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放血

剛才飛過頭頂的那只鳥, 很明顯是一只烏鴉。

在那首恐怖童謠裏,黑烏鴉是非常重要的線索指示, 而現在三樓有烏鴉, 線索出現了。

從鏡中的影像判斷,玩家身後的小鬼,是害怕烏鴉的,至于為什麽害怕,目前尚未得出具體結論。

總之先找到烏鴉,肯定是沒錯的。

傅藍嶼和喬雲铮同時轉身, 鑒于烏鴉是朝着他們身後飛的, 那跟着烏鴉飛的方向走, 總比盲目前行要穩妥得多。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兩人臨時改變方向,三樓走廊又窄, 導致身後的阿健沒來得及避開, 差點跟喬雲铮撞個滿懷。

喬雲铮自身的防禦機制極其敏銳,頓時用力在阿健肩膀上一推,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對方腿受傷了可能會摔倒, 于是扯着領子又将其拽了回來。

阿健:“……”

大約是覺得這兩人比較有實力,跟着他們勝算會更大, 阿健也變了方向, 繼續像方才一樣,一瘸一拐地尾随在了後面。

傅藍嶼和喬雲铮也習慣了,只要他不出幺蛾子, 跟着就跟着,畢竟現在游戲還剩六個人,誰也不确定另外三位玩家是個什麽情況,萬一也結盟了呢?

是友非敵,有備無患。

嘎——嘎——

烏鴉依然在斷斷續續地叫,循着叫聲,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讓三人辨清它的大致位置。

傅藍嶼在一扇門前停住了腳步,她能感覺到烏鴉此刻正在上方盤旋,似乎是想要進入門內。

門裏面藏着什麽?

她正欲推開門,卻被喬雲铮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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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雲铮單手把她護在身後,先行握住了金屬門把,用力一擰。

聽得“吱呀”一聲,這扇門顯得格外年久失修,開啓時與地面摩擦的動靜極其刺耳。

下一刻,一股子腐爛腥臭的氣味撲面而來,像是發黴的馊肉在泔水裏泡了半年,又潑了一大盆煮開了的血漿的那種味道。

傅藍嶼迅速轉頭,她下意識把臉埋進喬雲铮懷裏,避免自己幹嘔出聲。

喬雲铮知道她嗅覺靈,受不了這種刺激性強烈的氣味,登時溫柔撫了撫她的頭發。

當然,在這一瞬間,傅藍嶼也聽到了從房間裏傳來的、呼呼啦啦淩亂拍打翅膀的聲音。

嘎——嘎——

裏面居然全是烏鴉,不止一只,粗略估計得有十來只。

烏鴉們集體冒冒失失地飛出來,有一只飛得低了一些,被喬雲铮當場抓住。

烏鴉在掙紮,喬雲铮把它攥在掌心,但因環境黑暗,也看不見個所以然,只能先攥着。

傅藍嶼舉起鏡子,看向自己和喬雲铮身後的小鬼。

果然,兩只小鬼都顯得很瑟縮,其中一只好像被吓得還在哭,圓睜雙眼,血淚流得滿臉都是。

不僅如此,甚至就連阿健旁邊的那只小鬼,都往後退了幾步,不過依然沒離開阿健的附近。

她從喬雲铮手裏接過烏鴉,試探性地往肩膀上湊了湊,與此同時她感覺背脊一陣發涼,似乎是感應到了小鬼的恐懼似的。

小鬼緩慢從她的左肩,爬到了右肩,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手裏的烏鴉。

毋庸置疑,小鬼們的确害怕烏鴉,可光是害怕有什麽用呢?總要有個驅趕它們的辦法。

只要小鬼還在身邊,玩家們就永遠也開不了口,一旦開口就要被殺死。

盡快驅趕它們,這游戲才能進行得稍微順利一點。

手中的烏鴉仍在拼命振翅,妄圖飛離傅藍嶼掌心。

傅藍嶼正煩躁間,耐心也所剩無幾,險些直接把烏鴉掐死。

……等等,掐死?

這樣想來,好像還有一樣道具,沒派上正式的用場。

那柄修眉刀,她目前只用來割了一名玩家的大腿血管,其實它的作用并不在于此。

這麽窄又小的刀,應該做什麽?

