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白天

傅藍嶼與胖宅男隔了一段距離, 臉色很是冷淡。

她問:“先生, 你除了跟着我,就沒點別的正事可做了?房間裏的線索書你看了嗎?”

胖宅男一愣:“什麽線索書?你是說那公文包裏裝的東西?”

他果然發現了公文包, 畢竟她拿走屬于自己的那本書後,就把公文包重新扔回了床底。

傅藍嶼點頭:“對, 我把公文包的鑰匙和房間鑰匙都放在桌子上了, 你沒去看嗎?”

“……我根本沒看見什麽鑰匙啊!公文包我也打不開!”

“那可就糟了。”傅藍嶼小臉一板, 嚴肅得誰看誰緊張,“我怕你找不到, 特意放在最明顯的地方——看來有人早晨進過咱們房間了, 趁你暈倒偷了你的鑰匙,就為了讓你完不成任務。”

胖宅男一張臉漲得通紅:“難怪我今早看他們都在偷着往懷裏塞東西, 是不是跟任務有關?”

“大概是的。”傅藍嶼說,“所以我建議你趕緊想想辦法, 把公文包打開。”

“你的線索不能和我分享嗎?”

“我的線索給你看了也沒用。”她告訴他,“這次每人都有一本書,書裏随機派發任務,你搶不了別人的任務。”

“……小櫻,你為什麽不直接把書拿出來給我,還要把它鎖回公文包裏?”

傅藍嶼眉梢輕挑, 其實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如今自己這種表情的小細節,居然跟喬雲铮越來越像了。

“第一,我姓傅;第二, 你該慶幸,幸好我留了個心眼,把書鎖回去了,否則你現在被偷的就不是鑰匙,而是書了。如果你的線索書被別人銷毀,你就完全沒有競争機會了。”

胖宅男追問不休:“那你走時為什麽不替我把門鎖上呢?鎖上他們就進不來了!”

“拜托,你去看看房間的門鎖構造,從外面鎖上相當于反鎖,你在屋裏也就出不來了——系統這麽設置,我能怎麽辦?莫非我是你親生母親,在這種游戲裏還得事無巨細替你安排好一切?我應該守在你旁邊,就算你中邪暈倒了也得24小時等着保護你?先生,說實話,我沒有趁人之危對你動殺心,就已經算足夠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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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才太過優秀,又回答得有理有據,一時間讓胖宅男找不出任何破綻,就好像她真的已經對他仁至義盡了一樣。

他無語半天,忍不住憤怒咬牙:“誰這麽缺德敢搶我鑰匙,我非得找出來,第一個宰了他!”

傅藍嶼問:“要是找不出來呢?”

“那就誰也別好!我完不成任務,就拉他們一起陪葬!”

OK,看來宅男也有兇狠的一面。

“我很贊同先生你的行事風格。”她轉身快步離開,只留下一句,“那你慢慢找,祝你好運。”

……

而此時此刻,喬雲铮和景鶴兄弟倆,正在熱鬧的小巷裏來回溜達,尋找下手目标。

乍一看上去,這條小巷和現實中尋常的市井小巷,并沒有什麽不同,街坊鄰居們吃着豆漿油條,搖着蒲扇互相侃大山;上班族騎着自行車離家,學生黨穿着校服背書包出門;小孩子們有的玩皮球,有的抱着布娃娃。

很逼真,完全能給人錯覺。

但身處游戲,最不該相信的就是錯覺,越是這樣,就越代表着有陷阱。

“雲哥。”景鶴煞有介事摸着下巴,“你說咱們去哪家比較好?哪家看起來像有梳子?”

他倆這是出來給傅藍嶼找梳子了。

畢竟傅藍嶼的任務是見鬼第七法:夜半梳頭。

喬雲铮冷靜觀察一圈,指了指前面:“就那家。”

他指的那家門口,坐着兩個穿戴洋氣的婦女,照理來講,女人家裏總是要備一兩把梳子的。

景鶴走上前去,俯身很客氣地問:“兩位姐姐,打擾一下,請問你們有梳子嗎?木梳子鐵梳子金梳子銀梳子都行,能梳頭發的那種就行,非常感謝。”

意外的是,那倆婦女就像壓根沒聽見他的話,繼續聊着自己的天,連眼皮也沒擡一下。

“……”

景鶴又好聲好氣問了幾句,依舊沒得到任何回應,他覺得不對勁,試探性推了推其中一位婦女的肩膀。

那婦女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随即又恢複如常,仍然在自顧自聊天,甚至表情都沒絲毫變化。

他皺眉,轉身跟喬雲铮耳語:“她皮膚都是冷的,我懷疑是活死人,不會理咱們的。”

喬雲铮目光看向不遠處,若有所思:“我記得那個大娘和那個大爺,昨天也在那裏搖蒲扇,穿的衣服沒變,連坐的位置都沒變過。”

“诶,還有那個小孩兒,昨天是不是也在那拍球來着?”

