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玻璃住宅
每一位被【幸存者逃亡系統】綁定的玩家, 都曾在不斷穿越的過程中, 體會漫長與短暫的意義。
通關游戲的道路漫長, 生與死的抉擇漫長;
現實安穩的時光短暫, 陪伴與承諾都短暫。
轉眼間, 又是兩年之後。
在這兩年的時間裏,景鶴升了黃金三, 白笙驚險升了白金一,傅藍嶼、白簫和紀翎三人依舊并駕齊驅,都剛進白金三。
而喬雲铮和顧墨池,已經正式踏入了白金四。
白金四是道鬼門關, 據說就連生命之水的漲幅, 都比其餘等級要慢得多。
有許多實力高強、經驗豐富的玩家, 都是在白金四,被生生耗死的。
黎明之前,往往是最深重的黑暗。
喬雲铮生日在十一月下旬,按照慣例, 每個人的三十歲大壽(?),朋友們都要給他慶祝一下。
當月月底,他與傅藍嶼再度綁定穿越。
……
這一次, 兩人睜開眼睛,直接出現在了一間房間裏。
喬雲铮坐在床邊, 傅藍嶼坐在桌邊的椅子上。
傅藍嶼眨了眨眼睛,讓自己稍微适應了一下房間裏的燈光,她擡起手, 從桌上拿了張卡片,低頭。
雪白的卡片上,印着一行醒目黑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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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能看到它們時。
她将卡片遞給他:“這卡片似乎在暗示什麽。”
喬雲铮瞥了一眼,垂眸思忖:“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是看不到‘它們’的,需要在游戲過程中通過某些方式去看到‘它們’。”
兩人對視片刻,又各自轉開視線,打量起房間的布局。
房間的牆壁是木制的,各類裝潢有些蒸汽朋克風,正中央安了一扇碩大的落地窗,透過玻璃,可以直接望見外面的庭院與灌木。
兩人目前所處的位置,是在五樓。
這裏看上去,像一座城堡。
而當傅藍嶼推開屋門,看到那些數不清的房間和迷宮般的樓梯回廊,以及頭頂幾何形狀的奇怪吊燈,還有牆壁上的抽象壁畫與疑似機關的裝飾……
這更像是一座高科技的現代化城堡。
她回身招手,喬雲铮很快就跟上來,與她并肩而行。
“我們在頂層,這裏一共只有五層。”
“要把這裏的地形全部熟悉記住,也有難度。”
這就是屬于白金局的難度,開局就要給人下馬威。
兩人下了樓梯,這道樓梯又長又曲折,光是走到盡頭,就已經令人從精神上産生疲憊感了。
結果走了這麽半天,才下到四層。
四層的一間屋門,突然打開了,從裏面慢吞吞走出來一位梳着髒辮的姑娘,那姑娘穿着一件挺花哨的紮染衛衣,濃眉大眼五官深邃,頗有點少數民族風情。
姑娘看了他們一眼,雙手合十,算是打招呼:“祝二位好運。”
很少碰見這麽客氣的玩家,傅藍嶼平靜颔首示意:“也祝你好運。”
于是同行的人就變成了三個,三人繼續下樓,下到二樓時,見又有兩位男玩家迎面走來,這兩位不用問,一看就是綁定穿越的。
為什麽呢?
因為他倆是雙胞胎,連衣服都穿得一模一樣,只是左邊那位,劉海挑染了一绺藍色。
既然打了照面,也不好什麽都不說,喬雲铮倒是不介意先行打破尴尬,他微笑着,很随意地問了一句。
“兩位誰是哥哥啊?”
有藍色挑染的冷笑一聲:“我。”
然後話題就這麽結束了,這次換作五個人一起下樓,終于下到了一樓。
順着一樓回廊一直往前走,繞了大半圈,才看見虛掩着門的餐廳。
有名男玩家已經等在那裏了,他聽到動靜,轉頭投來一瞥。
他穿着極其寬大的白色外套,拉鏈嚴嚴實實拉到領口,清秀的臉上表情淡淡的,也沒說話。
其餘五人分別落座,又等了挺久,這才确定真的沒有別的玩家了,這一局只有六個人。
二分之一的存活率,聽起來好像很高。
但有經驗的玩家都明白,人越少,就代表着這一局難度越高。
全軍覆沒也是極有可能的。
晚飯是黑面包、藍莓果醬和牛奶,味道有點發酸,不怎麽好吃。
傅藍嶼往嘴裏塞着面包,其餘人也只顧吃自己的,沒有誰想要主動聊天。
不過那位梳髒辮的姑娘,中途悄悄看了那對雙胞胎好幾眼,直到被雙胞胎的哥哥發現,他很不耐煩,沉聲質問。
“你看什麽?”
姑娘也不遮掩,坦然回答:“沒什麽,只是還沒在游戲裏見過雙胞胎,而且還是一起活到白金局的雙胞胎。”
雙胞胎的弟弟笑了笑,莫名有點邪氣:“所以你現在見到了,感覺如何?”