應該殺烏鴉。

她這人雷厲風行,立刻将鏡子遞給喬雲铮,轉而從口袋裏掏出了修眉刀,幹脆利落割斷了烏鴉的脖子。

這跟殺雞的步驟差不太多,烏鴉的血頓時就噴了出來,把她的袖口也染得濕漉漉一片。

她湊近鏡子,并把指間血跡,盡數抹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借以觀察情況。

那一瞬間的變故,來得毫無征兆,趴在她肩膀的小鬼,猛然尖利慘叫一聲,向後仰倒。

雖然之前也沒感覺到什麽特別的重量,但乍一被小鬼脫離身體,傅藍嶼依舊感覺肩頭莫名輕松。

她後退一步,蹙眉看向小鬼跌倒的地方,并順便往那個位置又灑了一點烏鴉血。

于是慘叫聲就更加凄厲了,像是小孩子在拔高音調撕心裂肺的哭喊。

小鬼沾上了烏鴉血,瘋狂地來回翻滾,周身綠光漸盛,猶如巨大的綠色火球,将其完全包裹在內。

直到那綠色火焰逐漸熄滅,只餘一圈淡淡光暈,讓人即便在黑暗的環境中,也可以看到小鬼的輪廓。

沒錯,傅藍嶼此時放下了鏡子,但她仍舊可以看見不遠處的小鬼。

烏鴉血,能讓鬼童現形。

那麽……

她又在口袋裏摸了摸,最終找到了那張折疊起來的離型紙。

她用指尖,仔細确認紙上的那十二枚粘貼,并撕下了第五枚——先前趁着燈光亮起,她早已看清并記住,第五枚粘貼的照片,對應着自己身後的小鬼。

喬雲铮的小鬼對應着第七枚,以及阿健的小鬼她也有印象,畢竟馬尾梳得很有個性,在第十二枚。

她上前一步,冷靜無視掉渾身潰爛的小鬼那幾欲吃人的猙獰表情,迅速伸手,把粘貼黏在了對方的額頭。

小鬼霎時如同石化,瞪眼張嘴,密集的牙齒緊緊咬合,定格在這一秒無法動彈。

刺鼻的血腥氣洶湧而起,仿佛什麽東西在瞬間蒸發。

傅藍嶼不過是眨了下眼睛,小鬼就已經在她面前無影無蹤,用鏡子也照不到了。

很好,原來粘貼是幹這個用的。

既然每個小鬼專門負責一名玩家,那負責她的小鬼一消失,是不是就說明,現在并沒有誰來監督幹預她了?

但鑒于白金局的陷阱太多,為保險起見,她決定把喬雲铮的隐患也解決掉,再研究能不能說話的問題。

她擰掉烏鴉的腦袋,把烏鴉的腔子當成水槍,開始往喬雲铮的腰間呲血。

毫無疑問,這一次摟着喬雲铮腰的那只小鬼,也順利中了招。

慘叫聲再起。

盡管喬雲铮看不見傅藍嶼的具體操作,但多年培養出的默契,令他猜也能猜到了。

他接過傅藍嶼遞來的第七枚粘貼,果斷轉身,直接貼在了麻花辮小鬼的……嘴上。

沒別的理由,就是這倒黴孩子從剛才就一直咧嘴笑,那口森森白牙搞得他很不舒服。

就在麻花辮小鬼原地消失的一瞬,樓內鐘聲再度響起,燈又亮了。

此刻是淩晨兩點鐘。

阿健還在原先的位置,彎曲着受傷的右腿靠牆而站,而傅藍嶼滿手是血,正捏着一只斷了頭的烏鴉,面朝着這邊。

四目相對,雙方都顯得有一絲尴尬。

阿健的眼眶紅腫,臉上猶有淚痕未幹,很顯然在剛剛過去的這一個小時內,除了跟着他們這件事之外,他也始終在無聲的哭泣,為他開局就逝去的戀人。

“阿健先生。”傅藍嶼緩聲道,“都這麽久了,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有結盟可能的話,要不要先把你背後的小鬼驅除掉?總這麽保持距離尾随我們,也不算個太好的辦法,對吧?”

她看見了,阿健口袋裏也塞着一面鏡子,可見他是知道小鬼存在的,肯定也明白她的意思。

阿健神色有些動搖,他往前走了兩步,嗓音啞得厲害,“怎麽驅除?”

“得等待會兒熄燈了,你按照我指示的做。”她将第十二枚粘貼撕下,伸手遞給他,“拿好,記得貼在小鬼的身上。”

阿健略一猶豫:“你肯把線索分享給我?”

“前提是你願意合作。”傅藍嶼說,“畢竟游戲裏是可以活三個人的,當然你有權選擇反水,我們也保留随時殺你的解釋權。”

“……”

阿健沒再多說什麽,只沉默點頭。

這時,聽得另一邊的喬雲铮在喚:“藍妹,過來。”

語氣很嚴肅,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尋常的東西。

傅藍嶼快步走上前去,連阿健也跛着腳靠近,探頭看向那扇藏着烏鴉的門內。

就這麽一看,大家都挺震驚,誰也沒發表意見。

又或是說,他們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30秒的時間用完,燈光又熄滅了。

他們所在的這間房間比較寬敞,布局類似辦公室,初步判斷大概是院長辦公室。

然而方才在燈光的照映下,辦公室內卻橫七豎八躺滿了小孩子的屍體,或者說,是衣衫破爛、血肉都已腐爛的骨骸。

辦公室的衣櫃也半敞着,裏面好像也塞了個孩子,身體頂在櫃門上,一張已風化成髅骷的臉,空洞的眼睛就盯着門口的方向,教人不寒而栗。

木質地板上布滿大片大片深黑的污跡,牆上和桌面也都是噴濺的血液痕跡,可想而知,這裏曾發生過多麽不忍直視的慘案。

但事情總有輕重緩急之分,辦公室裏的秘密可以暫且擱置,三人決定先把阿健身後的小鬼解決掉。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次傅藍嶼做得很是輕車熟路,她擠幹了那只烏鴉的最後一滴血。

喬雲铮舉着鏡子照向四周,目光所及之處黑暗蔓延,果真沒有半分小鬼的蹤影了。

他咳嗽了一聲。

為了避免他獨自違反規則,傅藍嶼也跟着咳嗽了一聲。

十秒鐘過去了,兩人安然無恙。

警報解除。

……可惜只是這一階段的警報解除,還沒等他們松口氣,新的警報很快接踵而至。

三樓走廊的盡頭,驀然傳來了利器拖地的聲音。

有誰提着刀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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