“而且,騎自行車的男人又騎回來了。”

“……”

想想也是,這條巷子裏的所有居民,從昨天傍晚開始,除了那位老婆婆,仿佛都對他們這些不速之客的到來,表現得非常漠然。

又或者說,他們根本也沒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他們活在被圈住的世界裏,始終重複做着同樣的事情。

他們只是這個游戲世界的背景板。

當然,又或許有其他用處,但玩家們尚未發現。

既然他們對外界毫無感知,那就證明進入房間,他們也不會阻攔。

景鶴跟在喬雲铮後面,謹慎繞過兩位婦女,輕手輕腳走進樓道。

兩人迅速察看一樓的所有房間,大部分防盜門都上着鎖,只有一間可以打開。

喬雲铮推開了那扇門。

很遺憾,盡管屋裏看似擺設一應俱全,可是卻沒找着梳子。

景鶴倒是在廁所發現了一把傘,他想起見鬼的第二法就是室內撐傘,這恐怕是對其他玩家有用的道具。

他果斷拿走了傘。

兩人剛剛走出樓道,就發現有另一位玩家從隔壁的樓道走出來,那位玩家燙了錫紙燙,滿腦袋卷發跟泡面灑了一樣,姑且稱之為泡面男。

泡面男也察覺到了兩人的視線,駐足回頭,并下意識把手裏的東西塞進了口袋。

景鶴頓時警惕:“雲哥,那是梳子!他拿着梳子了!”

與此同時,喬雲铮敏銳發現,泡面男的眼神也迅速掠過景鶴手中的傘,表情略顯微妙。

“不急。”他緩聲道,“咱們有籌碼,可以談一談。”

“那萬一談不攏呢?”

“就采取武力。”

“……明白!”

于是景鶴就大步流星走過去,橫刀立馬往對方面前一站,順便把傘扛肩上拗了個造型。

“兄弟,這是要到哪去啊?”

泡面男神色不善看他一眼:“随便逛逛。”

“你口袋裏塞的是什麽啊?拿出來咱們商量商量。”

“抱歉,好像也沒什麽可商量的。”

“傘也不需要嗎?”景鶴拎着傘柄,如同舞劍,“這好像是挺重要的道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可能全游戲只有一把,你不要我可就想辦法燒掉了哦。”

“……”

“其實我們可以友好交換的,各取所需呗兄弟,沒必要藏着掖着。”

進入這個游戲的人,不自私也難免變得自私,原本坦蕩的人也會變得疑神疑鬼。

泡面男并不認為和景鶴交易是個多好的主意,亦或是他并不想輕易把梳子給景鶴,他覺得自己還能找到其他的傘。

誰願意幫別的玩家過關呢?

“不必了。”他說,“我沒什麽能跟你交換的,傘你自己留着,麻煩別擋路。”

“真的沒商量餘地了嗎兄弟?”

“讓開。”

景鶴嘆了口氣:“那可就對不住了哈。”

說完,他突然欺身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出拳直擊,然後趁對方閃避之際,猛地架住手臂反身一個過肩摔,将其按倒在地。

弟弟現在出息了,能說又能打,喬雲铮省事了許多。

他走過去,幫景鶴将泡面男的雙臂反剪到背後,另一只手摸進泡面男的口袋,強行拿走了那把梳子。

“感謝您的配合。”

景鶴放手起身,還沒忘把傘扔給他:“我們是講究人,從不占便宜。”

泡面男惡狠狠剜了他一眼,但動作卻很誠實,迅速把傘劃拉到了懷裏。

兩人走回所住的樓門口,見傅藍嶼正站在那,往樓道裏觀察着什麽。

“藍妹,伸手。”

傅藍嶼淡定回手,連看也沒看,就把梳子接過塞進了口袋。

她說:“除了那個胖子和另一個女玩家在房間,其他人都出門了,我們現在可以去一趟老太太的房間。”

景鶴本能反問:“偷貓嗎?”

“對,還要揭兩張符紙。”

“符紙?”他愣了一愣,很快又反應過來,“哦哦,天花板貼的那些?”

npc老婆婆的屋子天花板上,貼了許多寫滿符咒的黃紙,估計是鎮靈作用。

他們要招鬼,等鬼來了不曉得要發生什麽事,很難保證自身安全。

就目前而言,唯一能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就是去老婆婆屋裏揭符紙。

“那就這樣。”景鶴拍拍胸脯,“我負責偷貓,雲哥抱着藍姐上去揭符紙。”

喬雲铮微笑:“你倒是很會安排。”

“那必須的啊!”

主意打定,三人快步穿過走廊,前往盡頭房間。

門是虛掩着的,可以直接推開進去,進去後,看見老婆婆仍抱着那只黑貓,倚着牆坐在小凳子上。

她扭過頭來,化着濃重眼線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三人。

她開口,聲音沙啞。

“有何貴幹?”

這場景,怎麽看都很尴尬。

得想個法子把對方引走。

景鶴偷瞥喬雲铮,喬雲铮手肘輕碰傅藍嶼,傅藍嶼氣定神閑,上前一步。

她湊近了老婆婆。

“餓了,能麻煩您做頓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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