“感覺不錯。”姑娘也不生氣,再度雙手合十,“祝二位好運。”
“呵。”
雙胞胎的身份,在任何局中都相當于打明牌,很顯然,兄弟倆早就習慣了。
哥哥吃飯的速度很快,吃完起身,極自然地拍了下弟弟的肩膀。
“走。”
弟弟當即應允,将最後一口牛奶喝光,挽着哥哥的手臂離開了。
看樣子,八成也是感情很好的。
髒辮姑娘擡起頭,含笑詢問對面的白衣男:“先生,你住在一樓嗎?”
白衣男“嗯”了一聲,不太愛搭理她的樣子。
“那大家還真是都住得挺遠的。”髒辮姑娘又轉向傅藍嶼,如同閑唠家常,“這麽大的一座住宅,估計到時大家互相都找不到。”
“找不到是好事。”傅藍嶼漫不經心道,“至少在別人想殺你的時候,你還有躲藏的機會。”
髒辮姑娘笑意更深:“道理是這樣的道理,不過我為什麽要等別人來殺我呢?”
潛臺詞是,她有實力殺別人。
能走到今天的白金玩家,誰還沒點真本事?
傅藍嶼點點頭:“看來你擔心的是房子太大,殺別人不方便。”
“本來就只有六個人而已,我自己穿越來的,跟誰結盟都無所謂——而且我保證,誰跟我結盟都不會吃虧。”髒辮姑娘眼波流轉,充滿暗示意味,“我們先把這個基數變成四,優先對付兄弟情深的綁定玩家,應該算比較正常的戰略吧?”
言下之意,即先幹掉那對雙胞胎。
傅藍嶼喝着牛奶沉默,喬雲铮則低下頭去,意味難明地輕笑了一聲。
得虧剛才提前離席的不是自己,否則此刻被背後算計的,估計就是他和傅藍嶼了。
大家都心明眼亮的,誰和誰綁定,其實一目了然。
他說:“如果大家真能精誠合作的話,我當然非常樂意。”
是夜,這座建于荒郊野外的現代化住宅,在月色裏泛着幽幽光澤,恍如遺世獨立。
住宅一共五層,從上至下的玩家依次是:
五層,傅藍嶼和喬雲铮;四層,髒辮姑娘;三層,空;二層,雙胞胎兄弟;一層,白衣男。
宅內沒有npc存在。
這次的環境略有些匪夷所思,不說別的,單說這過于高科技化的裝修風格,總讓人有種未來主題密室逃脫的錯覺,完全無法與恐怖故事聯系到一起。
依據卡片提示,那些玩家此時還看不到的東西,到底在哪呢?
鑒于住宅內部地形過于複雜,一時半會兒摸不清情況,夜裏又是最危險的時間段,傅藍嶼和喬雲铮沒敢輕舉妄動,兩人只在五層範圍內,謹慎地溜達了一圈。
值得一提的是,在穿過一條狹窄回廊時,傅藍嶼踩上圖案繁複的地磚,忽覺腳腕一緊,像是被誰從後面用力扯了一把,她重心不穩前傾,險些摔倒。
幸好喬雲铮反應快,單手攬在腰間,登時将她托回了原地。
他關切蹙眉,低頭詢問:“怎麽了?”
“……有人絆了我一腳。”
傅藍嶼迅速環顧四周,可兩側除了被分隔開的玻璃門之外,什麽都沒有。
那些玻璃門內部空空蕩蕩,只是在連接的空隙之間,隐約可見金色的不明文字,不曉得具體寫了什麽。
那些所謂看不到的“它們”,可能就在她的身邊。
喬雲铮緊緊牽住了她的手,這次他特意放慢腳步走在她後面,避免再有不明生物搞突然襲擊。
結果在路過一間空房間的門口時,他忽聽一陣女聲由遠及近,哀哀切切,仿佛是在叫他的名字。
“喬雲铮……喬雲铮,快來……”
“藍妹。”他手指回攏,沉聲問傅藍嶼,“你聽到了嗎?”
傅藍嶼疑惑:“聽到什麽?”
她耳力一向敏銳,她說聽不到,那就是真的聽不到。
剛才那只拽住腳腕的手在針對她,而現在這幽怨女聲則在針對他。
附近究竟有多少鬼,正藏在他們看不見的陰影裏?
“走,我們先回房間。”
至少要先離開這片區域。
……
兩人所住的那間房,對面不遠就是浴室。
在回房之前,傅藍嶼遲疑駐足,轉頭将目光投向浴室。
她聽到了極其細微的水流聲,就好像是有人正在裏面洗澡一樣。
她暗中朝喬雲铮打了個手勢,兩人緩步靠近,輕輕将浴室大門推開了一道縫隙,向內窺視。
這座浴室的布局,跟普通浴室也沒什麽區別,有洗漱臺,有鏡子,還有浴缸。
只是地磚和牆磚都由玻璃支撐,一格一格分割整齊,宛如棋盤,在昏暗頂燈的照映下,散發出幽幽藍光。
緊貼牆壁的雪白浴缸,明明無人洗浴,不知為何積滿了水,而且水龍頭開着,依舊在往裏蓄水。
眼看着水位線不斷上漲,原本清澈的水流,卻在即将溢出缸邊的一瞬,開始滲出絲絲縷縷的紅色。
水沿着浴缸邊緣往下流淌,逐漸浸濕了玻璃地磚。
與此同時,浴室燈光熄滅,視野裏化作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