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解除封印
在游戲裏穿越久了, 會發現所謂運氣,其實是一件很玄的事情。
運氣一直都好的人, 或許偶爾失誤一次, 就意味着致命。
運氣一直不好的人, 有時候轉念做出的選擇, 反而會有不曾預料的效果。
譬如傅藍嶼,在這一瞬間她想到,如果今天自己和喬雲铮拒絕交易,堅持要殺掉雙胞胎哥哥, 那麽就得不到雙胞胎弟弟用來交易的徽章。
沒有這枚徽章,她剛才必定會死在浴室裏。
畢竟按照系統的設定,要拿到女鬼脖子上的項鏈, 就得挨它一刀, 唯有十字架徽章可以幫忙擋住。
在意識到她相當于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之後, 喬雲铮的臉色凝重非常,他抱了她好久都沒松手, 久到旁邊充當背景板的白衣男, 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白衣男嘆了口氣, 淡然詢問:“二位, 打擾了, 能容我說句話嗎?”
通常而言,喬雲铮的溫柔只針對傅藍嶼,他對待其他人是沒那麽多耐心的,尤其此刻他情緒還不太高。
他瞥了白衣男一眼:“先生, 我也并沒有剝奪你講話的權利。”
白衣男倒也不生氣,只慢條斯理道:“我能看看那條項鏈是什麽嗎?”
毋庸置疑,他指的是傅藍嶼從女鬼脖子上摘下來的項鏈。
傅藍嶼聞言,立刻把項鏈揣進了口袋,速度之快,雷達也觀測不到。
喬雲铮微笑:“要分享線索?可以,但你得把自己的十字架徽章交出來。”
他說得沒錯,白衣男的衣襟上,也別着同樣的銀質徽章,可見之前也找到了道具。
很明顯,白衣男猶豫了:“你這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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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分嗎?我覺得很公平。”
“強搶也算是公平?”
喬雲铮意味難明地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對‘強搶’二字有什麽誤解?是你主動要看我們擁有的線索,我可沒逼你,再者說,就算我們真的要強搶,你以為自己會有勝算嗎?”
“……”
傅藍嶼冷靜開了口:“游戲的設定是,要從女鬼身上拿到項鏈,就必須得挨它一刀,而徽章能抵禦一次它的攻擊——我剛才已經廢掉了自己的徽章道具,你現在想了解線索,理應表現出一點誠意,不然我憑什麽跟你分享?”
白衣男提出質疑:“可我到目前還沒看見你說的女鬼,我甚至都不知道浴室裏有什麽。”
他沒找到眼鏡,自然也發現不了鬼的真身。
“你可以親眼看看,我借給你。”
傅藍嶼将眼鏡遞給白衣男,并順手将他推進了浴室。
然後十幾秒鐘後,白衣男迅速退出浴室,額頭沁着冷汗,回身又把門緊緊關上了。
她問他:“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看清楚就好,至少證明我們沒騙你。”
她從他手裏,把眼鏡又拿了回來。
大概是因為出來得太過匆忙,白衣男始終嚴嚴實實遮住的外套領口,此刻也敞開了一些。
從喬雲铮的角度,能瞥見他的鎖骨附近,密布着細小的褐色疤痕,從傷痕蔓延的趨勢上分析,可能遠不止這些。
“看來先生在以前的游戲裏,吃過很嚴重的虧。”
白衣男頓了一頓,重新将外套的拉鏈拉好,臉色略顯灰暗。
“誰在白金局沒吃過虧?”
“現在你鬼也看見了,徽章總該交出來了吧?”
白衣男反問:“其餘樓層還有鬼嗎?”
“有很多,依目前計算是十二只。”
“十二只……”白衣男嘆息,“果然啊。”
喬雲铮敏銳聽出了幾分弦外之音:“莫非你了解這個故事的背景?”
