眉:“果然,餘梅就是玩家隊伍中多出的那個人。”

“也不好直接下結論。”喬雲铮把鏡子交給傅藍嶼,認真叮囑,“晚上跟曲文安見面,你最好也照照他,到時我跟程小姐就在走廊轉角等着。”

盡管無論是不是人,他們該對付也還是要對付,但心裏

有個數總是踏實的。

“那餘梅呢?還有跟她結盟的男玩家。”

喬雲铮笑了笑:“不急,等我們解決完曲文安,就去解決另外兩人。”

反正所有鑰匙都在他們手裏,不用擔心有人會提前離開酒店。

今晚,或許将有一場惡戰。

午夜十二點鐘,傅藍嶼拎着那根有些分量的金屬拐杖,前往二樓電梯處,假意與曲文安接頭。

曲文安已經站在那裏了,他面對着她的方向,微微笑着。

“傅小姐很守時。”

“我不習慣遲到。”傅藍嶼從容道,“曲先生,鑰匙帶來了嗎?”

“帶來了。”曲文安不緊不慢地回答,“但現在還不能給傅小姐,為了确認我們彼此的結盟誠意,我建議在出了酒店後再進行交換。”

“可以是可以,我沒意見。”傅藍嶼瞥他一眼,“不過要出酒店,還得有酒店大門的鑰匙,曲先生找到了嗎?”

曲文安不假思索地點頭:“找到了,都在我這裏,所以我才說,和我結盟,是傅小姐最正确的選擇。”

“……”

“傅小姐,通關近在眼前,你不該再猶豫了。”

傅藍嶼淡聲反問:“我很好奇,曲先生為什麽非得選擇我做盟友?我比餘梅好在哪?”

“你是我在游戲裏遇到的第一位玩家,我很喜歡你的氣質。”他說,“更何況餘小姐實力不夠,誠意也不夠,她是應該被放棄的。”

“哦?這樣嗎?”

“傅小姐,別忘了,我們的隊伍裏多出了一個人——事實上,我認為餘小姐,很可能就是那個混入其中的‘人’。”

他的語氣那麽嚴肅又誠懇,聽得傅藍嶼幾乎都要相信了。

她嘆息一聲,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既然如此,我願意與曲先生合作。”

曲文安唇邊浮現出一絲微妙的笑意,他轉身,緩步走進了電梯間,并按着開門鍵,等待傅藍嶼跟進來。

他低聲催促:“傅小姐,我們要盡快行動,免得其他玩家發現。”

然而這游戲不是這麽玩的,躲着其他玩家也沒用。

畢竟只要生存的人數還多于三個,他們就通不了關。

強行通關,系統會判定團滅。

傅藍嶼在原地靜立半晌,最終表情漠然地從羽絨服口袋裏,取出了那面小鏡子。

她背過身去,将鏡子舉到了面前。

……

空蕩蕩的電梯,曲文安仍站在那裏。

只是鏡子裏映出的他,與現實中的他迥然不同。

年輕白皙的臉龐,此刻已變得滄桑不堪。

而他的頭頂,子彈穿透的彈孔血肉模糊,血順着他的兩頰往下流淌,将白色毛衣染得一片血紅狼藉。

他忽然咧開嘴,朝她露出了個詭異猙獰的笑。

“傅小姐。”他問,“你改變主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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