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密室
今天上午, 傅藍嶼的直覺沒有錯, 确實有人在跟蹤他們。
對方發現書房的提示被毀掉了,于是決定潛伏在他們房間附近, 趁他們夜間出行, 一路尾随, 直接搶奪線索。
那個人是蘭蘭。
只不過蘭蘭挺聰明,沒單槍匹馬自己來,而是找到了盟友。
她的盟友,是住在一個屋的眼鏡女和卷發男。
“你看,我就說這對狗男女狡猾吧?”蘭蘭往前走了幾步, 指着兩人道,“私吞提示, 深更半夜悄悄解謎, 我要是不叫上你們, 估計你們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眼鏡女和卷發男對視一眼, 很微妙地保持了沉默。
傅藍嶼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智障:“什麽叫私吞提示?這是個競争游戲,難道我還要把提示公布出來,號召大家都來一起商量?”
“沒關系, 反正我們都已經找到這了,感謝你這盞指路明燈。”蘭蘭的表情,得意與仇恨交織,語調極盡諷刺,“早發現提示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要被我們殺掉?賤人, 你該去地底下給我男朋友好好賠罪。”
“抱歉,我跟你男朋友不熟,而且看你男朋友是個急脾氣,在黃泉路上應該也走得挺快的——你死後也未必能遇上他了。”
蘭蘭怒道:“你給我閉嘴!”
傅藍嶼慢條斯理挪動腳步,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很自然地開口。
“你和這兩位玩家結盟了?”
“是又怎麽樣?”
“你對人家有什麽利用價值,能确保結盟穩固嗎?”
蘭蘭冷笑:“除了你們倆,我是唯一知道昨晚屍體提示的人,更何況我是一個人,跟誰結盟都不影響三人存活的規則,是最合适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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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嗎?”
“笑話,莫非你還能想出第二種可能性?”
傅藍嶼單手負于身後,暗中給喬雲铮手勢示意,她眉梢微挑,語氣裏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從容感。
“當然會有第二種可能性,比如……”
話音未落,她驀然間欺身上前,在所有人反應過來的前一秒,揪着領子果斷把蘭蘭甩向喬雲铮一側。
喬雲铮立刻卡住蘭蘭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她雙臂反剪到背後,避免她過度掙紮。
他低聲笑道:“比如殺了你,永遠杜絕第一種可能性。”
眼鏡女和卷發男有點慌,兩人下意識要過來救蘭蘭,然而傅藍嶼并沒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她反手從腰間拔出那柄匕首,出招淩厲,瞬間紮進了蘭蘭的心髒。
一切都發生在片刻之間。
該幹脆利落的時候,就不要拖泥帶水。
“我不喜歡殺人,在白天通常更不會動手。”她将刀柄旋轉後抽離,冷聲道,“不過我後悔了,其實我今早就該解決你的,免得你不自量力。”
蘭蘭圓睜雙眼,臨死前仍滿含不甘之色,渾身抽搐兩下,就這麽斷了氣。
喬雲铮松手,很随意把她的屍體推到了一邊。
“真遺憾,現在知道線索提示的玩家,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這位蘭蘭小姐,肯定沒把完整的那句詩告訴你們。”傅藍嶼淡聲接口,“讓我猜猜,她是提了條件,等殺了我倆之後再分享提示,免得你們中途變卦,對吧?”
“……”
眼鏡女和卷發男不說話,算是默認。
“那我們來聊聊吧,二位來都來了,打算怎麽着啊?”傅藍嶼繼續自己的思路,“恕我直言,不要想着先殺我們再慢慢試機關,裏面這扇牆壁是空心的,你們可以去敲一敲驗證。都是老玩家了,該了解這游戲的規律,這種機關大多只有一次機會,萬一試錯了,說不定會橫屍當場,請謹慎為妙。”
場面主動權交替,氣氛一時尴尬。
卷發男權衡利弊,思忖許久,終是振作精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剛剛是一場誤會,這位小姐把我倆引到這來,說一定會讓我倆看到她合作的誠意,我們這才來的——我們并沒有想殺你們,只是對線索感興趣罷了。”
眼鏡女聞言,也連忙點頭稱是:“沒錯,我們真沒惡意,但話又說回來,我們到底是來了一趟,總不能空手而回,兩位應該不至于在這跟我們動手吧?”
“我們一向崇尚和平談判,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付諸武力。”傅藍嶼道,“我們不介意先四人結盟,等線索都收集得差不多了,再送另外兩位玩家上路——畢竟四分之三的存活率,總比二分之一高多了,你們覺得呢?”
“我覺得可以。”卷發男表示贊同,“咱們四個先戰略性合作,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眼鏡女伸出手去,和傅藍嶼握了一下,這就算暫時結盟了。
“好。”傅藍嶼将匕首交到喬雲铮手裏,自己則轉過身去,走向牆邊的木制機關,“那我們就一起來看看,這面牆後究竟有什麽。”
她從懷裏取出那兩枚金屬物件,托在掌心端詳。
目前看來,這形狀奇特的東西,恰好能與機關文字上方的四個小孔相吻合。
問題是,要嵌入哪兩個文字,才是正确答案?