“了解是了解,我看過這部電影。”白衣男道,“但我告訴你們,你們就要把項鏈給我看,咱們算扯平了。”
“怎麽能算扯平了?”若論談判口才這方面,傅藍嶼從來就沒沒輸過,“剛才我把眼鏡借給你怎麽算?我們這邊出項鏈和眼鏡,你就應該出徽章和故事背景——你要是不肯合作,那就當我們什麽都沒說,我們憑實力強搶,權當印證你猜想了。”
“……”
“怎麽樣先生?我們耐心有限,頂多再容你考慮兩分鐘。”
喬雲铮挽了袖子,動作優雅卻氣勢逼人,顯然分分鐘就準備幹架,換作別人可能沒什麽,但他看起來就莫名有威懾力。
白衣男後退一步,權衡良久,終是迫于無奈同意了。
“這一局游戲的設定背景,來自一部20世紀中後期的老電影,《十三鬼叫門》。”他低聲說,“具體情節我就不多講了,沒什麽用,反正這座別墅裏關了十二只鬼,常人要借助通靈眼鏡才能看到它們。只要機關被開啓,它們随時會闖出來殺人——別墅裏有一座大型招魂機,最後需要有人獻祭為第十三只鬼,才能洗刷其餘惡鬼的戾氣,從而炸掉這裏,我們就能逃出去了。”
傅藍嶼回憶起了那本線索書上的內容,書上除了惡鬼們的畫像之外,最後一頁,的确還畫了一座構造複雜的機器。
且機器的下面,還寫着“讓它們安息”的英文字樣。
這樣看來,白衣男沒有撒謊,這就是原版內容。
也是他們這次要完成的任務。
聽得白衣男問:“我說的都是實話,這下總可以給我看看項鏈了吧?看完項鏈,我就把徽章給你們,我跟你們一起行動。”
這也是不得已的選擇,畢竟在沒有通靈眼鏡的情況下,找人結盟才是保命上策。
傅藍嶼和喬雲铮對視一眼,她沉吟片刻,從口袋裏拎出了那枚斷掉的項鏈。
項鏈的吊墜看上去普普通通,是個橢圓形狀的小木筒,擰開木筒的蓋子,發現裏面塞了一個紙卷。
她将紙卷展開,見上面沒寫字,是一張圖紙。
圖紙上畫了二十多個按鈕,基本上都是黑白的,只有其中四個填了顏色,分別是一排綠、二排紅、三排黃、五排藍。
她登時恍然。
這是三樓那扇金屬門上的按鈕位置,按下這四個正确的按鈕,就能開啓那扇門。
所謂的招魂機,八成就在門內。
她給白衣男看了一眼圖紙,在确信對方已經記住了按鈕的顏色之後,便伸出手去,直接從他衣襟拽下了徽章。
她垂眸,想要将徽章別在喬雲铮胸前,結果中途被喬雲铮攔住,喬雲铮依舊把徽章給了她。
“先生,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喬雲铮笑道,“那你可得跟緊了,我們不會停下來等你。”
白衣男一言不發跟在兩人身後,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眼鏡、徽章、圖紙,都在人家手裏,他能怎麽辦?
在游戲裏,示弱也是一種策略,結盟是給自己留退路。
然而他沒料到的是,這一結盟從最開始,就注定不夠穩固。
不在于雙方的誠意,而在于該死的運氣。
就在三人即将踏上二樓樓梯的時候,心中警兆頓生,傅藍嶼忽覺身側的欄杆,似乎出現了極細微的移動。
空氣中傳來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腳下地面扭曲塌陷,周圍的一切都在逐漸發生詭異的變化。
這座別墅的整體布局會改變,也就意味着他們的位置會改變,那麽下一秒會去到哪裏,誰也不能保證。
“……雲哥!”
喬雲铮果斷伸手,将她扯進了自己懷裏,兩人相擁站在樓梯上,下一秒就看到有牆面拔地而起,将白衣男分隔在了另一邊。
警鈴大作,燈光變暗,所有窗戶瞬間落下密不透風的木板和鐵栅,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光線。
至此,別墅完全變成一座晝夜不分的巨大牢籠。
什麽東西,就要被放出來了。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直到地面停止搖晃,周圍的環境重新定格靜止。
傅藍嶼睜開眼睛,發現目前所處的位置有些熟悉,先前來過,好像是五樓的某間房間。
而這間房間的門,是可以打開的。
她推門進入,擡頭看向牆上的挂鐘,時針正指向淩晨三點鐘。
“雲哥,我們最好把這鐘帶上,未雨綢缪。”
有了鐘就有了時間概念,如果待會兒別墅的布局再變,至少能知道多久會變一次。
喬雲铮點頭,當即踩着桌子上去,直接把挂鐘摘了下來。
“我懷疑有人啓動了別墅的機關。”他沉聲道,“真是這樣的話,說不定封印解除,被關在玻璃門裏的那些惡鬼,也都被放出來了。”
“這裏根本沒有能殺鬼的武器,頂多只能防禦鬼的攻擊。”傅藍嶼說,“這代表着我們只能逃,不能和鬼正面沖突,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我們應該盡快去三樓,試試那扇門能不能開,驅除惡鬼的關鍵在于招魂機。”
“可招魂機需要獻祭一個活人,我們要獻祭誰?”
誠然,這是個極其殘酷的命題。
此刻的其餘四名玩家,大約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喬雲铮沉默良久,終是嘆了口氣。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帶着些安撫的意味。
“到時能獻祭誰,就獻祭誰,我來動手。”
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他永遠也不願意她親自來做這種肮髒的事情。
兩人商量妥當,迅速離開房間,前往樓梯的方向,打算去三樓嘗試開門。
但通往三樓的路,哪有那麽容易?
這一次,通靈眼鏡由喬雲铮佩戴,他緊緊牽着傅藍嶼的手,始終把她半圈在懷裏一側,以保護的姿态。
走到途中,天生靈敏的聽力,讓傅藍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盡管她什麽也沒看見,卻依然扯了下喬雲铮的衣角,低聲提醒。
“小心。”
喬雲铮冷冷擡眸。
遠方的回廊轉彎處,那只渾身釘滿鐵釘的鐵匠鬼,正雙手揮舞着巨大的榔頭,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發瘋似地朝這邊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