答案要從鬼夫人留下的那句詩裏找。
——風裏去又來,峰前雁行斜。
她回眸看向喬雲铮,見喬雲铮背對着另兩名玩家,正無聲用口型示意:鳳仙。
很好,和她想法一致。
風裏去又來,将“風”字裏面的一撇一點,換成“又”,是“鳳”字;
峰前雁行斜,“峰”字的前面是“山”,大雁多以“人”字形飛翔,可拼成一個“仙”字。
鳳仙。
她用身體遮住機關,很隐蔽的,将金屬鑰匙分別嵌進鳳仙二字的方格裏,半晌只聽接連兩聲“咔嗒”輕響,其中一座瓷器架,開始緩緩朝旁側移動,露出了牆後的另一方天地。
有一行石梯延伸而下,通往地底的密室,兩邊空間狹窄,僅能容一人通過。
但傅藍嶼并未直接進入,她退後兩步,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機關我已經打開了,為公平起見,兩位也該先行探路,以示誠意。”
“……我可以探路,沒問題。”卷毛男說,“可我倆走在前面,恐怕無法保證你們不會偷襲。”
“這好辦。”喬雲铮悠然回答,“你先走,我在你後面,你的同伴第三位,我的同伴第四位,這樣大家都能互相監督制約。”
大家都沒意見,于是提議生效,四人重新排隊,按順序依次走下石梯。
石梯并不算長,轉個彎就踩到了平地,牆壁灰塵斑駁,落滿蛛網,看起來是許久沒人來過了。
盡頭有扇木門,木門分左右兩部分,可通過鐵制門環拉開。
……重要的是,當卷發男将右側木門拉開一點點之後,他發現了個很嚴峻的問題。
“各位,這好像是門中門的設計,我們必須出兩人同時拉門,否則裏面那扇石門就會落下來。”
但凡左右兩側有任何一人放手,石門當即下落,留在密室裏的人就會被活活困死,或者被機關搞死。
眼鏡女細聲細氣地說:“那我們雙方各出一人拉門,其餘兩人進去找線索。”
這是最靠譜的主意,畢竟雙方互相都不信任,不可能出現一方全部在外面,一方全部在裏面的情況。
因為外面的人擔心裏面的人謊報線索,裏面的人擔心外面的人故意落門。
“傅小姐。”喬雲铮從容示意,“你來拉門。”
相比于未知的密室內部,留在外面的安全系數要更高一些。
卷發男看了眼鏡女一眼,神色遲疑。
這倆人屬于臨時組建的搭檔,彼此間的信任感尚未建立起來,想要安全,又怕對方臨陣倒戈,總之是左右為難。
“那你在外面拉門吧。”眼鏡女主動開口,“我進去找線索,放心,咱倆就住一間屋子裏,我所有行動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還怕我搞小動作嗎?”
她聲音仍舊文文靜靜的,越是如此,倒教卷發男有點不好意思。
他笑了笑:“行,那你自己當心點。”
“好的。”
就這樣,傅藍嶼和卷發男一左一右,握住鐵制門環,分別用力拉開了兩側的木門。
木門與地面摩擦,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而後內部密室的全貌,就展現在了另外兩人面前。
喬雲铮鎮定自若地走了進去,眼鏡女緊随其後。
外面一時就只剩下了兩個人,傅藍嶼擡眸,恰與卷發男對視。
她從對方眼底讀出了一絲考量的意味,平靜反問:“先生,想什麽呢?不妨直說。”
卷發男眉眼彎彎,笑得依然很有親和力,通常而言,這種善良親切的面相,最具欺騙性。
他說:“傅小姐,是該這麽稱呼你吧?”
“都可以,随意。”
“傅小姐,你跟你的搭檔似乎很熟悉,是早就認識了?”
“進游戲才認識的。”傅藍嶼冷靜答道,“我倆抽簽失敗,同屋的玩家都死了,你們都自動組隊,我倆當然只能抱團取暖。”
“既然是剛認識的,也就是說和誰搭檔都無所謂了?有想過換掉他嗎?”
“……怎麽換?”
“你想啊。”卷發男諄諄善誘,“如果我們先騙他們說出線索,再放棄這道門,把他們兩人困在裏面,就相當于同時除去了兩名競争對手——那麽,我們還是穩操四分之三的存活率,并不吃虧。”
說得有理,并不吃虧。
傅藍嶼也笑了,只是不常笑的她,這麽輕描淡寫地一笑,莫名就讓人有種壓迫感。
她問他:“大家都是白金老手了,你以為誰是省油的燈?不如我替你試試。”
說完,她故意提高音量,拖長了調子沖密室裏喊。
“喬先生,找到什麽線索了,說出來我們讨論一下?”
半晌,裏面傳來喬雲铮含笑的聲音。
“抱歉啊傅小姐,什麽時候等我走出這間密室了,線索才能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